灵荒劫 第一章 一介书生

相传这世界本是混沌虚空、了无生命。在这万万载混沌之气翻腾的虚无之中，经过万万载，终于诞生了一个沉睡的生命体。

此生命无法描述何其高大，只知道他的气息便是狂风，汗水便是云雨，睡觉的呼噜声便是这世间最狂暴的雷霆……终于有一日，这生命苏醒了过来，却见这世间皆是混沌一片，于是他抓起身边的一柄巨斧，橫腰一挥，这混沌便化为两半。而他怕这上下混沌再次归一，便脚踩下，手撑上，将这混沌分开……

又不知过了多少万载，渐渐清浊之气上升成天，浑浊之气下降为地。此时支撑天地的生命感到这天地不会再合拢，便终于放下身心不再支撑这片天地，但此时他的生命也已经接近枯竭……

他死后，他的身躯化为山脉高峰、他的血液化为千流百川、他生前的呼吸成为狂风、睡觉时的呼噜便化为雷霆……他的左眼成了月，右眼化为了阳，他的发丝变成了漫天的星河……无数岁月过去，渐渐的他所化的世界诞生了新的生命，这些生命中有些称他为---盘古，而有些则称他为---荒！

……

……

岁月无情，转眼便是沧海桑田，不知多少万载演化之后，在这苍茫大地之上，生命尽情繁衍。渐渐生命分强弱，强者建立起国家。

在历史的岁月长河之中，国与朝代的不断消亡更替。不谈往昔，只论今朝，在这大地上便矗立着数以百计的、大大小小的国家与王朝，而在这些王朝与国家中，大唐便是其中最为强大的王朝之一。而今在大唐不知纵贯多少里的国土之中的某个不为人知的小村子里，正上演着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然，一位身穿粗布长衫的少年，书生装扮，不健壮的身材透露出一股瘦弱，不过在特有的书生儒雅之气的晕染之下，倒也颇具一股独特的气质。而此刻他正无奈看着父亲和一些乡邻交谈……

不久后便是省试，作为村里乃至县内少有的神童，十三岁便一举中得秀才，而今十五岁的他，明日便将出发赶赴省会。

古语道：“一举成名，天下尽知”，“一人得道，鸡犬也升天”。故而这些往日并不如何熟络的表里相邻皆前来所谓的“祝行”。纵然林然与父亲万般不情愿，却也不得将众人扫地而出。且听众人说道。

“以前我就说林家所在风水好，现在一看，果不其然，你林家小子真是有大出息啊！不久定会飞黄腾达，到时候我们村子就风光了。”一个满脸油光，大腹便便的胖子望着林然父亲一脸的恭维道。

“是啊，林家真是好有福分啊。”

“对对对，我也是这样认为，老林啊，你家林然这小子真是不错啊。”

……

林然父亲不知心中如何做想，不过脸上却是微笑不断，正要开口。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却响起……

“哦？杀猪的死胖子，我怎么记得当年我家林小子开口很晚，三岁了都未曾言语，你当初不是说这是林家风水不好，所以才生了这么个哑巴嘛！怎么？现在我家林小子出息啦，老林家风水也好了？”

说话的是一个颇为精壮的汉子，穿着一身短衫，正穿过人群走来。林然本来不耐的神色一听到汉子的声音，顿时飞舞起来，心道：“王叔来了，那么虎子肯定也来了，真是太好了。”想着便马上向汉子方向跑去。

而胖子一听那明显讽刺挑衅的话，顿时脸涨得通红，他大吼道：“王酒鬼，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今天你不给我解释清楚，我跟你没完！”说着便要抡起袖子。

林然父亲见状，连忙与众人前去劝解，顺便瞪了眼那正跃跃欲试的汉子，汉子也是满不在意，撇手表示无辜。

“王酒鬼，今天看在老林的份上，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不过你等着！”胖子一声冷哼。

“哈哈，死胖子，我随时等着你找我算账。”汉子一笑，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林然赶忙跑到汉子面前，左看右看，问道：“王叔，虎子呢？”

却见一长得虎头虎脑，颇为牢实的少年，从王叔背后闪了出来。“嘿，小林子，我在这儿。”这少年走到林然跟前，手拉着林然。

“走走走，这人太多了，我们旁边去说话。”说着便不管王叔那瞪着圆圆的眼睛，直接拉着林然朝一边走去。

其实林然本身也是喜静，不爱喧闹的人，之前本就有不耐之意，此时能远离这里，自然是非常乐意。所以也不反抗，向王叔讪笑便跟少年走去。

而一见到离人群远了，那虎头虎脑的少年顿时换了副脸色，那叫一个眉飞色舞、高傲非凡，说不出来的精彩。只见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望着林然傲然的说道：“怎么样？小林子，你虎子哥哥聪明吧！知道你不喜欢那种场景，特意把你带出来，现在是不是特感谢我！”

