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逝去的北方 2.21

2.21

这天下午，娟子又来到杨家沟。她兴奋地告诉我，她那边收货非常的顺利，顺利的超乎想象，附近的葱农一直与她建立着信赖关系，哪怕价格低一点，也愿意往她那儿送。不过她已把价格调高了，这事还没跟姐夫商量，她觉得，调价是形势所逼，她只是顺势而动。她今天来杨家沟，是给姐夫说说她那里的情况，她估计姐夫做不了主，会再打电话给姐姐商量。

听说娟子有事要商，姐夫从十里铺赶到杨家沟。听说要调价，姐夫果然第一时间给姐打电话。

我问娟子为什么估计得这么准，娟子轻轻一笑，把我拉一边：“我跟你姐夫打交道的这些年，就觉得你姐夫这个人有些后知后觉，又喜欢抱死理不放。再者判断力也比较差，把握不了行情动向。简单的问题，他的脑壳还能反应过来，稍为复杂点，他就头疼。去年有一次，行情已经显示下挫的迹象，姐夫还执意要收货，他贪图货价便宜，张彪劝他收手，他竟然跟张彪吵起来。张彪当时说，收货的决定权和主动权都在你，你说了算，我之所以劝阻你，是因为我们是伙伴关系，是想维护你的利益，以利长期合作。你权当我的话是个参考，你硬想收货，那明天我就照你的话去做。你姐夫强行令张彪动手收货，我偷偷地给姐姐去了电话，把情况说了，收货才得以中止。后来证明张彪是正确的。”

刚说完，听到姐夫在叫，说姐姐要跟娟子通话，娟子赶紧过去。

姐姐在电话里问娟子为什么要提价。

娟子说：“杨家沟离蔡乐坪相距不到八公里，同一个老板却在不同的地方采用两个价格，有点说不过去，乡亲们知道情况后，会暗暗骂我失信于人，我不提价，恐怕以后会在杨家沟立足不稳。”

没料，姐姐一听，就跟娟子说：“几天后，会有许多货发往广州大朗货场，物以稀为贵，大量洋葱一到，就叫不上价，如果老板们再暗暗相互较劲，洋葱贱卖，那全是亏损的份了。收货尽快往前赶，二、三天内发货，赚钱还有很大希望的。以后，收货价钱由你自主决定。”

娟子觉得姐姐是女中豪杰，是颇有商业头脑的人，她对行情看得透彻，分析行情也非常到位。而姐夫一副木头脑壳，无论做人做事，没令人看得上眼。娟子就不明白，姐姐这朵鲜花为何竟插到姐夫这堆牛粪上了。

娟子在电话里还希望姐姐劝劝姐夫，也把十里铺的价格提上来，赶早把三车皮货收齐。

姐姐答应说她会这么做，并感谢娟子收货的用心。

姐夫在电话里听到姐姐要调价，不待娟子和姐姐通话完，就早早地走掉，他马不停蹄地要赶到蔡乐坪去——他执行姐姐的命令，行动力蛮强的。

姐姐最后问我在西南峪怎么样？

娟子笑着对姐姐说：“孺子可教也。”说完把电话递给我。

姐姐听到我的声音，就关心地问：“文弟，在北方过得习惯么？过得开心么？你姐夫对你好么？上次跟你说话，怎么就一下子挂了呀。”姐姐一连串关心的话语，我听得心都是暖暖的。俗话说的没错，血浓于水啊！姐姐说到上次挂电话的事，那也是姐夫怕抢他的功，我话还没完，他强行把电话挂了。姐姐又问姐夫对我的态度，我悲从心生，差点要掉出眼泪来。但我就不愿把所受的委屈告诉姐姐，我装笑对姐姐说：“我在这里，姐姐一切放心好了，有娟姐照顾和关心着我呢。”

我称娟子为姐，娟子捂着嘴乐了，脸上露出甜甜的酒窝；我称娟子为姐，姐姐在电话里取笑我：“文弟，你叫娟姐比叫我亲热呢，别忘了我才是你亲姐。”取笑之后，姐姐嘱咐我照顾好身体，想吃啥别舍不得花钱，平时也注意一下姐夫，盯着他不要在外胡来。“你姐夫是个荡浪之人，不仅性子不沉稳，更是喜欢夸夸其谈，我其实最担心你姐夫会弄出什么事。”

在来北方的列车上，我就觉得姐夫还真个浪荡之人，还有点夸夸其谈。姐姐虽然死心踏地地嫁给了姐夫，但对姐夫的性情还是捏拿得十分准确的。

娟子看我和姐姐一直说话，就一旁悠悠地说了句：以后你跟我也能这样说话就好了。

小徐刚好过来，不轻不重地插了句：“你们肯定有的话说呢，我看得出你跟小文老板挺投缘的。”

娟子听到他的声音惊了一下，转身轻轻地擂了小徐一拳：“你插什么嘴，赶紧收货去。”

从屋里出来，小徐开始领命调价收货，并把消息很快散布出去，没多久，送货的人更多，

小徐几乎忙不过来。娟子一旁帮忙，小徐逞强把她赶一边，说：“我忙得过来，你跟小文老板一边说说话。”

娟子没依他，只是过了最紧张的阶段，才坐到我身边。

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他们紧张时，我也感觉紧张，他们轻松时，我也感觉轻松。

娟子问我：“小文，你姐夫曾问我你上路没有，那你自己觉得呢？”

“我觉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湿了一双鞋。”

娟子哟哟地叫了几声，那哟字叫出韵味十足：“大言不惭了。老实地说，你鞋底都没湿过。”

“你以为我练过绝世轻功呀，到这收货的河边，鞋子还能不湿么？”

“你武侠小说看多了，跟轻功也扯上了。你到收货的河边了？还隔得老远呢，一会儿你就到河边走走，去帮帮小徐，我在这儿喝喝清茶。”

小徐听见说武侠小说，忙掉头问：“啥功夫，八卦连环掌么？”

他莫名其妙地冒出八卦连环掌，我和娟子捧着肚子笑起来。

突然有人从十里铺带来消息说，姐夫在那里被人打了，娟子一听，和小徐简单地交待几句，就带着我向十里铺急冲冲地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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