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演义 第六十章 庚金剑诀

沿着僻静的小路一路行去，不多时，莫非已到了凌素亭。

凌素亭建成之后，尽管环境清幽，周围胜景无限，却除了姜流陪着万灵素偶尔来过几次之外，罕有人迹。

究其原因，一来毕竟附庸风雅者少，二来大家忙于事务或修炼，哪有闲情雅致来这里赏风景？

亭中石桌上，慕凌风留下的四句谒语依旧清晰可见，勾起了莫非的心事。

遥想当初踏上炼心路，第一眼见到的正是这位掌门高徒，如今，自己终于坚强地踏上了修道之途，也许是否极泰来，或许是锲而不舍使然，虽然步履蹒跚，也不敢说大道有望，但毕竟无愧于初衷。

而此刻，这位慕师兄却昔人已去，杳如黄鹤。

记得元先生曾道，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代难全。

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往往十有八九，以前只道修仙道门向来逍遥自在，无忧无虑，但如今看来，修仙道门又何尝不是一般如此？

慨然叹息了一会儿，莫非收扰思绪，转而美美地欣赏了一番青山绿水，山花烂漫，只觉心旷神怡。

凌素亭建在观瀑石之上，观瀑石本来是一块巨大的青石，伫立在瀑布北侧，凌素亭只占去了十之一二，其余的地方仍然宽广，就成为了莫非相中的修炼天地五行剑诀之处。

莫非站在一块突出的青石上，迎风而立，念头一动，青光剑已自乾坤袋中飞出，落在掌心中。

接着，莫非将一道青乙总摄真气送入剑中，登时与占据了符阵的那道神念勾连上，符阵倏然亮起，青光剑平平飞起，剑尖生出尺许剑芒。

莫非摒息静气，念头一动，庚金剑诀当即发动，青光剑的剑芒依符阵而生，本为淡青色，一瞬间却由青色变成了青白。

随后莫非左手遥遥一指，青光剑已飘然飞出，白光破空，“喀嚓”一声，登时便将十数丈外生在山岩上的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横空斩作了两截。

莫非心意一动，青光剑去而复回。

初次御剑，就收到了如此效果，换作他人一定喜之万分，但莫非却并不满意。

真气越强，剑光飞出越远，强者甚至于能杀人于千里之外，对于真气弱小的莫非来说，青光剑能够飞出十几丈已是极限。

但莫非在乎的并非如此，远近姑且不论，剑意不显才是令其大满的主要原因。

剑诀生剑意，剑意不明，剑上所生出的威力自然大打了折扣。

五行之中，金分庚辛，庚金既在五行之列，自然就有阴阳之分，辛金属阴，庚金呈阳，在天为太白金曜，在虚空为风刀霜剑，在地则为铮铮金铁，讲究金中带煞，刚健为最。

相应的，这道剑诀所要达到的剑意就须以刚煞为要旨。

而刚才他使出的这一剑扭扭捏捏，绵软无力，哪还有半点儿刚健铁骨之气？反倒象是柔弱娘们儿使出来的一样。

好在这没有出乎莫非的意料之外，若是第一次用剑，即能领悟剑道之精髓，岂不是让浸淫此道多年的老剑骨们无地自容？

方才这一剑历历在目，在脑中反复回放，莫非坐下来，凝神将庚金剑诀默想了一遍，再与这一剑相对照，不多时找出了症结所在，随之又使一剑。

这一剑较之第一剑就有了些许模样，青光剑直直飞出，剑气横生，白色剑光倏然一过，将一块突起的青石削去了小半边，只是去势缓慢，煞气不足，仍旧不能尽如人意。

莫非沉吟了片刻，重整旗鼓再来。

如此直练了一日，直至日落西山时莫非方才折回苑中。

之后，白天只要一有空闲，莫非便悄悄地来到凌素亭边的观瀑石上练剑。

青乙门正逢多事之秋，经过上次与御魔宫一战，尤其是最近弟子屡屡被杀，紫剑宫上下人人自危，以往也时有巡查，但多数时候松松垮垮，敷衍了事，如今一下子变得谨慎起来。

万玄剑下令，紫剑宫各处增派人手，分成了数支小队轮流四处巡逻，一旦发现可疑人物立即稽拿，并着人通知雷云天与洪离天，加强雷罡宫与火云宫防范。

紫剑宫巡查的弟子多半由内门弟子组成，每队三五人不等，由“灵”字辈弟子带队，以妙字辈弟子居多，骑乘着白鹤，隔半个时辰便围着紫剑宫转上一圈。

凌素亭属于紫剑宫管辖，因此，不久莫非在此练剑一事很快被巡查小队发现。

带队的灵字辈弟子姓何，名灿，是二长老孙玄武的亲传弟子，莫非发出的剑光落在断崖飞瀑上，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剑光立时被他发现，他一时生疑，当即带了人急急飞过来查看。

“这不是那个超级大混子吗？”

其中一名“妙”字辈小弟子一眼认出了莫非，嘻嘻笑道，“噢，不对，应该称为莫师弟才对……”

