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恋歌 第一章 诗酒逐素裙 第五回 罗马娇娃

第五回罗马娇娃

王天突然看见这些只有毛发、没有血肉的新鲜白骨，森森罗列，横七竖八，不由汗毛发咋、冷汗直流。他见过死人，但这些绝不是人类所为，甚至不可能是沙狼、兀鹫等。他立即凝神聚气，捏诀提斧，先慢慢转身，再缓缓游走，却不见动静。于是用斧慢慢拨沙，欲窥全貌，寻个究竟。除更多的白骨外，意外滚出一物，竟是个盛满水的小水袋，这才提醒他是干什么来的，同时焦渴又起。忙把水袋捡起，又粗粗一找，虽然另有两个水袋，却破裂水干。想起妲儿尚在渴中，且先把这袋送去再来细找。回到原处，见妲儿坐在一张虎皮上，马尔静静卧在旁边，似乎谈得投机。一见王天，妲儿高兴地跑过来，抱着他脖子，说：‘亲爱的天天，你的小铁踵真乖，我说什么话他都听得懂，希腊话、罗马、匈奴话，他总是乖乖点头。’王天说：‘它倒是聪明，只是有时会装蒜，不懂装懂。这里有一小袋水，你先喝一点，我再去取来。’妲儿说：‘你快回来，快到祷告的时间了。’王天说：‘我很快回来，这里有些危险，离开你我也不放心。’妲儿说：‘不要紧的，有了你我什么都不怕，你比我叔叔亨顿公爵还勇敢。’王天想：别提他，不过倒是奇怪，他们虽死，遗体完全，比那些白骨幸运多了。他回到白骨沙窟，思想有了准备，不再害怕，一心找水和食物，一无所获，想起还有一个中等大小沙包未挖，就去搜寻，首先找到一箱十瓶葡萄酒，和一块包扎很好的干熟肉，猜是鹿脯，想起妲儿早就叫饿，应急忙送回，虽然看见几个箱角露出，也来不及管，想西方远客，碰到我东方主人，总算能大大招待一下了。

不过得马上回来取其他东西，那些吃人妖魔定然不远，要抢在它们前头。兴匆匆提着鹿酒，回到原处，妲儿高兴地说：‘伊洛斯王天哥儿，这次你回来得真快，我已用你刚给我的水洗了脸和手，我们一起祷告后就可以用餐了。’王天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把刚才的水洗手了？’妲儿容光焕发地说：‘是呀，不然上帝不高兴的。’王天想：你的上帝高兴不高兴关我屁事，我可要渴死了。但见到妲儿的俏脸笑靥，这话哪里说得出来，只得说：‘好，这里是葡萄酒和鹿脯，你先吃一点，我还得赶快去一趟。’妲儿说：‘好哥哥，来同我一起祈祷吧。’王天说：‘我向孔老夫子祈祷过了，不是他保佑，哪能找到吃的。我得快去，那里妖魔也饿了，我得快点，抢出点来，这里离开我宫殿还远着哩。’妲儿高兴地说：‘我的白马王子，你去战胜妖魔，回来时多带桂枝，我好给你编桂冠。’王天说：‘那倒不着急。’

