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灵少年 第八章 怜悯，不是简单的施舍

“对……对不起，刚才实在是太危险，我怕你……所以，才‘抢’走了你的钱包。”

雾中，拖着两条鼻涕虫的小乞丐走了回来，还把雷恩娜的钱包也递过来。

看着小手上托着的钱包，雷恩娜感觉眼睛里多了点东西。

没错，是眼泪。

雷恩娜是商会会长的女儿，从记事起，她看到最多的就是家中来往不断的金钱。

可雷恩娜怎么也不明白，家里明明有那么多的钱，可为什么家里却过着清贫的生活。有一次，爸爸在路上发现了一枚掉落在马粪里的铜币，可让人吃惊的是，爸爸竟为了一枚铜币竟把干净整洁的手伸进了马粪堆里。

“爸爸？”

“每一枚钱币都有它存在的使命，作为一名商人，我不能容忍它就这样被埋没。”

“可是，马粪又脏又臭，多……多不卫生啊！”

“雷恩娜，不要因为钱币上粘了脏东西，你就认为钱是脏污的。这就像人一样，你不能因为一个人出身贫寒，就看不到他身上的闪光点，出淤泥而不染，才是最高尚、最无私的品质……”

从那天开始，雷恩娜不再向爸爸妈妈讨要零用钱。

从那天开始，雷恩娜学会了与人和平相处。

从那天开始，雷恩娜学会了精打细算。

从那天开始……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雷恩娜印证了爸爸的话。

“你的钱包。”

面对递过来的钱包，雷恩娜没有接，她在重新审视面前的小乞丐。

小乞丐个子小小的，看不出究竟有多大，可严重的营养不良，却让人过目不忘。脸上、手上、身上，满是流浪的痕迹。可即便如此，小乞丐却有着一双质朴的大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泉水一样。

“我……我保证没拿你的钱，连一个铜板也没拿，真的。”

小乞丐见雷恩娜没有把钱包接过去，还以为她在怀疑自己偷了她的钱，一想到有可能被送进监狱，他的小手轻微颤抖着，说话也抽噎了。意外的是，尽管那样，小乞丐也没有转身逃走，静静地等着雷恩娜表态。

“小弟弟，就算为了救人，你也不能抢别人的钱包吧？”

“对……对不起，我怕你不相信我的话。”

“哼，就因为你的无知，把我吓了一跳。”

“求……求你别把我送进监狱好吗？那样的话，我就不能照顾爷爷了。”

小乞丐低下了头，紧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雷恩娜撅着嘴，似乎对小乞丐的话抱以怀疑。

“哼，鉴于你刚才的所作所为，我可不能随便相信你。”

“那……那你想怎样？”

“道歉是必须的，不过看在你刚才救过我的份上，就免了吧。喂，你高兴地太早了，我意思是说，道歉可以免了，可我还是怀疑你在撕谎。这样吧，你带我去你爷爷那里，我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小乞丐脸上接连换了几种表情，最后气鼓鼓地把手里的钱包硬塞还给了雷恩娜。

雷恩娜把钱包收好，继续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小乞丐。

小乞丐感觉人格被羞辱了，哼了声，转身就走，走了没几步，还生怕雷恩娜没跟上，回头瞪了雷恩娜一眼。小乞丐倔强的神情，被雷恩娜看在眼中，心里忍不住偷笑，这小子还挺有个性的。

“就在前面。”

“别跑，小心……”

“哎哟。”

“小路，是你吗？”

“爷爷，是我，我……我有件事想跟您说。”

小乞丐兴冲冲喊着就冲进了雾里，雷恩娜好心提醒着，可还是晚了，听着“扑通”一声，小乞丐摔倒在地。雷恩娜紧走几步，看到在街角的角落里，有一个面黄肌瘦的老人正蜷卧在地下。

“你……你是不是偷人家的钱了？”

“不，我没有。”

“不是偷钱，是抢钱。”

“什么？你……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话，为什么做出这种事情？”

“爷爷，我……我……大姐姐，求求你了，告诉爷爷，我真得没抢你的钱。”

雷恩娜颠倒黑白，让小乞丐极尽委屈。

爷爷一个劲唉声叹气，以泪洗面。

小乞丐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只是他始终没有哭出声来，恨恨地瞪着雷恩娜。

“小弟弟，这就是你爷爷吗？好吧，我暂且相信你了。不过，我发现你这人实在是太恶毒了，你爷爷似乎病得不轻，你既不带他去看医生，也不给他找食物，甚至不给他找御寒的衣物，你简直是没有人性。”

“不是的，那……那是因为……”

小乞丐气得说不出话来，就连爷爷也觉得这事有些奇怪，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雷恩娜。

“因为没有钱吗？”

小乞丐把头转向一边，腮帮子鼓鼓的，大概是被雷恩娜气疯了。

雷恩娜眼珠转了下说：“小弟弟，我有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件事。”

“什么办法？。”小乞丐停止了抽泣。

雷恩娜板着脸用手敲了敲小乞丐的脑门，这才说：“你真是个笨蛋，你没钱，我有钱，你可以向我借呀。喂，你瞪我干什么？我可没说白借给你钱了，利息总是要有的，而且我还有个附加条件。

“什……什么条件？”小乞丐摸着脑门问。

“我要你给我工作，用工作来偿还你的债务。”雷恩娜板着脸说。

小乞丐撇了下嘴，他还以为会是什么苛刻的条件呢。

雷恩娜见小乞丐没有反对，忙取出笔和纸，蹲在地下写下一张欠条，加下附注条件。看了三遍，确认无误后，她签上自己的名字，而后把欠条交给小乞丐。小乞丐傻傻地看了雷恩娜一眼，摇了摇头。

“你反悔了？”

“不……不是的，我不会写字。”

“笨蛋，你不会按个手印吗？”

“哎哟!”

雷恩娜说着，一把抓住小乞丐的手，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就把他的食指塞进嘴里，用力咬了一口，等血流出来后，按在欠条上。弄完这一切，雷恩娜有些得意，笑起来的样子，让人心里发毛。

“给你，这是我全部的钱了。”

“大……大姐姐，这样真的好吗？”

“放心，只要有这张欠条在，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可以找到你的。因为这张欠条是用魔法墨水写的，上面还有你的血，如果你不遵守契约的话，我的魔灵会找到你……哦，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在骗你吧？”

小乞丐先是点了下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雷恩娜怔了下，不清楚小乞丐这是怎么了。

“大姐姐，谢谢你，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一阵雾气翻滚，小乞丐不见了。

雷恩娜回头看向爷爷，谁知爷爷也消失在雾气里。

雷恩娜闭上眼，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还有小乞丐说的那句话。

再睁眼，眼前的雾气消失了，站在面前的是神情狼狈的安娜。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