这虎子比林然的身躯壮实很多，实际年龄却并不比林然大多少。然而林然从小瘦弱，经常受同村孩子欺负，虎子则是经常替他出头，所以经常是先和别人一架后，然后再回家被其母亲痛揍一顿。

但每次虽然顶着鼻青脸肿，在林然面前却总是装出一副大无畏的样子，“放心吧，你虎子哥哥厉害着呢，这些小伤不算什么，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和我说，看我不揍他。”

如此，从小因母亲去世封闭的林然，便有了这么一位傻头傻脑但是却彼此相互了解的唯一的好朋友，其性情倒也开朗不少。

而林然看见此刻虎子一脸的得意，摇头轻笑道：“对对对，谁有我们虎子大哥聪明啊，小弟现在真是感谢极了”。

虎子一听，顿时更得劲了。

“哼哼！那是，也不看看你虎子哥哥是谁？”说着一瞥林然，仿若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小林子，明天……你真要走啦？”

林然听到此言，蹲下了身子，望向天空，似是自语道：“是啊，明日我就要出发，此次定当一跃成名！”说着便有一股强烈的自信透露出。

一旁的虎子看着这样子的林然，却是默默地低下了头，露出伤心的表情。“唉，你倒是好了，自己一个人就那么走了，可怜我一个人，以后偷我爹的酒喝谁给我放风，谁又陪我去大半夜的看这星空啊。”

林然看向虎子，内心不禁笑道：“这家伙还在想着喝酒的事。”不过林然嘴上却说：“放心吧！等我高中了，一定会回来将我爹、王叔、王婶，当然还有我们的虎子哥哥接到省城去的。”

“真的？”虎子一听，原本抑郁的面孔顿时变了。

“当然！”林然点头说道：“我还骗过你吗？”

虎子那依然孩子的心性，远不及林然成熟，听着林然许诺将带他去省城，顿时乐了起来，接着就开始各种盘算以后的美日子，而林然则是在旁边听着虎子的唠叨，偶尔也接上两句。

……

……

……

天色见暗，众人也皆已离去，转眼之间，这几间屋子又只剩下林然与父亲二人。林然父亲穿着粗布短衫，手拿着一根烟斗，借着星光，独自一人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屋子的微弱烛火，静静的洒在他的身上。

林然走到父亲旁边，不出一声的默默坐下，目光看向黑幕之中零星分布的点点星光。黑夜裹挟着父子二人，许久双方间的沉寂之后，林然父亲抽了抽手中的烟斗，同样望向星空，他道：

“然儿，明日你便要启程了，其实啊，你爹我原本并没有送你读书的想法。按照我的思想，像我们这些乡俗粗人，需要读什么书？待你慢慢长大，便随着我学着做一手艺人，就算不富裕，过日子也行了。”

“可是啊，你娘却坚决要我送去你读书，说只有读书，才能让你摆脱我们这种靠天吃饭的日子。你说你娘自从跟了我就从来没过几天好日子，一直劳累过来，而那时候她又患病在身，我怎么能不顺着她的意思？”

“如此，便送了你读书。可是自那之后，你娘的病便不断加重，方圆能请到的郎中均是束手无策。你可知道，在她弥留之际，拉着我的手，一直嘱咐要我无论怎样，也要让你把书念完……”

父亲的目光转向到林然身上，目光中透露出哀愁、思念、不舍，同时也饱含着一种期待。

“这些年，我一直在完成你娘的遗愿，无论曾经我们家遇到多大的困难，我一直坚持让你念书，一刻也没有停下来。我想啊，你娘一定在天上看着我呢，万一我没能让你把书念完，等以后我去见她了，她一定不会认我”。

林然看了眼父亲，接着把头转向了漆黑的夜幕，沉寂片刻，脸上微微一笑：“爹，你说我什么时候让你担心过？放心吧，你就等着在家听我的好消息，我不会让在天上的娘失望的”。

“哈哈”林然父亲一笑，抽了一口烟斗，朗声道：“是啊，我家然儿从来就没有让爹担心过，我当然放心。好了，时间不早了，进屋睡吧！”说完用手拍拍林然的脑袋，便转身走向屋子。林然目送父亲进屋，心中暗道：“放心吧，父亲，儿怎会让你失望，怎会让娘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