这次搜查，只找到一个皮夹，里面很多文件，王天一字不识，但想由此可以证明妲儿的身世，便于送她回国，心中高兴。另在一白骨边发现一张羊皮纸的地图，知道与这性命攸关，不及细看，珍重收起。匆匆回到原处，大吃一惊，地上几张虎皮仍在，妲儿和铁踵均不知去向。此时午夜，月华如银，看得很远，想起白骨森森，王天心中冰冷。他忙纵上一个高丘，四外观看，同时大叫：‘妲沦，妲沦·戴！你在哪里？’同时一声长啸，呼唤铁踵。一个大沙丘后传来嬉笑声，他一连几个箭步，纵过一看：妲轮坐在沙上，欢呼拍手，铁踵正在她面前，表演各种技巧，翻跟斗，打滚，前腿单立，后退人立，乱跑乱蹦，丑态毕露。王天奇怪，这是干什么？妲儿欢笑地跑过来，说：‘洛丝哥儿，快来看，小铁踵喝了葡萄酒多么高兴，在向我表演呢。’王天一惊：‘你把葡萄酒给马喝了？’妲儿撒娇说：‘是你的小铁踵呀，我看他挺想喝，就给了，看他多快乐。’王天大怒，过去一脚把铁踵踢一跟斗，铁踵一惊，撒腿长嘶而逃，月下瞬息不见踪影。妲儿惊讶地瞪大蓝眼睛：‘哥哥，铁踵错了吗？你把他赶走了？妲儿也错了吗？请你不要赶她走。’王天无奈：‘都没错，我是让它去消化消化，会回来的。酒都被那坏蛋喝光了吗？’妲儿得意地说：‘没有，我留了一瓶。’王天说：‘谢谢，喂马后还居然给我留了一瓶，我地位不低。’妲儿甜甜地说：‘不是你，是我们，我也没喝呢，等你一起喝。’王天想：叫我说你什么好啊，小毛丫头！那四条腿家伙太不仗义，独吞九瓶，难怪发酒疯献媚呢。

他们回到原处，妲儿从虎皮下拿出一瓶葡萄酒和鹿脯，摆在地上，对王天说：‘我们来祈祷把。’说罢跪下，王天懒得同她罗嗦，就跪在她旁边。她双手合十，低下金冠金发的头，念拉丁文祷词：主啊，谢谢你给我面包……王天就念《道德经》，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有酒不醉真君子，肚饿吃肉大丈夫……妲儿一完，就赶忙停住。妲儿靠他坐下取出葡萄酒，打开盖，送到王天嘴边，王天想，总算有点教养，喝了一口，未及咽下，妲儿却把嘴凑过来：‘哥，喂我呀。’王天恍然，原来如此，到嘴的鸭子飞了，只好轻轻度入她的香唇，还不到自己口中一半，妲儿樱唇离开，自己捞到点残酒。四五天来，王天首次有点含水饮料，甘露般流入腹中，精神一爽。俩人吃了些鹿脯，因太干吃不多，用那种罗嗦方式，大半瓶酒度入妲儿嘴唇，王天捞到小半，焦渴略解，但远不满足。妲儿说：‘天天，我们今晚去你的宫殿吗？’王天说：‘妲儿，按我们规矩风俗，第一天要在沙漠上过，地方大、宽敞、好看月亮。’妲儿拍手：‘好呀，真好玩，我在哪里沐浴？’王天说：‘按我们的风俗规矩，第一天不沐浴，怕不小心把财气冲走了。’妲儿说：‘这个规矩不好玩，但我总要服从你的。’跪在地上念晚祷文：仁慈的主啊，感谢你给我床铺……幸亏王天不懂，没笑出声来，但也胡乱念一段楚词离骚。然后两人相拥着在虎皮上甜甜睡去。过度的疲劳和葡萄美酒的作用，睡得如此甜沉，不知死神擦肩而过，更不知是王天所戴‘禹王指环’保护了他俩，那是佘三娘赠他的，因不起眼，当时没有在意。

第二天上午，王天先被饿醒，见日上三竿，妲儿仍在沉睡，铁踵站在远处，低头用蹄踢沙，不敢过来。王天低低骂了声坏东西，轻轻起来。阳光照在妲儿娇嫩的脸上，越发光鲜，王天贪看一会，自觉不妥，想四处走走，突见几十步外有些凌乱的脚印，吃了一惊。细细察看，略似人足，但小得多，如八九岁小儿留下，但足指印又很长，不大象人类。王天心中发冷，这莫非就是妖魔足迹。他忙打开昨天得到的羊皮纸地图，有的文字不识，但也有匈奴文，细心看来，有一划X处，想即白骨死前所留，即遇难处，如此推算，尼雅王城应在东方偏北，中间还隔着克里雅河和尼雅河。王天想先到尼雅，再作道理，如妲沦真是国王大婚的女子，交到尼雅王手中，作为上国天朝臣民，对于精绝国小邦，就算尽到道理了。于是他马上把妲沦唤醒，抱上铁踵，向东北疾驰。

