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诸天有个约会 第十八章 突厥人来了

朝堂就是个粪坑，无论谁进谁出，都得沾点大粪味。杜衡有洁癖，他受不了，所以只能远离朝堂，反正也闲来无事，他可以教教书，看看山水，做几样美食。顺带着看学生们长大成人，把他传授下去的学问一代代的传下去，清静无为的过日子，不牵扯那么多因果。这是一种巨大的幸福，想想就令人向往。当然，要是能有个厚实点的挡箭牌就更好了。可惜，他给自己找的挡箭牌还不够厚。

李姓，乃是皇姓，五姓七望之一。这幽州城的李家，蒙太宗赐，这才有了其姓，富甲一方，成为李唐宗室的外族。可万万没想到，武后区区一介妇人，竟因高宗体弱，趁此借机，步步为营，干涉朝政，收买人心，大有称制的意思，这还了得？已经有干一架的姿态了。

朝堂的东西，杜衡自是不会理会的，比他聪明的人有很多，用不着他费尽心思的解决麻烦。但自从那天答应和李家合作，他心里就没踏实过，他实在是担心武氏人马的人品啊，看到这种好东西，若是不能掌握在手中，那才叫一个怪事？

不同于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门阀，武家是新兴贵族，先不说其家族如何，天然就是残疾的，因为这一切都仰仗于武后之功。万一哪天武后架不住倒位了，以武家拉仇恨的能力，恐怕会跳出一票人搞事，破家的下场是肯定了。所以，他们迫切的需要能够收买人心的东西。而这印刷术，不大不小，正合适不过。

不过，这些已经无所谓了，现在印刷术是李家的，他这个发明者除了可以得到一笔技术使用费外，更是可以得到贩卖一本书分三十文钱的红利。这种既可以赚钱，又没有坏事临门的生意，打着灯笼都没处找的，他何乐而不为？就是隐隐有些不安，他终究会有走到明面的那一天的。那些朝堂中人，智商都高，很难糊弄。一想到自己未来有一天有可能要与这样的人相处，他就觉得前途无亮伸手不见五指。

伸手不见五指？

看了看手，脉络清晰可见，天亮了，该起床了。

中华民族是勤劳的，这一点杜衡深信不疑。明明都已经给大家准备年货了，可你看那些家伙，天刚亮就起床干活了，两膀子的精瓷肌肉被晒成了古铜色，活像一个铜像，比后世特意晒出的好看一百倍，弄得他都不好脱衣服。想要下地干活，老族长非不让，哪有读书人下地干活的道理，他们来弄就好了。说的没错，读书人就不是干活的料，不管大小，就是不用干活。看看后世的读书人，有几个敢说自己是善于耕作的？可他出身农民，决不允许自己不熟悉耕作，他认为这是一种背叛。靠着土地起家的人，离开了土地，去做别的事情，那是一件极为没意思的事情。不止他要会，他的学生也要会。

说干就干，穿了衣，刷了牙，背起锄头，杜衡就动手了。还有人要拦着，但杜衡再三坚持，只能作罢。他手中的锄头在垄间跳跃，要将一些杂草给清除了，否则会影响麦子的成长与收成。他的动作还是比不上那些老农，人家都弄完了，他还有一大半。老农们刚打算过来帮忙把地给锄完，就被他给婉拒了。无论做人做事，要有始有终，这是他的修行。无奈，老农们只能放弃，大声招呼着杜衡等下到家里做客吃早饭，顺带着指教一下家里的妇人，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能那么大？做出来的饭食...啧啧啧，不能比过。

太阳升到半空时，杜衡手头的工作终于完成了，擦了把汗水，锄头搁置一旁，伸伸懒腰，他就活动起身体来，稍稍一用力，骨骼声便响不停了。乍那么一听，其实怪吓人的。

冲了个澡，洗去身上的汗臭，就去老族长家蹭早饭了。别看王大人高马大的，但做饭是把好手。从木桶里扯出醒好的面团，三两下揉好，擀开后撒上葱花，再团成面团再擀开，一张葱花饼成形了，往铁锅里抹上一层猪油，见青烟冒起，把面饼铺在上面，一口铁锅里能放下四五个面饼，一时间浓香四溢，让人胃口大开。

听到耳边的呲溜声，杜衡回头一看，就见王二虎往那儿一站，抽着鼻子，吸着口水，恨不得现在就拿一张啃。摇了摇头，他说：“别看着流口水了，赶紧刷牙洗脸，洗干净你的手，不能因为肚子饿，为了嘴，就忘记我教你们的规矩，吃出病来麻烦就大了。”

