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诸天有个约会 第五十一章 五文钱的故事 上

“启奏陛下，幽州裴旻率家奴四十余人大肆侵略民间，以查找反贼之名，挟军器，破其门，砸其门店，犹如响马，稍有反抗者，便遭其毒打，似这等无法无天之辈，当严惩之。宰相裴炎、兵部尚书裴进教子不严，是其子侄横行乡里，肆无忌惮，当众行凶，视我大周律法如同无物，如今人证物证俱全，请陛下诏付有司问罪....”

殿里十分安静，武三思、武承嗣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带着鼻涕眼泪，字字清晰，让人大生同情，怜悯之意甚足。

可很奇怪，皇帝竟然一句话不说，宰相裴炎竟然闭目不言，似乎在想别的事。就连平日里脾气一向火爆的裴进也不说话，心不在焉的。

武三思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头油然而生，他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但他明白的是，只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向裴氏兄弟俩发起进攻的好机会，如果不把握住，只怕下次就很难碰到了。

这时，裴进开口了：“两位殿下，军伍里的人，大都性子粗，遇到事情就动手可比动心思要来的快的多，看在这小子为国立功的份上，稍稍惩戒一下，让他长长记性就是了。说要诏付有司，太过了吧。”

武三思顿时就不干了，要是轻轻的放过裴旻，那自己在洛阳城只怕就没办法混了，家里攀附的那些商家也会纷纷离去，连个下人都保护不了，还要你这大靠山何用？走了走了！一想到这种局面，这可是如何使得，让他再过那种穷日子，那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怎么过了，明明是你纵子侄行凶在先。”武承嗣嗤笑道，“杀人屠狗之辈也配混进军伍？听说裴旻此人是你的子侄，也算是稍有的青年才俊了，怎么如此行事，粗鄙蛮横，和那些化外蛮夷有何区别？原本我想就算了，但你如此不分轻重，将此事如此轻描淡写的划过，视国朝礼法如同无物，就莫怪我等弹劾你。”

不待裴进回答，有监察御史笑道：“粗鄙之人，就是粗鄙之人，放之山林驱虎吞豹尚可，想上金玉华堂，终究会贻笑大方。”

裴炎听了顿时就怒了，这等于变着法的骂他河东裴氏呢，和草原上未开化的突厥人没啥区别，当下大吼道：“尔等焉敢如此欺人太甚！”

作为监察御史，最喜欢的就是激怒对方了，见裴炎愤怒，不仅没有畏惧，反而纷纷凑上前来出言讥讽。裴炎这人他们清楚，是稍有的冷静之人，遇事不慌。只有让他慌了，他们才能抓住对方的把柄。

“诸位，你们当真要逼我不成？”见裴进开口了，场上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然后瞬间就拉开了和裴进的距离。不怕裴进不行啊，这家伙可是典型的动手派，和太宗在世时的那些武将一个德行，说不过了就动手，胡搅蛮缠，硬生生的将大局给搅乱了。

他们这帮御史的嘴皮子的确非常厉害，可是论到武力，那就差的太远了。裴进可是军伍的人，数次出征，一身本事早练出来了，只不过来到洛阳城后被压制住了，这要是爆发了，恐怕他们没一个受得了。

要不是武三思和武承嗣呢，两人反应就是机智，一开口有人刺驾，门外刷刷的就冲进了一堆护卫来，见到皇帝面无表情的脸色，两位殿下略显惊恐的神情，还有宰相裴炎暴怒的神情，以及兵部尚书裴进那阴沉的模样，哪里还不知道真相为何。心里当下就忍不住问候那两位殿下的祖宗了，不住的腹诽，这是要害死他啊。然后便默默退了下去。心中却是打定主意，除非等下陛下金口开了，否则他不会贸贸然闯进来的，一个不好是要死人的。

“你们当真要逼我不成？幽州的真相为何，你们真不知道吗？”裴进脸色阴沉，却是没想到这些人说话竟然不经大脑思考，到了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倒行逆施，看得出来的确是‘猛人’！

不过，刚刚的那一幕下来，算是打破了双方沉寂了一年的和平气氛，既然都欺负到头上了，不反击回去让对方好看，岂不是认为他们好欺负？

“怎么，你想打我？”武三思朝皇帝拱了拱手，后退了几步，才开口说道：“天子当面，你还想行凶不成？真是反了天了。”

