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笑大唐 第五十六章 招妒

年边的天气就是奇怪，昨天还是太阳高照，今天就下起了鹅毛大雪。

这次的雪下得异常的大，万物肃哀，多少生灵，在雪堆里悄然逝去。

在唐朝版图的西北，有一个苏毗部落。苏毗人就居住在苏毗河流域，苏毗原来是羌族部落，后来五胡乱华，他们没有前去中原，而是定居在苏毗。由于苏毗国内实行女王与小女王的共同执政，逐渐出现了裂痕，矛盾日益激化。

后来，吐蕃兴起之后，征服苏毗，并将之纳入了吐蕃版图。

苏毗与吐蕃合一后，苏毗军队成为吐蕃武力扩张的得力工具，在河陇、西域一带屡次征战。苏毗也成为吐蕃的后方大基地，即所谓“吐蕃举国强援，军粮马匹，半出其中”。

然而，苏毗虽然是吐蕃里不可忽视的力量，但是深受吐蕃人的奴役，苏毗三万人，常常有被吐蕃奴役而致死的。在唐玄宗天宝八载，苏毗王没陵赞终于不堪忍受，率部投奔唐朝，不过之事被吐蕃发现，没陵赞及其家族共二千余人被杀。

现在是天宝十四载，南林郡下的一个小乡村。这里本来是苏毗人的发源地，也是他们肥沃的土地，然而，现在却任由吐蕃人居住、放牧，甚至抢夺他们的女人。而他们，敢怒不敢言。

一座小屋内，天还没有黑，屋里却十分黑暗。外面的白雪皑皑，反而让屋里伸手不见五指。

“汪汪。”突然，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屋里陡然加重了呼吸。

直到犬吠停止，又半天没有听见动静之后，屋里的气息才又恢复点正常。

“探听清楚了吗？”一个沙哑地声音问。

“回王子，已经打探清楚了，阿哪城三日后宴请我们，果然没有好意，是吐蕃准备对唐出兵，所以又让我们献出青年和物资。”一个老者的声音回答，低沉而凄凉。

“呲呲。”是屋外树上积雪掉了下来。

任谁都听得出，屋里，一片愤怒之色。

“咳咳。”被称作王子的沙哑声音的男子咳嗽。可是又害怕什么，急忙用帕子捂住嘴，咳的声音就埋没在夜色里。

“一百余年来，我们苏毗人为他们打敌人，攻城池，咳咳，我们牺牲了多少，多少男儿壮烈捐躯，多少牛羊供他们吃喝，多少女人，咳咳，可是，可是，我们得到了什么？”王子的脸色血红，他的眼睛，也诡异般血红。

“王子，别说了。”老者侧目，不忍让王子看到他眼中的眼泪。其他几个男子，也是或落泪或目眦尽裂，拳头嚓嚓出声。

“王子，我们不能再忍了，他娘的，我浦蹇舷早受够了这些了，我的阿爷，我的阿爸……”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怒喝。

“对，我沃也螳也早忍不住了，王子，请发号命令吧，我们誓死效忠。”

“我们誓死效忠。”大汉们全部跪下。

王子为难的看着他们，道：“各位，你们看得起我悉诺逻，我十分感激，可是，吐蕃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王子，横竖一死，我大苏毗男儿，要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汉子们激动地道。

“阿维宇禄，你认为呢？”王子悉诺逻还是有些犹豫，目光望向了老者。老者叫阿维宇禄，跟随他父亲，后来又跟随他，王子有什么重要事情，都要跟他商量。

“王子，可还记得没陵赞大王的仇恨吗？”老者闭上了眼睛。

悉诺逻瞬间脸上杀气腾腾，父亲没陵赞投唐失败，被吐蕃杀了家族人和部下二千余人啊，他苏毗部门，总共就两三万人，这笔血仇，他怎么会忘记，他怎么能忘记。

“好，三日后，有阿维宇禄、浦蹇舷、沃也螳陪我去赴宴，其余人在城外设伏……”悉诺逻瞬间就做出了安排。

“是。”屋里，一如既往的黑暗。

“呲呲。”树枝上的雪，再次经受不住压力，滑落，发出哗哗的一阵声音。然而，没有谁再去注意。

“呜呜。”远远地，好像有野兽叫的声音。似乎在等待着天明。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长安，大雪依旧。