不理会跑开的王二虎，杜衡到里屋拿了一些晒干的野菜出来，准备熬点汤，这东西有助于消化和解毒。本来茶也可以的，但这东西被发现后，产量就那么一点，他还打算留下来自己喝呢。

吃饱了，喝足了，往门口一坐，就和老族长闲聊起来。

“小子，和那些大门大户打交道，一定要多留几个心眼，否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按理来说，到了我这样的年纪，本应该好好过日子，颐养天年，但我就是不放心，突厥人每次犯边，总要死上一批人。虽说从军后，边关征战说起来荣耀一些，但这是要抛家弃子拿命去挣的东西啊。”老族长感叹着，目光突然变得锐利，扫过杜衡面庞，跟着他就问道，“如果突厥人来袭了，你会怎么做？不要着急回答我，可以先考虑一下，我想听听你的答案。”

“您老想听真话假话？”

“真话！”

“我会跑。”

“你的意思是，面对突厥人，你要逃跑！？”老族长着重加重了‘逃跑’这两个字眼的语气，整个人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身上也散发出一股威压。

逃跑，想要说出这两个字，真的很需要勇气。杜衡丝毫不怀疑，如果换做其他人在场，嘴巴里要是吐露出这两个字眼里，暴怒下的老族长会直接跳起来一巴掌将对方给扇到墙上，谁都知道老族长这样曾经为国征战过的老兵最恨懦夫了。

“我会逃跑。”杜衡回答的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这句话一说出来，王二虎看向杜衡的目光就变了，似乎更复杂了。

“为什么？有人冲上去了，你为什么要逃跑？”老族长逼问着，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难道你就不想冲上去为民除害，然后干翻那些入侵者？就算考虑一点现实的，任何一个突厥人的脑袋都非常值钱！”

“我承认，钱是个好东西，但命没了，钱还在，那岂不悲催？”杜衡轻笑着，“而且，如果无所畏惧的冲上去，不是我小看他们，您老也不要嫌我说话难听，就是送菜的料。突厥人和我们不一样，他们讲究的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一个个满手血腥，战斗经验丰富无比，都是杀人杀出来的，一群连正规士兵都不是的农家老百姓，拿着锄头刀具冲上去和突厥人干架，我不认为他们能打得过。”

“你就不怕被人骂作胆小鬼？是在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老族长盯着杜衡，问了一个很诛心的问题，“这样一来，你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怕死，是个懦夫，是个胆小鬼，哪怕背负这样的称号，你也不觉得可耻吗？”

“可耻？我不这样认为。”杜衡咧嘴笑着，“在明知道没有任何胜利机会，只能白白送命的情况下，面对比自己更加强大的敌人转身逃跑，这不是件可耻的事情，更不是懦夫。如有可能，我会带更多的人和我一起逃跑。反倒是那些冲上去的人，他们才是最为可耻的，父母辛勤养育几十载，为了一时的愤怒，轻而易举的就把自己的生命送给了敌人，任由其蹂躏，他们痛快了，用自以为英勇和伟大的方式做了无意义的牺牲，却把漫长的痛苦留给了家人和父母。他们知道做父母的失去自己的家人有多痛苦吗？他们不知道，也不知道家庭听到自己死去后的消息会有多么难受，也不知道他们在背后留下了多少眼泪，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老族长听的满意，王二虎却是沉默了，若有所思。但杜衡的话语却并未结束，依旧持续着，“如果有一天，我的学生碰到了突厥人，我会告诉他们，转身逃跑就好，而不是无所畏惧的冲上去。因为这样做会很白痴，猪都知道漫山遍野的跑不让自己被抓，而他们却是扎堆主动现身，然后伸出自己的脖子等刀下去，人头落地。说真的，他们简直爱死了这样的敌人，真是太可爱了！”

“你会怎么对付他们？”老族长面带笑容的问道。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这十六个字一出，老族长神色当即大变，叮嘱了好一阵子，这才吭哧吭哧大口喘气，显然他内心是极为震撼的。

“那么，假话呢？”平缓下了心情，回过神的老族长接着问道。

“突厥人来了。”

“什么？”老族长一愣，目光环视一周，跟着一双眼眸立马就赤红一片。看的杜衡心中直咋呼，难不成这王大的红眼病是遗传自他老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