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恋歌 第二十二回 泪落凤巢3

第二十二回泪落凤巢（下）

鲁秀：‘春妹，你东上房空着，我要借用十天。’

‘当然可以，我先好好打扫打扫。’

‘哪里要你打扫，大着肚子，好好保养。我自己打扫。’

春娘感到有重要事情。鲁秀好好打扫，细擦灰，提了三大桶水冲洗，全房简直纤尘不染。又洗刷了一个高脚台案，两个方凳。行李中取出一崭新棉毯铺在地上，把门关上，然后恭恭敬敬从怀中取出一个三寸高金人，供在台上。

春娘有透视能力，一看金人虽小，形象逼真，须眉毕现，这是鲁秀的丈夫李特。原来是要在这里祭奠，夫妻情深，这不奇怪，一丝不明白，这样隆重，有一种是第一次的感觉。

果然，插上五柱香，敲了三声磬，跪下三叩首，开始哭泣，先是小声然后放声大哭，收拢不住。一个时辰哭声不减。春娘为难，觉得她好像是第一次发泄，让她哭个痛快，但时间太长也伤害身体。于是推门进去，跪在鲁秀身边磕了三个头，一边落泪，一边轻声说：‘李哥走好。’

春娘这样做，有几点理由，鲁秀曾向自己丈夫刘昆将军遗体磕过头，是一种回报。同时，李特同自己有七天缘分，有儿子李雄，亲生儿子的父亲。其三，李特是十五万巴氐人民的首领，为巴氐民众求生存争利益，战斗而死，是个英雄。

两人相拥哭了半个时辰，渐渐止泪，开始诉说内心的痛苦。鲁秀说：‘这是我第一次祭奠特哥，你一定奇怪，氐人死了，许多人朋友亲戚乡里几十上百祭奠，为什么我却是第一次？因为我一直不同意特哥的做法，与节度使武装对抗，那是以卵击石，劝他收手，为此我挨了他几次痛打。’

歇了一口气：‘这次为了抗粮抗税。带领几十人与节度使一百亲兵对打，众寡不敌，因而牺牲。遗体抬回，群情激愤，上万人集会祭奠，推儿子李荡为首，发誓报仇，个个用小刀割手出血，荡儿领头血誓，仇恨弥天，准备领人去同节度使拼命，眼看要出大事，要我出头。劝止不住，我只好釜底抽薪，避开躲起，没有参加祭奠，我的缺席，浇了盆冷水，众人才没出发去拼命送命，但我却失去儿子，荡儿再也不同我说话。’又抹泪。

春娘：‘你和荡儿，是母子关系，血缘相连，任何事也改变不了，你要想开些，等待转机。另外，雄儿是李哥的亲骨肉，你是雄儿的大妈妈，也是有母子情，这也是割不断的，想开点。’

‘谢谢你把雄儿给我，让我得到很大安慰。’

两人情况相似，都是新寡，失去了丈夫，两个男人都是英雄，自然成为好姐妹。严格说来，也稍有区别，刘昆为国尽忠，众目睽睽，举国赞扬。李特的死是什么具体情况，同去的人回来说法也稍有不同，有的说乱众厮杀，也有人说是与军官单打独斗。鲁秀不愿深究，恐怕引起众人不安，反正已经牺牲，那是无法改变的了。问题在于儿子李荡不肯罢休，不能大规模报仇，也要找到对方的军官领队，或者直接杀死父亲的凶手，小规模报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因而一直在做调查工作。

祭奠三天后，春娘把父母遗物铁匣取下放在桌上，再次洗净双手，来开铁匣，有把铁锁，已经朽坏，轻轻取下，慢慢打开盒盖，里面东西不少，最重要的是父亲范懿的一本日记，那时每天都有记录，倒像一个账本，收入的钱币多少，来源，支出多少，给了哪家哪户哪人，收得的粮食多少多少，来源，支出的用途，等等，页数不少，准备慢慢看，先看别的。

母亲李娇的一封长信，写的是进监狱与范懿结亲怀孕的情况，过程十分艰难，春娘不断落泪。白纸包着一些范懿胡须，红纸包着李娇的一缕头发，其他零零碎碎，但有一盒装着12枚铜钱，这很特殊，盒子是不锈钢，铜钱金光闪闪发亮，与其他物件格格不入。

