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演义 第六章 酒道人

莫非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掌心微微出汗，他有一丝期待，但方才怪老头儿瞧他时阴晴不定的神情，让他的心中又隐隐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因何而来？”千相生答非所问，突然问了一个与骨相不沾边的问题。

“修仙，克魔！”莫非双眉一宣，毅然道。

千相生一直观察莫非的神色，听到这句话后点了点头，道：“魔之一道，世人皆恨。如今魔界蠢蠢欲动，确需多多提防，杀之，阻之，克之！”

对于他的这番话，莫非不明所以，但觉得与自己的初衷极为相同，便跟着点了点头。

千相生转过头，目光又落在了莫非左手手指戴的黑环上。

“此物似非本界之物，你从何得来？”千相生道。

“莫非自下生时即随身佩戴此物，不知何处而来。”莫非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些都是十三叔告诉他的。

“噢。”千相生眼中精光一闪，随之若有所思。

“老仙长，我的骨相如何？”莫非努力扯回正题。

“年纪大了，倒忘记告诉你了。你的骨相嘛，就差了些……”千相生微微一愣，“不是太差，而是……奇差！而且，还是……”

莫非紧张起来，颤声追问道：“还是什么？”

“还是……算了，不说也罢。”千老头儿皱着一对尺许长的白眉欲言又止，随之摇了摇头，“总之一句话，今生你修道无望！”

“什么？！”莫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才千相生东拉西扯，他预感到有些不妙，但没有想到会糟糕到如此地步，“老仙长，你说的……是真的吗？”

千相生沉着脸，不容置疑地点了点头。

这老头儿看人的道行精深，他说的话绝对不会有假，至于他未说完的半截子话，莫非也没有心思再追问下去。

他本是怀着一颗勃勃然的修道热心，历尽千辛万苦方踏入青乙门，自觉见到了一丝曙光，到头来，却仿佛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老仙长，你……没看错吧？”莫非抓住了千相生的衣袖，带着哭音颤声叫道，他仍不死心，“你再看一遍，好不好？”

“不必看了！”千相生面上一寒，袍袖一拂，硬生生地甩脱了莫非的手，“老夫修行神机相术数百年，阅人无数，从未出错！”

千相生盖棺定论的一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莫非面如死灰，一颗心登时如同跌入了无尽的冰冷深渊，从头到脚一下子凉到了底。

他双目无神，只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伤心的泪水不知不觉中流下来，他的头更象炸开了一样，连明心走过来轻声安慰都没有感觉。

“师父，这位小兄弟如何安排？”明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千相生看了看楼下，朗声叫道：“此人能登上炼心路，心力必定无比坚毅，哪位宫苑的道友愿意收留这位小兄弟？”

其实一听到莫非奇差的骨相，楼下众人早已走了个七七八八。

“有人要吗？”

千相生连喊三声，无人回应。也是，没人会要一个骨相奇差，修道无望的废物的，仅仅心智坚毅又有何用？

“小兄弟，没有人愿意收留……可惜了。”千相生轻叹了一口气，“既没人要，就何处来，何处去吧……”

一阵悲凉不由自主地涌上莫非心头。

人道修仙可克魔，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个噩梦注定要困扰自己一生了。

“多谢仙长。”莫非深深地冲千相生鞠了一躬。

他暗叹一口气，从明心手中接过布袋，挎上肩头紧了紧，转身木然走下楼来。

……

“小兄弟，且等一等！”

随着话音，从为数不多的人群中走出了一位体态臃肿，穿一身破旧道袍，形容邋遢的老头，他手中拎着一个酒葫芦，走路时一步三晃，醉眼朦胧，差一点儿被路上一块突出的石头跘倒。

“师弟，这人我要了！”酒老头站定，冲着千相生道。

“老林头，你可想清楚。”千相生双目一眯，“切莫善心大发，又坏了事……”

“无妨。”酒老头笑道，“须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师兄，让他随我去，我灵雀苑门下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千相生叹了一口气，道：“随你……”

说完，他转过身，自顾自下楼去了。

酒老头走到莫非面前，上下打量着莫非，大鼻子几乎贴到了莫非的脸上，一股刺鼻的酒气混合着药草的香味沁入口鼻。

“老夫林三通，嗜酒如命，人送外号酒道人。”酒老头道，“小兄弟，我灵雀苑眼下需要些人手，你可愿跟我去做个外门弟子？”

“愿意！”莫非木然地点头。

骨相上的差异，受到的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本是雄心万丈，临了却徒增绝望，这对莫非的打击实在太大。

即便有人最终收留了他，他仍未从巨大的打击中清醒过来。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之后，昏昏沉沉的，如同提线木偶一样默默地跟着酒道人晃晃荡荡的脚步，至于如何到了灵雀苑，又如何被安排下了住处，这些事模模糊糊的，仿佛都记不清了。

一路上，他脑中翻来覆去，始终萦绕着千相生的那句话。

“今生，你修道无望！”。

……

三日后，青乙门紫剑峰上张灯结彩，一派喜气祥和之象。

掌门万玄剑吩咐下去，即日举行隆重的收徒仪式，将生就了天龙象的姜流正式纳入门墙。

虽然青乙门每年都会派人四处网罗人才，但凡发现骨相上佳的子弟，便想方设法地收至麾下，每年收徒不下数十人，即便如此，也是良莠不齐，似姜流这般天生异象的修道胚材更是凤毛麟角。

而且，作为掌门的万玄剑，眼眶子极高，多年来未曾收下半个徒弟，最后一次收徒，还是在二十年前收下的慕凌风。

将姜流带回去的当天，万玄剑便着手下几个徒弟将消息散布出去，不仅完成收徒之事，也藉此树威，进而试探周边的深浅，可谓一举三得。

果然，消息一出，四方来贺。

对周边五百里以内的那些修道小门小派来讲，青乙门无异于庞然大物，往常需要青乙门罩着，趁此机会自然要好生表现一番，一收到万玄剑收徒的消息，这些门派即刻备下厚礼，纷纷前来祝贺。

这其中，甚至于还包括个别隐匿在山林府洞中修道的妖族，诸如乱离谷的青火狐、莫云高窟的神鹰一族、朱罡山的大力神猿等等。

虽然作为妖族，不便在众人前露面，也托人送上了精心准备的贺礼，为的是青乙门在除魔卫道的同时，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他们这些小鱼小虾。

而且，西南修仙大宗门御魔宫更是派出了少宫主阴保保前来祝贺，让拜师大会更加增色不少。

听说，御魔宫送上了极为丰厚的礼物，席间，阴保保对万灵素的美貌大加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