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小卒 第八章:井陉关

秦王政十四年初，其实是十一月末，樊於期携大胜之威，再次兵进赵国，这次选择另一条路线，东出上党，先后夺取赤丽、宜安两城，已经威胁到了赵国都城邯郸。

此时李牧也终于率领北部军团南下，共有四万精锐步卒，一万精锐骑，一千精锐车兵，配合邯郸临时拼凑的十万新卒在宜安城南边修建营寨固守。

秦军猛攻半月难得寸进。

主将樊於期打算故技重施，率五万主力斜向佯击肥城，引诱赵军走出壁垒，在野外决战。

从战略上来说，他的计划并没有问题，挑不出什么毛病，不过战略因人而异，普通将领只看到肥城危在旦夕，而李牧却认为秦军主营实力大减。

于是在凌晨时分，以车兵为先锋，骑兵为弯刀，步兵为布袋，仅仅三个时辰，还不到晌午就将留守的四万秦军和诸多辎重如数收割。

如此一来樊於期主力反而被断了粮道，赶忙回师救援。

李牧亲帅小部分精锐阻截，大部从两翼包围，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秦赵血仇已久，杀起来毫不留手，哪怕是纪律严明的边境精锐，也忍不住赶尽杀绝，不过大秦锐士又哪是那么好杀的，无非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最终九万秦军死七万，被虏两万，只有樊於期在亲卫拼死护卫下逃至赤丽。

赵军也不好受，北境精锐死伤近两万，十万新卒伤亡也有三万余，实力大损。

赤丽军营内尚且有一万大军，樊於期刚刚逃至此处，正准备着手应对李牧乘胜收复失地的兵锋，忽然接到亲卫马不停蹄送来的噩耗，他的家眷已经被囚禁，而且秦王卫队即将前来拘捕他。

没办法，樊於期只好连夜离开军营，逃亡燕国。

赤丽大营一时间群龙无首，留守的都尉主要负责后勤，根本来不及重新整顿军心，赵国三千骑兵就追随而至，强势突破营寨，都尉被斩，大军立即向西溃散。

而这个时候车离刚刚押送着五千石粮草来到太行山脚下。

太行山延绵上千里，难以翻越，只有八条横谷可以同行，又被称为太行八陉，井陉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条，最窄的地方不到十米，两侧峭壁呈九十度垂直地面，高达数十丈，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关隘。

“吁！”

“前方不远处就是井陉关，照例此时就应有侦骑把关，怎么还没有动静。”副官勒马停下，疑声问道。

事发突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主上已经逃亡。

车离不语，微微眯起眼睛，如果他所料不错，秦军已经大败，这两个月里他一有空就修炼导引术积攒内力，剑法也勤加练习，可惜他的资质不说驽钝，也着实普通，唯一的天赋就在弓弩上，六十步内靶心命中率已经有九成。

实力精进的缓慢，让他很苦恼，只好寄希望于升官进爵，进而增强内力，但是爵位越高越难获得，单单靠猎杀敌军人头最多升到四级爵。

车离仔细分析过樊於期战败后的形势，赵国由于粮草紧缺，十数万大军只能班师回都，而李牧身为主帅，不可轻动，最多派遣一支轻骑偏师乘胜追击。

这是一次危机，也是一次机遇，只要能够取得些许战果，就会在这次大败中收获声望，初显锋芒，再加上自己出身老秦子车氏族，更容易得到军中大佬的赏识，得到更多的立功机会。

如此一来，实力就会越强，说不得还能有机会与动漫中那些仗剑行走天下的侠客一较长短。

当然目前最重要的是搞掉自己身边这个副官，这个人留着始终是隐患。

“确实不妥，桓副官武艺高强，骑术精湛，不如先率骑兵队前往侦查。”

副官晗首，理所当然接下车离的恭维，轻轻挥手，两组共八骑出列，跟随其后前往探查。

几人刚走，陶驱马上前，低声道，“大人，事情都已经准备齐全。”

“好，陶叔辛苦了，此事必须保密，即便他真有株连之罪责，我等设计袍泽也是重罪。”

“某明白，绝对守口如瓶。”

再说桓副官越走越发觉事情不对，遥遥望去，井陉关上乱糟糟一片，远不止百人，马鞭连挥，胯下战马奔急了马蹄，然而刚刚奔行百步，战马忽然前蹄一缩，猛地栽到地上，连带马背上毫无防备的副官直接飞了出去，情况紧急，他仓促间只来得及调动一半的内力调整身形，避免直接被咔擦了脖子。

“桓副官！”

数名骑士惊呼着勒停战马。

“咳咳，噗~”桓副官捂着胸口翻过身来，右手背蹭出大片伤痕，更是忍不住吐出些许瘀血，这一下至少折了根肋骨。

这时关隘上终于也发现了他们的动静，三两骑兵连忙奔出迎接，运粮的车队也缓缓行来，双方一汇总，才知道大军战败，仅有数百败军在千将皋蜱的带领下撤到井陉，剩下数千人还在四处奔散，完全是没了方向的苍蝇。

伤势不轻的桓副官脸色更加苍白，主将不知所踪，蚁附其存在的亲卫就失去了地位。

车离瞟了他一眼，受伤之后对方实力大减，只待军令一到，他就有能力配合几名小卒将其处决。

“加速前进，押送粮草入关稳定军心！”

策马疾驰，车离先行入关，井陉关通体由碎石筑成，面积不大，刨除粮仓、武库、庖厨等等，最多容纳千人驻扎，此时里面乱糟糟一片，士卒们丢盔弃甲，心生惶惶，对车离的到来没有任何的反应。“情况有点儿糟糕啊。”就算车离没有指挥过战争，也知道他们现在的状态根本上不了正面战场，哀兵可用也是有条件的，至少现在还不行。

他踩着石阶来到望楼，这里唯一的木质建筑，老上级千将皋蜱正在这里拿着一张羊皮地图，愁眉不展，而站在他旁边的还有几个军中文吏，一个个同样心不在焉。

皋蜱能活着站在这里也是他命大，肥之战发生前他因为一直抱怨车离被强行调离，也被上级调到了后勤，到赤丽接手武器修补工作，再次被突袭时他正在城外晃荡，否则他这个级别的武官可是敌人眼中的香饽饽。

“督粮官车离，见过千将！”

“车离！你，你来了，那粮草是不是...”

“五千石粮草正在关外。”

皋蜱大喜，“太好了，我军粮草辎重皆丢于赵军之手，这关隘再险恶，没有补给也是难逃陷落之危。”

“千将，属下以为应当立刻埋锅造饭，让所有士卒饱食一顿，安稳军心。”一军吏立刻进言道，其

余人也松了一口气，表示赞同。

随着一顿饱饭，井陉关的混乱安定下来，不过危机还远远没有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