妲儿问：‘天天，我们这是到哪里去呀？’王天说：‘去尼雅王国呀，我们叫精绝国，你不是要到那里当王后吗？’妲儿高兴得叫起来：‘好呀，好呀，我们去伊洛斯王天哥儿的宫殿咯！’又说：‘哥儿，妲儿有些渴了，想喝一点克里特岛上的泉水呀。’王天不知克里特岛是希腊的第一个大岛，就说：‘我们正在向着克里雅河前进，到了让你喝个饱。’奔驰了一程，王天把马放慢，爱惜马力。妲儿指着一物说：‘那好像是我的偏鞍，我的侍女马童怎么会丢在这里，教母要骂她的。’王天下马检起一看，是个奇怪的马鞍，中间有点突起。原来西方贵妇骑马穿骑马长裙，认为分腿骑马不雅观，而是侧坐，所用马鞍自然与男式不同，叫做偏鞍。妲儿见王天发呆，就给他讲明，说：‘天天儿，你把偏鞍装在小铁踵背上，我跑马给你看。’王天把鞍配上，收紧肚带，把妲儿抱上去。她侧坐着，姿态优美。王天把马一拍，说声：‘快跑，平稳点！’铁踵放开四蹄，由慢而快地飞奔，妲儿高兴得大叫，金发和披风长裙往后飘起。大漠骏马，美女控辔如飞，真是一幅绝好的图画！王天一声长啸，施展轻功，紧紧追赶，跑了一程，妲儿叫：‘洛斯王哥儿，你也上来呀。’王天提气一纵，凌空飞起，轻轻落在马上，骑在妲儿身后。妲儿回身抱住：‘哥呀，你真是阿尔卑斯山上的雄鹰啊！’

突然，远远传来驼铃声。王天知有了救星，精神一振，放马前行，远远看到一个百人以上的骆驼队，由西北方急行而来，越走越近。王天为防对方误解，进一步把马放慢。这是一个阿拉伯骆驼商队，见来了二人一骑，马上停下，极有秩序而迅速地列成一个方阵，把妇孺和货物围在中间，同时驰出两骑高大的骆驼，前面的是身材高大、白巾白袍、大白胡须的阿拉伯老人，神态威严。左后紧跟一中等身材、黑袍钩鼻的中年男子，后面是四个骑骏马、带弯刀的紧随，显然这是一个组织严密、极有经验且能战斗的长途商队。王天连忙把马停住，跳下马来，把曲炳战斧放在地上，缓行几步停下，伸开两手，示无武器，用匈奴话喊道：‘老人家，客官们，我们是迷失路途的旅人，和同伴失散了，已几天没有饮水食物，请你们帮助。’这时黑袍钩鼻，已略略越前老人，加以保护，似怕被来人暗算，说道：‘我们是贫穷的阿拉伯人，四处奔波谋生，自己也缺乏水和食物，你还是找别人帮忙吧，真主会保佑你们的。’王天忙说：‘我们只有一支竹笛、两张虎皮，可以交换一点水吗？我的女友虽有许多财宝，但在大风沙暴中散失，现在一时也找不到，找到后会报答你们的。’那人笑：‘我们是些小商人，只作现买现卖。你的女友满身珠宝，价值连城，如果给一个钻石戒指，我们给你一袋水和半只羊腿如何？’原来妲儿两手戴了九个戒指，其中三个是黄、白、兰钻石，映日光芒四射。王天一直没注意到，这时方知，但一想，我一个男子汉竟要用番邦女孩的珠宝救命吗？不想后面马上的妲儿大声说：‘可以的，天天哥，好的，我愿用这个黄戒指换。’从中指摘下大黄钻石戒指，扔了过来。钩鼻接着，两眼射出惊喜和贪婪的光，双手捧着，躬身对白须老人说：‘马积木哈只，我们就看真主份上，给他们一小袋水吧？’老人却不理他，先打量着金丝冠长缎裙、珠光宝气、遍体绫罗的妲沦，然后是衣不蔽体、腰系草绳、足登长靴的王天，心想这两人怎会走到一起？又显然没有劫持绑架的痕迹，问王天：‘华夏小英雄，你会说阿拉伯话吗？’这仍是匈奴语。王天说：‘老人家，我只会说汉语和匈奴、鲜卑语，不会贵国语言。’

