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是践踏天道 第二十七章&六官

君候的事表面上就这么定下来了，归零和碧落无视了大部分朝臣对君候的蔑视、怨恨以及对他们的不满、不服。不过两人也深知，这样的平和只是暂时的，平静的表象下是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的汹涌波涛。

朝臣的争议声都隐到了台面下，所有人都在为恢复紫璃国贡献自己的力量。

召集流落在外的国民归国、颁布恢复生产的法令、决定登基大典的时间、向其它六国派发邀请函……

归零木然坐在玉座上，听着下方官员七嘴八舌的讨论。

“主上，现在首先要处理的事情是如何安置巧的难民，发放粮食和农作物的种子！”

“冢宰大人说的很对，不过臣认为还有更急需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才是刻不容缓的！”大司马成图一副摇头晃脑的样子。

“那大司马有何高见？现在还有什么比安置民众更重要？”君候紧握着在宽长袖子里的双手。

“就是主上的即位大典呀！即位大典是通报各州侯来琉璃宫觐见主上的大典，另外还有驱逐妖魔的‘郊祀’（新王登位后祈祷上天守护国家的祭祀活动）等一些祭祀活动按习俗都要即位典礼之后才能举行！”

“你……”君候一脸愤色，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

成图不理君候难看的脸色，对着归零拱手：“还请主上提出一个合适的年号，在举行即位大典的那一天就要使用新年号！”

“大司马，提年号是六官的责任。六官整理出适合的年号，最后由主上择定！”

秋长官洪柏对着君候道：“冢宰大人，臣觉得由主上提出一个主上满意的年号更合适。正如冢宰大人所说，臣等现在的主要职责是举办即位大典，但是安置民众也刻不容缓，所以要尽快举行大典，以便让民众安心。”

“这和主上的年号有什么关系？”君候再次愤怒开口。

还没有等洪柏回答，跪坐在一旁的冬长官桦璧就脸带严肃地开口：“六官选年号往往要花费至少一个月的时间，这样的话，下界的民众就要多等一个月。而且由六官选出的年号还不一定合主上的心意，与其让六官浪费更多的时间来选年号，还不如一开始就由主上提一个满意的年号！”

君候双手的指甲深深掐入手掌心，心里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当年这一群人就是用同样的手法博得了紫王的好感和信任，让他和惠誉蓝揭无论怎么劝诫都不能让紫王相信那些人的野心，反而因为无数次的劝诫让紫王认为就只有那几个人是真心为他着想，之后慢慢被几人架空了权力！

主上，您会如何做呢？君候深深望着坐在玉座之上的归零。

众官也都等着归零的回答。

“台辅的看法呢？”归零的声音响在空旷的太安殿里。

“下界的民众现在大都无家可归，无吃且无穿的，因此臣赞同冢宰的说法，要把安置民众放在首位！”碧落和归零的声音一样，毫无起伏，如冰风吹过众臣的耳朵。

归零扫过殿下面色各异的官员，冷冷开口：“如此，就按台辅所说的办吧！众卿还有什么要说的？”

“可是，主上……”

“怎么，怀疑台辅的说法吗？要知道，台辅的想法就是民意，你们想让朕刚上任就违背民意吗？”归零打断成图的话。

“臣不敢！”众官员慌忙低下头。

“那么，你们知道怎么做了？”

“主上，执行恐怕会有些困难，因为……”洪柏小心翼翼地开口，“因为国家已没有任何的粮食和金钱了！”

归零用幽深的眼眸看着洪柏，直到洪柏受不了而转开目光，百官也慌张的深深低下头。

“洪柏，你真的不觉得你的理由连三岁小孩都不相信吗？没有粮食和金钱安置民众，可是却有钱来举办登基大典和宴请各国来宾？朕能问一下那举办典礼的钱从哪来？你自己出吗？”

被归零冷冷的语气询问，洪柏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阵紧缩，他不禁颤抖着身躯回答归零：“主上，臣没有撒谎，宫里确实没有钱也没有粮了。您看大家都面黄肌瘦的，就是因为这云海之上的王宫没有食物，也没有钱到其它国家买粮，琉璃宫的所有人都靠吃花草渡过了几十年！至于臣刚提议的举办登基大典，臣心里是想可以先向邻国借贷一些，等主上把巧发展好了再加倍还给他们！”

“是吗？”归零站起身子走到了下殿，碧落身着一袭黑袍跟在他身后。

洪柏只感觉一股冰寒向他袭来，牙齿不停地打颤，身上的肥肉不听使唤地直抖动，然后细小的眼睛里出现了一双紫色鞋子的影子。

他微微抬头，然后倒吸了一口气。归零的一双眼眸幽深、黑暗，让他瞬间感觉自己置于无穷尽的黑暗里，除了黑暗都没有，没有声音、没有光亮、没有颜色，让人胆战心惊。

“谁允许你直视主上？低头！”

冷漠的声音把洪柏从黑暗中拉了出来，才发觉归零身后的碧落眼里满是怒意。

“低头！”碧落加重了声音里的冷意。

洪柏又是一颤，顾不得额头的冷汗滴入眼里让他的眼睛顿生刺痛，深深向归零低下了他的头颅。

“爱卿真是一心为朕着想呀，那么，朕可的好好感谢洪柏爱卿一番呀！”