莫非被左思阳收为记名弟子一事人尽皆知，左思阳为灵字辈，按辈份为“妙”字辈，在内门弟子眼中，记名弟子仍然属于下等，加上莫非进入周天困魔阵的第四层，不少内门自觉被比下去，心中忌恨，这名弟子的这句“莫师弟”听起来有股取笑的味道。

而且，门中一些本来佩服的弟子见风使舵，对他的态度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立即将莫非冠之为混子界的大王。

对这个称呼，莫非倒没觉得有什么，在周天困魔阵中，自己本身就是混下来的，对方说得没错。

莫非嘿嘿一笑，没搭话。

“莫师侄，在此偏远之地，所为何事？”何灿板着脸，问道。

“练剑！”莫非道。

“掌门有令，近日御魔宫活动频繁，任何人不得远离山门！”何灿当然看到了，仍带着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道。

“莫非只是在此修炼剑法，并无其它。”莫非态度恭敬地恳求着，“请师兄网开一面，它日……”

好不容易寻找到了这一处修炼的好地方，庚金剑诀刚刚修炼得有了点眉目，却眼睁睁地将要失去，他实在割舍不得。

不想话未说完，何灿把眼一瞪：“师侄，难道你把掌门的话当作是一缕轻风吗？”

“不，不敢！”莫非急忙答道。

“莫师侄，看在左师兄的面子上，今日就算了。”何灿仰头向天，“你即刻回灵雀苑，以后不要再来了！”

“这……”莫非踌躇着，舍不得离开。

另一名“妙”字辈小弟子好心，走上前戳了戳莫非的腰，小声道：“小师弟，你不懂人情啊……”

“怎么了？”莫非疑惑不解。

“黄白动人心，这还不懂吗？”这名弟子道，随后做了个手势，“何师叔要的是这个，钱……”

在凡间，钱是金银，在青乙门，所谓的钱自然就是玄晶石，可一谈到钱财，莫非顿时窘迫万分。

后来，多亏姜流及时出现，才化解了他的困境。

与上一次在周天困魔阵中看到相比，姜流的变化更大，他本来天赋极高，又加之阵中历炼，修行上一日千里。

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他竟五脉通了四脉，只差一路灵脉未通，青乙总摄心法则只差一步即达二层之境。

只是或许他勤于修炼的缘故，从阵中出来后，一直没来苑中看过莫非。

姜流也在这一支巡查小队中，担任何灿的副手，刚才何灿盘查莫非时，他率领着几个人去了别处，一听到有情况后便急匆匆地赶来，没想到会是莫非，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笑道：“莫非是我的好友，请何师兄多加照应，改日姜流定会答谢……”

“对，我忘了，姜师弟何不早说？”何灿立时换了一张面孔，笑道，“都是自家人，何须客气，这位莫兄弟请便了……”

记名弟子不算什么，但掌门关门弟子，未来掌门人选的姜流的面子够大，何灿晓得其中利害，随后，他又皮笑肉不笑地叮嘱了几句要当心之类的话后，一挥手，几名巡查弟子驾鹤飘然远去，只剩下了姜流一人。

“多谢！”莫非道。

“谢什么。”姜流淡淡地道，“上次你在阵中救我，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

“你我是兄弟，这不算什么……”莫非道。

于莫非来讲，那次救姜流，他只是下意识的行为，过后也没放在心上，他与姜流情同手足，回报之类的事更是想也没想。

接下来，两人不闲不淡地简单地聊了几句，姜流忽道：“莫非，你缺不缺晶石？如果需要的话，我这里有一些……”

姜流作为内门弟子，不仅衣食无忧，而且每月还有几十块晶石用于修炼，用去一些，还有剩余，因此，晶石的事儿对他来讲不是难事，刚才他询问之后，大致猜测到了莫非独自一人在这个少无人烟的地方修炼的难处。

说实话，莫非确实缺晶石。

迄今为止，他只得了十几块赏资，买了几瓶丹药用去大半，即便是手中的青光剑，还是酒道人送的，尤其是刚才何灿的白眼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打击，但他不想开口向姜流讨要，即使姜流真心要给。

“不缺。”莫非道。

“真的不缺？”姜流狐疑地看了莫非一眼，追问道。

“你不相信我？”莫非微微笑了一笑，“真的不缺。”

见莫非说得轻描淡写，似乎不象是假话，姜流不再多言，又说了几句，便听巡查弟子远远召唤。

“你该走了。”莫非道。

“嗯，”姜流默默地点点头，应道，“以后……过来看你……”

姜流辞别离去，他的轻脉已通，御风的本事早已学会，左足微抬，身子腾空而起，如一叶鸿毛般轻飘飘地落上仙鹤脊背，仙鹤低鸣一声，振翅飞走。

这之后，再也没有人来为难莫非。

只是他直觉，与姜流的关系比之以前似乎又生份了许多。

至于夜晚，莫非很少来这里，一来天色昏暗，不宜练剑，二来，一到夜间，门中盘查的比白日里更紧。

白日有姜流出面，夜晚姜流不在，一旦被发现了徒增麻烦，因此入夜时，莫非一般呆在小石屋里修炼青乙总摄心法。

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莫非在夜晚时去的次数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