突然，只听见妲沦银铃般的声音，用纯正的阿拉伯语说：‘尊敬的哈只，我会说阿拉伯语。’‘哈只’是对年高有德朝觐过圣地麦加的穆斯林的尊称。老人跳下骆驼，身手之矫健令人吃惊，走向妲沦，弯腰把右手放在左胸：‘尊贵的小姐，你是从西方来的吗？请问出身哪家名门？’妲沦扬头说：‘尊敬的哈只，我从罗马来，名叫妲沦，父亲是戴克里先大帝，母亲是希腊瑞丝丁娜女王，这位英俊的王子是我的夫君伊洛斯王天殿下，尼雅国王，我们昨日新婚，现在去他的宫殿。’老人深深一躬，改用罗马话说：‘高贵的公主，我的名字是马积木，阿拉伯商人，曾经到过贵国，伟大的戴克里先大帝像太阳一样照耀着大地。今天能与公主在沙漠相遇，是我一生最大的荣幸。现在献上骆驼一峰，饮水粮食和羊腿，以及一个小帐篷和应用物件。公主在沙漠旅游时用得着的。见到你伟大的父亲戴克里先大帝，请公主转达卑贱的阿拉伯商人马积木衷心地向他致敬，愿他像旭日一样光芒万丈，永远君临西土。公主所赐无比贵重的钻戒，我们不敢拜领，还是让它在高贵公主的玉手上发光生辉吧。’从鹰钩鼻手中取过钻诫，双手捧给王天。妲沦说：‘尊敬的马积木哈只，感谢你的好意，我一定报告我的父皇母后，在你到我国经商时，他们一定会加倍招待和照顾的。’

他们的对话，由阿拉伯语而罗马语、希腊语，王天完全不懂，但能猜出事情的端倪，从马积木手中接过钻石戒指，老人一拍手，一人牵过一峰骆驼，驮满物品，交给王天。老人低声用匈奴语问：‘小英雄，来路上可见异常么？’王天点头：‘有许多死人，有的只有白骨，昨夜在我们宿处有很多非人的脚印。’黑袍钩鼻脸上显出极端的恐惧表情：‘苏比士……’老人瞪了他一眼，也难于掩饰自己的恐惧，说：‘小英雄，我知你来自中原，武功极高，老朽我也练了一生，但这里出了妖魔，又有庞大的军队，非人力能抗衡，小英雄赶快带公主东到尼雅，或南奔天朝，稍迟就只余白骨了。到尼雅需过克里雅河和尼雅河，有三天行程，且听说已有异军大兵压境，形势危险。正南是克孜巴特，却较安全些。正北极端危险，绝不可去。老朽一片好意，小英雄定记在心。’说罢，再向妲沦一躬：‘真主保佑！’飞身上骆驼，轻功之高，令人咋舌。一挥手，全队迅速南驰，井然有序，迅速异常，在大漠上越来越远，一会不见，若非留下一峰骆驼在侧，地下踢印凌乱，几乎怀疑做梦。