洪柏身上的冷汗流的更多，出口的话语显示了他的害怕：“臣……臣不……敢……为主上着想是……臣……职责……所在！”

“那么，朕现在对你非常好奇，所以有个问题问你，不知你是否方便回答？”

“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刚刚说大家因为没有食物吃花草而变得面黄肌瘦，你也住在这琉璃宫中为何却是如此富态且红光满面的？”

洪柏暗中咬了咬牙齿：“那是因为臣的体质不同于众人，臣的祖上世代都是富态之相！”

“原来如此！”归零了解地点头，然后领着碧落又站到了旁边的禁军左将军，冬官长和地官长身前，留下大司马成图在一边使劲察汗。

“左将军攘夷？冬长官桦璧？地长官非渊？”

听到了头顶上方的归零的问话，平伏在地的三人连忙回答：

“微臣是左将军攘夷。”

“微臣是冬长官桦璧。”

“微臣是地长官非渊。”

“抬起头来！”

“遵旨！”

归零看着三人，然后面无表情地赞叹：“长相都是一等一的好。”

要不是场合不适宜，归零身后的碧落大概会轻笑出声。明明是赞美的话语，但主上就是有本事把它说得平淡无波、空洞无比。碧落微微垂下眼睑，用浓密、纤长的眼睫毛挡住了眼里的笑意。

“主上缪赞！”桦璧恭敬地回答。

“嗯！”归零没有再和他说又来到了大宗伯的身边。

“大宗伯？”

“臣，大宗伯贤仁。”

“很好！”然后归零最后面无表情地回到了玉座。

“如此，六官朕都认识完了！其余官员以后有的是时间认识，现在商讨如何筹集资金安置民众！地长官！”

“臣在！”非渊应声。

“受难民众的人数，还有能用的土地还有多少？报数！”

“主上，臣……臣……”非渊害怕的直发抖。

“如何？有困难？”

“主上恕罪，臣不知……”非渊快哭了。

“那你平时都干些什么？连最基本的都不知道。”

“臣知罪！”

“那么有谁知道？”归零问着众朝臣。

“臣知道！”静默一会之后，从卿一级（六官次官）官员的队列中传出一个轻柔的男音。

归零看了一会，发现离的太远：“你，站起回话！”

“臣领命！”

然后归零就看见了一个从外表上看只有十七、八岁的男孩。黄褐色的发，白净、斯文的脸，看上去有些瘦小、有些女气。

“名字？”

“小臣乃地官次官，小司徒韫奕。”小司徒韫奕恭敬地向清橙行了一个拱手礼。

“报数！”

“遵旨！”韫奕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塙和五十年，也就是紫王失道那一年，紫璃国下界民众的总数为六十四万七千零三人，直到天佑四十九年八月，紫璃国国内还剩下约八万人口；早期跨越内海和高岫山逃难到他国的有大约十万人，到如今紫璃国存活的民众不足十八万人。小臣也只能说个大概数，因为不时有民众死亡。至于土地，大约仅有1462井的土地还能够使用，分别分布在宁州、明州、喜州、源州挨着内河的郡里，其余地方的土地都是一片干裂，不能种植任何作物。”

“好了，退下吧！”接着归零又把眼光转向了非渊，“现在，非渊请解释，为何作为地官长的你，会不知道这些基本情况！”

非渊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抖的如风中摇曳的柳枝，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已沉入无底的黑洞中。

“……臣……臣工作太繁忙，只派了下面的官员去办这些事情，臣还没有来得及去察看那些资料！”

“那么说来听听，你忙了些什么工作以至于都没有时间去察看一些基本的卷宗！”

“臣……臣……”

“快说！”归零凌厉的雪光直射向了他。

“臣忙于税收和水利建设！”

“小司徒，是这样吗？”

“主上，他说谎！”韫奕的声音还是很轻柔，但闻者都听出了一丝的愤怒和不平，“他是忙着逼民众交税，没有交齐赋税的民众都被他杀了，还忙着让平民百姓在每年发水灾的时候用身体去挡洪水！其余所有地官长的工作他都扔给了小臣！”

“主上，小司徒他说谎，污蔑臣，臣没有做那些事！请主上明察，臣是一心为国为民！”非渊顾不得心里的害怕，也没有顾及仪态，从地上惊跳起来，涨红着脸激动地向归零辩驳。

“小司徒，他说你说谎！”归零淡淡地道。

“小臣愿以脖子上的头颅来保证小臣句句属实！”韫奕也淡淡地回答归零。

“地长官，小司徒以自己的生命作保，你呢？”

“臣也愿意，主上可以询问朝中的各位大人，也可以去向各州州侯求证臣是否确是做了那些丧尽天良的事！”非渊只差没有指天咒地了。

“那么，各位大臣的说法？”归零用深邃的眼光扫视着下方跪坐着的大臣。

朝臣只觉的归零的目光一片冰冷，被他看着，就好似凛冽的雪风刮在身上，刺的人身体生痛。

三公、冢宰，大宗柏的目光是一片清和宁静；大司马也退去了开始面对归零时的慌张，眼里是十足的镇定；另一部分官员却微微侧头，避开归零直视着他们的目光。

大殿里一片寂静，众人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PS：六官：秋长官洪柏；冬长官桦璧；天长官蓝揭；地长官非渊；大司马成图；大宗柏贤仁禁军左将军：攘夷；禁军右将军：千陌，已被斩杀；冢宰：君候，惠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