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逝去的北方 7.9

姐夫要我给姐去个电话，这一定要去的，但姐姐的那些事，我是不好直接过问的，只隐隐地提醒姐姐，大朗那边传来了风言风语，姐姐多加留神注定；姐夫现在心情很不好；预支的货款，就不用汇过来了，等到我的洋葱销售完了，把我的货款汇过来就是了。

姐姐在电话的那端沉默了很久，说：“就这样吧。”

这半截子话，是有毛病的，它包含的意思我没有听得明白。究竟是说我的预支货款就这样了，还是说她和姐夫的关系就是这样呢？我好疑惑，但不好继续追问。我问姐姐洋葱这几天的行情，姐姐说：“行情跟以前截然不同了。物以稀为贵，这一两天，铁路中断，仅靠汽车运输是满足不了广州市民生活的需要的。南方蔬菜损失严重，北方的蔬菜又来不了，洋葱价格高涨。”

我不盼洋葱涨得有多高，新闻里天天说着灾情，那播放的画面让我触目惊心，觉得有些钱该赚，有些钱是不该赚的，我让姐姐不必抬价。

姐姐笑我天真幼稚，说：“物以稀为贵，这是行情推动的，并不是你主观愿意，再者，洋葱批发到菜贩手里，他们不会象你，要哄抬物价，你能制止？”

我无言以对。

姐姐接着告诉我，我的洋葱不一定全到，可能有一部分滞溜在半路上，她需要查询货场电脑，如果确有车皮没到大朗的话，损失也将有的，她要我作好心理准备。

没想到，在我们的货载的列车必经的铁路线上，有一处还真的被洪水冲毁了，许多列车被滞留在被冲毁的这一边。听说，如果线路要抢修好的话，至少要用上一、二天。姐夫说我的货过了灾区，快到大朗，原来他是信口开河的，想蒙骗一下我！

这下，我真的要考虑车皮过来一半，会有多大的损失了，催姐姐多到大朗货房的电脑里查找，看看我们的车皮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姐姐第一次去查的时候，我们的车皮号查到一半。

王成富和李铁兄弟也探听到我只到一半的车皮，有点幸灾乐祸地说：“嘿嘿，没谁好事能全。”

“老天有眼，不跟我们协调擅自收货的人是要受到惩罚。”

“对，这叫做什么来着，人算不如天算！”

我从他们面前经过，本以为他们会顾忌说话，那料想他们当我是透明体，一旁继续对我恶语相咒。

李钢说：“若有更坏的结果，我们来个欢庆会，如何？”

王成富说：“他若血本无归，我还想连放三天鞭炮。”

李铁说：“一块肥肉眼看掉到嘴里，却被一只莫名而来的狗叼走了。”

……

我若回击他们，他们就会拉风，他们若拉风，这院子里就充满更多他们聒耳的噪音。

如今，我有成长，不会象第一次收货那样六神无主、烦躁不定。何况我有一半的车皮到了大朗，就算亏损也不至于血本无归。所以，哪怕他们的那些诅咒，在我身后跌落尘埃，尘烟四溅，我也会视而不见。

姐姐多次到货场调度室的电脑房里查车号，调度员跟姐姐较熟，也不嫌麻烦，但每次去查，都毫无结果，姐姐都认定车皮没有过来的希望了。

一天，我守在电话机旁边，姐又来电话了，她兴奋地说，我剩余的车皮都查找到了，三个明早进货场，二个已到衡阳。

我终于完全放下心来了，心想，如果王成富三人听到这个消息，无异于是一声炸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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