。

罗马娇娃（2）

妲沦从马上滑下，高兴地说：‘天天哥，我们有水了，我要……’王天沉下脸：‘这水只能人和马喝，不能洗手，我们到克里雅河才能补充水呢。’妲儿几乎哭出：‘好哥哥，我只要一点点水，洗完手才能祷告呀，你就别给我喝水了，好吗？’王天见她可怜，说：‘这里很危险，我们只能待一小会，祷告吃饭喝水饮马都要快。你要听话。’妲儿高兴得又要过来抱他：‘我多么听话呀，总是服从你的。’他忙躲开，支撑起小帐篷，拿出一个水袋，用小舀子盛水浇在妲儿手上，趁她祈祷，就去饮马，铁踵也早渴得不行了。饮了一些，又把骆驼上的马料喂它，它欢呼嘶叫不已。再钻入帐篷，见妲儿安安静静坐在虎皮上等他，他拿出两个杯子，各到上大半杯水说：‘妲儿，乖乖听话，我们各自喝水，节约时间，也不要喝得太快，不然变汗出了。’切了几片熟羊肉，几片干饼，两人同吃。五天以来，除小半瓶葡萄酒，王天没有喝过水，此时一股清凉入肚，如登仙界，同时胃口大开，但他不敢多吃，怕把衰弱的肚腹撑坏，也没放量饮水，怕马上作为汗液排除浪费。就这样节约，也一下用光了两袋水中的一袋。

吃饭饮水后，人马精神大振，王天收拾好东西，放在骆驼上，两人仍然共骑一马，骆驼温驯地跟着，向东方略北前进。铁踵乃是名种，脚力极好，走得很快。喝水以后，似乎更易感到口渴，不得不时时给妲儿喝点水，以及饮马，水又剩不多了。渐渐出现红柳、小矮树丛、而至较大的树木，王天心中喜悦，知已渐渐走出大漠，神情一松，对妲儿的喁喁情话，也时时回答几句。又是一日一夜，水早已用光，王天心中倒不太着急，接近日落，竟到了克里雅河。这河其实不宽也不深，但清澈见底，两岸长了许多密密的灌木丛树，有的树枝垂到河中，有的根处被水浸着，长满青苔。

妲儿高兴得连连亲吻王天说：‘好哥哥，你知道我日落时要沐浴，就把我带到这美丽的河边了。你真好！’王天自恢复神志以后，感到自己身上肮脏，破衣裳汗水蒸发后留下的白色盐碱，一层一层，也想好好洗个澡，衣服也洗洗。把妲儿抱下马后，指着一个密密树丛遮盖的水湾，说：‘你在那里把外衣脱掉，凑合洗洗，我一边饮马，一边帮你看着，防有人来。’妲儿说：‘哥呀，你来给我脱衣服。’王天吓一跳：‘小妲儿，你的侍女不在这里，你要学会自己脱衣穿衣，等找到她们，再让她们侍候你吧。’妲儿笑说：‘傻哥儿，她们有什么用？我的处女护贞刀在你那里呀。’王天不大明白，从怀中掏出她给他的小宝刀。这刀极为精巧，连鞘五寸，柄和鞘都镶有钻石宝石，拔出刀来，刀身仅长两寸，却寒光闪闪，他曾用它切鹿脯、羊腿、干饼，只觉锋利异常，未知其他奇处。想起妲儿以死逼婚事，才感到这‘刀’与贞操有关，但仍不明白与脱衣洗澡有何干联？妲儿见他又在发呆，笑吟吟把刀取过，小手把刀柄端部轻轻拧转，柄部竟有空隙，刚好插入一把小小的红宝石钥匙。她取出递给王天：‘哥儿，这是我的护贞钥。’又把王天手拉倒后腰两侧，摸到两个小小的硬物，‘这是我的护贞锁呀。’说完把王天拉到一个林中较平的石板上，开始脱衣。

王天早就发现，妲沦里面穿了一件金丝软甲，以为主要是防身，这时她把上衣和三层长裙脱去，才发现，用细如发、柔如丝的纯金织成的一件背心，紧紧箍在内衣上，更凸现她耸起的胸和纤细的腰，而下面却有一条金丝短裤，套在下内衣外，与金丝背心有一条金链穿在一起，环腰一圈，在后腰处有两把小金锁锁住，只有用宝石钥打开锁后，才能卸去金丝衣裤，脱去内衣。王天想到，西方的希腊罗马小国难道用这种方法，保护女人贞操？也太野蛮罗嗦了，不像中华用礼教来得妥当。他自然不知，十字军东征时，许多高级武士家属，就是被护贞衣致病而死。另一方面，也只有那些贵妇，才有这种‘尊重保护特权’和罪受，平民女人，还没有这个资格。