春娘把这事用千里传音报告父亲扶风真人。趁鲁秀不在，真人抽空来了一趟，春娘把所有情况细细报告，出示铁匣子内事物。真人说：‘我一直觉得你生父母的事有些蹊跷，说是押解京城治罪，可没有下落。李特的死，也有些不清楚，我检查过遗体，浑身没有刀枪伤口，或重物击打痕迹，没有任一出血口和血迹。似乎全身穴道被封，气血不能流动，窒息而死。’

春娘：‘那就是遇到了点穴高手？’

真人：‘如遇点穴高手，那也不可能同时封住十处以上的穴位，因而我对李特死因一直困惑不解，但未声张。今天一见这12金钱，使我恍然大悟，李特死于江湖上久已失传的绝技12金钱镖，可这怎会在你父母遗物中？’

春娘：‘这使我不安，是否有父亲遗愿之事，我是否要做点什么？’

真人：‘我觉得，你把父母的胡须头发装在瓷馆中，埋在原来埋铁匣处，照原样垒石立碑，刻上范懿县令及夫人李娇之须发冢，以后等得到你父母确实死讯，换了节度使，找到更多亲属朋友，由你出面正式建一大墓，进行祭奠。我先把12金钱带走研究，你好好保存铁匣。’

十几天后，真人用千里传音告诉春娘：‘你父母的事和李特的死，都和有一个人有关，名字叫姜芳波，绰号金棍子，节度使麾下高级军官，似乎同情范懿，利用职权私改文件，把你父母由节度使大牢转到县衙，实际上不是监狱而是个干净单间，一直等你母亲生下你，包好放在我家附近，才押走你父母，以后失去音讯。

李特的死，是领人冲击节度使衙门，从而与军官姜芳波单打独斗，被12金钱镖打倒，目的是停止一场大冲突，那会上百人伤命。12金钱镖打不死人，半个时辰内，可用12金钱解穴。用钱镖打李特的人，或者武功不到家，或者是混乱中来不及解穴，李特已被抬走，并认为已死。可是，为什么金钱镖在铁匣中，其中还有复杂情节，一时弄不清楚。你父母下落也还是秘密，慢慢再说了。’

两异姓姐妹非常亲密，互相支持互相安慰，扶风真人的话，没有告诉鲁秀，其他私房话，彼此交心。

鲁秀：‘我羡慕你的半仙之体，师傅不肯传我剑术，以后请你私相授受，传我点皮毛。’

‘我想父亲的决定必有深意，你额上红珠，不但美丽，恐怕别有奥妙。’

‘开始痛得我死去活来，作为勾引你的惩罚，后来不但不痛，好像智慧和力量都增加了。

‘居丧期间，不能花言巧语，不过你好像变漂亮了，红珠也增采。’

‘你虽怀孕，好像也更加迷人。

春娘还有20多天就要分娩，已经生过孩子，并不紧张，回牧虎山自然有很多照顾，但不愿意离开刘昆狐月的新墓，决定在凤巢分娩。觉得自己有些经验，身体健康，可以对付料理一切，鲁秀要留下帮忙，现在两人像姐妹，春娘也很愿意，于是这里只有两个女人，一对寡妇，觉得一切安妥。

其实，正有一波危机袭来。当年妖僧圆澄为恶，扶风真人和状元胡才春娘与之一战，真人重创妖僧，胡才诛杀淫徒化猿，春娘一掌把化蝶打出三百里，遇镖车路过被救。

过去了很长时间，化蝶心窄，记恨此仇，一直打听春娘的情况，但知对方剑术高强，不敢轻动。等到刘将军殉国，春娘怀孕即将分娩，觉得是个机会，但也没想正面交锋，而是想条诡计，下毒。

蜘蛛本是五毒之一，其中一种叫黑寡妇，是陆上最厉害的毒物，分泌出的毒液，一小滴可毒死十条牛。但这种蜘蛛并不常见，珍贵难觅。化蝶花大价钱买到四对，小心养着搜集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