雪尽情的下，似乎想要冻结这个春节。

长安的酒肆，茶楼，胡馆，都大门紧闭，街上再也不复的热闹。只有几个小孩还不怕冷出来堆雪人，然而随着大人的呼唤，或者小孩的哭声，街上又不再有人了，只留几个小小的脚印，还有那未堆成的雪渣。

长安死气沉沉，然而，朝中却是热闹得很，除了杨国忠和太子的争斗，这不，大雪未停，安禄山就派副将何千年来到朝堂，请求以吐蕃人将领三十二人代替汉人将领，朝中一片哗然。然而更令人咋舌的是，唐玄宗同意了，命中书省草拟任命文书，统统给三十二个吐蕃人将领发布告身。

“糊涂，糊涂啊。”太子李哼气得胡子都立了起来，饶是他一向畏惧父皇，这时在暗地里也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安禄山以吐蕃人为将，驱逐汉将，反意昭昭，就年我足不出户都能知道，皇爷爷居然……居然……”李倓也愤愤不平，血气方刚的少年，真想忍不住去找皇爷爷理论。但是经历了这么久，他也渐渐明白了政事，开始沉稳了许多。

“唉。”广平王深深一叹。

“孤已经上奏了，可是父皇原封不动发回来了。”太子恨意过后，喃喃地道。他也尽力了，他垂头丧气，他还是改变不了什么。

“父王，孩儿去找子冀询问，看看还有什么可以阻止的办法没有。”广平王思考了一会道。

如今木已成舟，自己上奏都没用，萧衡一个门客能有什么办法，太子不以为然，但是死马当活马医，总要得试试吧。于是点头同意。

广平王遂告辞。之后，在他府上，召来了萧衡和元载，其中，杨炎也来了。

“殿下，以臣以为，无力回天了。”元载断定道。

真的没有办法了么，见萧衡低头不说话，广平王颓然地不说话。

“殿下，安禄山之事，我们只好静观其变，现在，斗倒杨国忠才是当前大事。”元载道。

萧衡本来一时没有头绪，听到元载说起杨国忠，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缓缓道：“殿下，安禄山之事，或许只有找韦见素了。”

“什么？”广平等人听萧衡这样说，吃了一惊。

“子冀，你忘了，韦见素可是靠杨国忠才坐到丞相位置的，他本来是杨国忠的同党，你居然还想依靠他？”元载好奇而不悦地问。

“殿下，太子殿下都已经上奏失败，那么我们这边是没有力量了，可是杨国忠一直是安禄山的死对头，这事只有杨国忠才肯不遗余力的去制止，我听闻韦见素大人虽然依附杨国忠，但其心里还有几分对大唐的中心，所以，属下愿去说服他去进谏。”萧衡慢慢地解释道，还自告奋勇，前去说服。因为元载他们士子风骨，不屑与杨国忠合作，事关重大，他也不得不自己出马去试试。

“殿下不可。”元载哂笑，马上反驳道：“我等岂能与杨国忠等宵小之辈联合。”

“正是，韦见素何人，杨国忠的走狗，也配谈忠心大唐，子冀，你的方法太荒谬。”杨炎也在一旁帮腔。

广平王一时难以决断，说实在的，他也不想去跟杨国忠联合。

“殿下，跟杨国忠斗，那是权力利益的争夺，但安禄山之事，关乎大唐安危，民生百姓，孰轻孰重，请殿下三思。”萧衡躬身，诚恳地道。

广平王闻言顿悟，他是一个合格的政客，杨国忠迟早要斗倒的，但是，如果大唐有危险，他身为李家男儿，当然要选后者。

“子冀，就依你之言。”广平王语气坚决。

元载等人再想说什么，也不好再说了。

可是，元载眼里的怨恨，一闪而过。萧衡和广平王都没用注意到，只有杨炎，他是常常关注者元载的，他将元载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暗暗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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