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逝去的北方 1.5

1.5

列车上很闹，我入睡得很晚，所以早上起来得也迟，睡到九点钟，才从中铺上爬起来，发现睡下铺的姐夫与对面的一位女子相谈甚欢。

姐夫不知在哪里行了点桃花运，今天竟有女人搭理他。也许他行走江湖多年，熟人的本事老辣，和陌生人三分钟就能成为朋友吧。我冷眼观察，觉得姐夫对刚认识的女人有点屈意奉承、竭力讨其欢心的样子。看来，他把对姐姐的余热要挥洒在别的女人身上了。

姐夫对女人说：“千年修得同船渡，我们对铺而卧，这种缘份也得修上百年吧。”

女人格格地笑，一边漫不经心里修理她涂了红油的指甲。

姐夫说：“你的手指真是好看，柔软无骨细若葱根，你笑起来也好看，一笑百媚生。”

姐夫读书不多，这种词汇他也能说得出来，不佩服他的小聪明都不行啊。

我故意咳嗽一声，告诉他这样下去，我都嫌恶俗了。姐夫根本没当一回事，反而白我一眼，说：“你睡，睡，睡，睡饱了还嫌不够吗？”

我真是失败，竟被姐夫如此的叱呵！

女人问我是谁，姐夫回答说：“我的伙计。”

听他这么一说，我气得差得吐血。连小舅子都不敢承认，难道还别有意图？

赶紧离他远远的，他看我不爽，我也看他不爽，彼此彼此！

我不再想沾姐夫的边，除了吃饭。

但吃饭的时候，姐夫把女人也叫去，他们似乎挺有共同语言，交流很自然，而我就毫不相干，纯属多余。

不愿当灯泡，便跑到卧铺车厢喝八宝粥。一个人喝八宝粥真是享受，感觉也真好。心里在唱：八宝粥蜜蜜甜甜，八宝粥是我的最爱。

享受八宝粥时，也很感激姐姐，她能预感旅途上，我会与它有不解之缘。

几罐下肚之后，才觉得不对劲。我凭什么不可以当灯泡嘛？姐夫在做对不起姐姐的事，还能让他很自在？起身就往餐车走。米国人在干涉别人事情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很正确也很有理由，所以他们步子很豪迈。我阻止姐夫犯错误，所以迈步跟米国人绝对一样。

餐车里只有姐夫和女人的声音，他们的暧昧神态惹起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收声，把声音频道让给他们。

姐夫眯着眼缝看女人，说着软绵绵的话，女人一味格格地笑。

姐夫一下子看见我了，身子不由自主地坐正，我采取突然行动，还真有点威慑效果的。

“你别这样鬼鬼祟祟好不好？”姐夫缓过神，厉声地质问我。

“谁鬼鬼祟祟呀？要不要打电话让姐姐评评？”搬出钟馗来，把鬼还能唬住了。姐夫不敢作声了，

女人一脸的怀疑，然后起身走了出去。姐夫一怔，随继也离开了餐车

我象个胜利者，隔着车窗看两边的风景。好象进入了北方的领地，光秃秃的山峦和成片成片的玉米地一闪而过，我想：离终点站应该不多远了吧。

到了晚上，虽然我在场，姐夫还一直和女人说话。姐夫眉飞色舞，女人扭捏作态。后来女人先下车，姐夫有点依依不舍，既留地址又送礼物。女人把礼物全收了，站在月台上送姐夫一个飞吻。我突然体会到人之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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