王天打开她的护贞锁，说：‘你自己洗吧，我去饮马。’想把护贞刀还给她，但记起她用刀自刺的情况，又明白这刀的另一功能是必要时护贞自裁，当时接过她的宝刀，看来已惹下麻烦。此外，按部位看，她的确也无法自己开锁，就只好先收着。把马拉到远处，解下偏鞍，先饮了一通，再把它拉入水中，遍体洗刷，马儿发出高兴的嘶叫声。这时一个欢娱的声音：‘天天儿，快来呀，这水真情凉啊！’王天回头，见妲儿像一条小美人鱼，自在戏水。她虽穿着内衣裤，但露出半身时，薄薄地贴在身上，显出诱人的曲线，王天赶忙扭开头说：‘你快洗吧，天不早了。’妲儿向他游来：‘我不嘛，我要同你一起洗，快来同我比赛游水。’王天连忙拉马上岸，喂上食料，自己脱去长靴，凌空一跃，和衣落入远处水中不见。妲沦四面观看寻找，好久王天才从一堆树丛中露出头来，还顶着树叶和青苔，妲儿说：‘天天，你变青蛙了，我来捉你。’迅速游去，王天潜入水中不见。

两人追逐嬉戏好一会，几天来的疲劳烦渴一扫而空。这时上游漂来几样东西，妲儿说：‘我们来比赛，看谁能先抓着。’王天在他后面缓缓游着，待到接近，突然认出那是什么，不由分说，一把拉著妲儿：‘我们走，天不早了。’妲儿撒娇：‘天天哥，你输了，耍赖。’王天说：‘我输了，咱们快走。’把她拉到对岸，回原岸登上长靴，骑上高大的骆驼，抱着妲儿的衣服，牵着马，淌水过河。快速帮她穿上衣服，装满两水袋，妲儿说俄，王天说：‘我们边走边吃。’两人上马，王天给妲儿一块饼、两片肉，王天自己也吃一大块羊肉，三口两口吞下，这时才感到肚子早已空空如也。妲儿也饿了，吃得虽慢却很香，问：‘天天哥，我们为什么这样急，在河边看看月亮不好吗？’王天说：‘你不是想早早地到宫殿吗？太晚要迷路的。’心想，你要是看到那漂来的尸体，恐怕提不起赏月的兴致了。但这不是森森白骨，却是重兵器砍击而死的两具无头死尸，到底什么作怪？

奔驰一夜，只略息饮马，后来妲儿就在王天怀中睡着了。天还未明，就过了尼雅河，这是一条比克里雅河大些的河流，王天没有叫醒妲儿，双手高举她游过，她衣群虽湿了些，竟仍娇娇睡着不醒，省了不少事情。马、驼也涉游而过。这时王天对尼雅王城的方向更有把握，也出现小路和房屋，但十室十空，不见一人。王天加快了速度，再过一个时晨，妲儿醒了，精神焕发，要到一个小水塘边洗脸方便。王天则趁便到处寻查，在林中见到八九具无头尸体。在一洞中还藏有两个一丝游气的女人，脸上有极端恐惧的表情，口中喃喃：苏比士……苏比士……，未及问话，已经气绝。

王天催妲儿上马，向尼雅快速行进，路边无头尸更多，王天不让妲儿看见，就用白绫把她裹起，妲儿说：‘天天哥，你要给我一个惊喜吗？’王天说：‘是的，从现在起不许说话。’这时王天听见前面有隐隐约约的马蹄声，是一个很大的马队，想到被砍头的死尸，感到凶多吉少，就兜马向北疾驰，撂下骆驼不管，后面马蹄声渐远，方自庆幸，复转头向东，行不半里，风中传来一阵奇异的呐喊声。王天少停，以辨情况，却听到戈矛撞撞击声、马蹄驰骤声、怪异的呐喊声，四面传来，越来越近。他冷静地想，四面来骑，当在数千，要是单人独骑，大约闯得出去，带着妲儿，绝无可能，对方只要乱箭攒射，若保护住妲儿不伤，就冲不出去，被人活捉。若要突围而走，自己受伤不说，难护妲儿周全。略一考虑，见旁有一小土山，稀稀拉拉一些树木，决定退到山上，再作道理。