“魏王殿下，我在问你是否知道幽州的真相，你却在说我想要当众行凶，驴头不对马嘴，魏王殿下是否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

听到这里，皇帝眼中闪过了一抹阴沉，扫了裴进一眼，神色顿时就不自然了，难道其中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作为天子，她不允许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目光一扫，殿内的气氛就压抑了起来。

“本来我是不想说的，可两位殿下实在欺人太甚，咄咄逼人，那就怪不得我了。”

“嗯？”几位御史微微张嘴动了动，却愣是没有反应过来裴进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皇帝也是一愣，随即嘴唇动了两下，盯着裴进半晌，直到确定他是认真的之后，反而盯紧着他问道：“子瞻，你究竟隐瞒了什么？那个小家伙为什么要去砸人家的店？他的店又是为何被砸的。”

“印刷术！”

“嗯？”

这一声，令皇帝竖起了眉头。

她的目光定在了裴进身上，隐隐有怒意，但却没有发作。

裴进无视了这些目光，轻声道：“能令裴旻控制不住的，也就只有印刷术了，费几年之功，才研究出来，还没动手呢，两位殿下的奴仆便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消息，竟趁人不在，将店给砸了，裴旻难以抑制之下，干脆将两位殿下在幽州的产业给砸了个遍。”

“只有这些？”皇帝眼里也是揉不得沙子的主，自家侄子究竟什么脾性，她心里一清二楚。只不过不想找他们麻烦罢了，想不到如今竟然变本加厉了，这东西也是他们能动的？

“陛下，切不可听其....”

“朕没有问你。”武后怒喝。

武承嗣脸色顿变，随即目光中闪过惊恐直接看向堂上的武后。

而武三思也是第一次脸色变了颜色，他忽然发现，自己走错棋了，就算手握有杀手锏又如何，没机会使用，那就是个废物。自己应该提前宫中的眼线打好招呼，好拦下这两人的，能谁知道这两位先面见了皇帝，究竟会在皇帝面前怎么编排自己。一旦皇帝有了第一印象，无论后面怎么说，只怕都会下意识的认为有错在先的是他们。

糟糕，这是一步烂棋，这次只怕又要吃亏了。

“陛下，臣要弹劾两位殿下，以及在场的御史臣工。印刷术，这一技术事关重要，关系国体，天下世子，黎民百姓。若传诸民间，莫不要为天下贺，为天子贺，而这些人竟隐瞒不报，欲私吞己有，此乃欺君之罪。”裴进躬身到底。

欺君之罪？

已经不是欺君之罪那么简单了，若是真扣上这个名头，别说他们已经封王了，照样能给你撸下去。

不行，这罪名打死都不能背负。

“裴进，你过分了，我明明是派人过去取的。”武承嗣辩解道。

“是吗？那五文钱该怎么解释？”裴进双眼微眯，语气冷冽。他敢保证，皇帝知道此事后，只怕将这两个侄子活劈了的心思都有了。

“什么五文钱，我听不懂。”武承嗣摇头，恍然无知。心里却是在嘀咕，还好自己当时将那私自做主的人给秘密处理了，否则真的要被那些下人给害死了。

“什么五文钱，说来听听。”皇帝兴趣更大了，看来这两位侄子瞒着自己做了不少好事啊。

“陛下，当日两位殿下的人砸了裴旻的店后，留下了五文钱，说是购买印刷术的钱，让他们准备好，明日就过来取。”

“什么？”一听这个，武则天眉毛狠狠跳动了几下。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事态竟会如此严重，自己的两个侄子竟然这般无赖。她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这绝对会是大唐开过以来最大的丑闻。她这个皇帝，会被民间给喷死的，史书将来给她的评价，只怕也要低上好几个档次了。

“你血口喷人，有证据吗？”

“要我将幽州的一干人等都叫过来对质吗？”

“你...陛下，绝无此事，臣等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张扬行事啊！”见皇帝面色变了，武三思、武承嗣兄弟俩有些心慌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此事给糊弄过去。而他们一贯的手段，无非就是打亲情牌，胡搅蛮缠而已。

可惜，皇帝这次的压力太大了，根本就不允许。

这两个侄子，做的过分了。

“真有此事？”

“没....”

“嗯？”皇帝目光骤然瞪向武三思，死死的盯着他。

“有。”武承嗣立马改口，“可这是下人私自所做，我在听说这件事情后，已经将他驱逐了出去。”

“只怕不是驱逐，怕是杀人灭口吧。”裴进冷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