山上树木反而稀少，光秃秃的，使王天失望，但有一小小庙宇，破败不堪，虽不能藏人，但作为靠背，总能减轻敌人从后面的攻击。当然，他最希望的，是马队从山下路过，甚至是敌对双方，一场混战，那趁乱逃脱的机会就更多了。在这种关键时刻，早把寻找乌龙血的事忘了，自然不会注意到，破庙的门牌也不清楚，要认真看，却能看出‘乌龙庙’几个字。趁机逃脱幻想很快就破灭了，从声音判断，几路马队已经汇合，然后分开，把小山包围起来，只听见上山的马蹄得得声，戈矛与铁甲磨擦声，数千战士行进之声，小山为之震动。王天拿定主意，跳下马来，从妲儿长裙撕下一幅，把她两腿捆牢在马上，对她耳边轻轻说：‘好妲儿，来了些坏人，你的天天哥要去打仗，他们人多，我先杀开一条血路，送你出去，这马认识路途，向东南不停直走，就会到达凉州，那里有一个我的心腹拜兄胡才，你说你是我义妹，他们定会好好待你，送你回国。’妲儿要哭：‘天天哥，我怎么又得罪你了，你又不要我了？’王天发急：‘我没有不要你，很快就会去找你的。’妲儿说：‘为什么说我是你义妹？应该说我是你妻子。’四面骑士头盔隐隐出现，王天急说：‘好，就说是我妻子。’妲儿不放松：‘你老爱赖皮。现在对我说：你妲沦·戴克里先是我的妻子王后，我伊洛斯王天是你的合法丈夫。’王天一想，救她要紧，一会我不是无头尸体，就是森森白骨，哪里去找我算账，急匆匆地说：‘你妲沦是我的妻子，我是你丈夫。好了，不要害怕，记住凉州胡才。’

妲儿兴高采烈地说：‘记住，天天哥，你是我合法丈夫，上帝听见你的声音了。’欢喜得手舞足蹈，白绫也滑了下来。王天转过身来，正面一队缓缓而来，铜盔铁衣，队列整齐，声势压人，右手是长长的尖刺般的剑，左手持盾，戴着面甲，看不见容颜。左面一队，长巾飘洒，个个手持弯刀，显然是波斯军团。右面一队，红锦包头，面貌黧黑，长大胡须，手提三齿叉。背后还有一队，不及细看。四面逼近，并不争先恐后地开始攻击，显然训练有素，来到半箭之地，突然停下，却更是寒气威武逼人。王天讲究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这才可能冲乱敌人阵脚，杀开血路。他缓缓运气，全身贯劲，倒提战斧，注视四方，心中沉着。突然，寂静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所有武器举向天空。王天也大喝一声，犹如惊雷，挥起战斧。突然，所有喊声停下，全部骑士下马，曲一膝跪下。两人走向前来，摘下头盔，前一人50岁左右，黑发黑须，伸出两臂：‘妲沦，我的好甥女，我们找得你好苦。’妲沦欢叫：‘圣·达特安舅舅！’后一人身材魁梧，手捧金盔，遍体金甲，曲下一膝，低头致敬，伯爵圣·达特安说：‘妲沦，这是尼雅王杰安忒冈，他帅罗马、波斯、印度、汉人四个兵团迎你，在大漠上寻找三天三夜了。’杰安忒冈说：‘高贵的公主，小王无能，让你受惊了！’四周武士高呼：‘高贵的妲沦公主千岁！伟大的戴克里先大帝万岁！无比强大的罗马帝国万岁！’妲儿笑得像一朵王莲花，王天惊得像一个大傻瓜。正是：

绝处逢生遇红妆，出身西方大帝邦。

白骨森森尸无头，却遇迎亲尼雅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