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 怜人谁来怜己

廉仁死的时候多亏他的一位朋友仗义相助为他备了一副棺材，敛他入士。他本不是这样的，早些年也是一名较为有钱的人。

廉仁出身较为贫寒，因此早些年认识的朋友都比自己有一些钱。后来做了些小生意渐渐富了起来，和以前那些朋友相比，也比他们富了许多。廉仁是个较重情谊的人，甘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那种。

春风轻轻吹开了柳树的枝芽，吹动了春水嘀嗒滴嗒，新郎戴着大红花，骑着大黄马身后跟着一队喇叭。都不是他自己的，除了马上进门的新娘和亲朋外都是他的朋友廉仁给他办的。廉仁呢？在他的家中帮他打理杂事顺便补一些不够的钱。

“嘿！仁哥。”一名穿着灰色长衫的青年跨进大门，迎面走向廉仁。

“小虎来了。”廉仁把钱掏给做菜的厨子用抹布抹了抹手也笑迎上去，那种笑似新婚的是自己一样。

“我听小富说你在这里都忙了一天了，你忙啥嘞？阿狗自己结婚都没有你忙。”小虎半开玩笑说。

“诶，瞧你说得，都是自家兄弟别计较这些。”廉仁说完订的一批东西又来了，叫他结账

搬运，他拉起小虎二人嘿咻一会儿便搬完了。总之，廉仁几乎没怎么坐下，便又忙了起来，

饿了自己去厨房添点东西吃，也不入席。

阿狗成亲之后，阿狗自己没出多大钱，也不是说他没钱，世人都知道这种大事总会有的，即便前些日子没有。

成亲之前阿狗问廉仁:“到时候钱不够冷了亲朋，恼了丈人怎么办？”

廉仁略微沉思了一下道:“成亲是大事，钱的事不要担心，到时候不够我再去借一点。”

这之前廉仁的所有积蓄已经全拿了出来，店里还剩些货，阿狗给他说之后他便思索着去借一点。而阿狗呢？自己成亲才拿的总体的四分之一，他不是没钱，那之后的一久阿狗好吃好喝，廉仁没了积蓄只好先挖野菜缓解一下。

廉仁是做生意的只要货还在便不会没钱，便是有那么一两次也还有反转的机会。

也就熬得那么一久，廉仁的生活也渐渐好了起来，不过做生意这事哪有一帆风顺的？

一次运货的时候遇见大雨共十箱货，这东西湿不得，湿了就废了。这十箱货几乎是廉仁的所有积蓄，当日湿了六箱，天公不作美廉仁这次亏了许多，险些一蹶不起。

好在有四箱货，也不至于破产。但想恢复元气还需一些资本，于是廉仁便回去借钱。

一些商业上的朋友多少借了一些，到阿狗那借时，阿狗说：“仁哥，你知道我成婚不久没有钱啊！”廉仁当时有些生气便去了小虎家，敲门小虎一见是廉仁便一脸高兴的道:“诶，仁哥，今儿难得看你上门，店里不忙吗？”

“没有，可忙了，前几日大雨，现如今可谓一贫如洗。”廉仁苦着脸道。

“啊！怎么会呢？”小虎一脸的惊讶。

“是这样的我现在缺一笔钱。”廉仁也不客套，直奔主题道。

“诶，仁哥，不是我不借给你，是家里的母亲尚需供养真拿不出来。”

廉仁心一冷，还是走了。小富借了两吊钱给廉仁，但廉仁的本金来说始终无济于事，好在商业上的朋友借了一些钱给廉仁，不然廉仁真的难东山再起。

廉仁渐渐的恢复了元气，再次富有了起来。富有了没多久，小虎得病，廉仁请了当地最好的郎中为他治病，药材很昂贵，廉仁想了想也就把钱付了。坐小虎床前，廉仁半开玩笑的说：“小虎啊，这些药材值二十两金子，算是耗光了积蓄，又向朋友借了一些才凑够，来年我若病倒在床，你记得给我买药。”

“嗯。”小虎轻轻点了点头，握住廉仁的手，眼中流露的全是感激。

廉仁给小虎把药熬好了才回家，其实没想过什么回报。回去这几天注定又要吃野菜了，

廉仁摇头叹息的想着。之后几天果然如他所想，只靠挖野菜过生活。

外面的人都说他们四人关系好，廉仁听着也乐意，一次他给小富抱怨，说“那次大雨，我亏损了许多，找阿狗，阿狗说没有，他刚成婚，收的礼钱怎么会没有呢？但他说没有我也不大好说什么。找小虎，小虎说要供养母亲，其实平时小虎家也不是太穷，也做的些小生意也不见得借不出几分钱。”

“其实不必多想人都有没钱的时候。”小富劝慰道。

“这又不是第一次，换做你你不生气？”廉仁看着小富，疑惑的问到。

“换做是我就不会。”小富无所谓的道，廉仁叹息一声，心想“其实你也没尽全力帮我，我知道。”

虽然这么说，该是好朋友的还是好朋友，廉仁继续做着生意，继续帮着他的朋友，偶尔还是会吃野菜，也不知道他的朋友有没有感谢他。

廉仁结识得有一个朋友，商业上的出了远处，恰好这段时间，廉仁亏了一大笔，欠了一屁股的债，打击太大，廉仁卧病在床。债主们来讨债，廉仁变卖了所以的财产，房子，卧居一所破烂的茅草屋里。这些年没什么积蓄，都让他帮朋友帮没了。

商业上的朋友不在，无人再借钱给他东山再起，更何况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医病，这病需要许多钱，需要人照顾，阿狗知道后送来了两吊钱，小虎知道后送了一些药，小富知道后送了一吊钱来。小虎的不知道什么药吃了病情不见好转，两吊钱买不了好药，也

无济于事。

最后廉仁的病愈来愈重，那些朋友完成任务性的来看一眼，也不说帮助什么的，只是替他惋惜。廉仁心灰意冷之际，一位郎中免费为他治病，病痊愈之后，他过上居无定所的生活，偶尔去朋友家吃一顿饭，日子久了就没人愿意了，他把希望寄托在商业上的那位朋友，也久

久不见他回来。

最终朋友说话恶心了他，一个说的比较含蓄，一个说的比较直接，总之也不是廉仁所能厚着脸皮继续吃的。

“枉我当年如此帮你！”廉仁指着阿拘怨道。

“这一久都是白吃的吗？我没有帮你？”阿狗反驳道，廉仁气结离开。

心想如若来年东山再起一定不会在结交这种朋友了，可是哪有来年？不久后廉仁死了死在街上，身子给一层皮包着骨头，不沾一点肉。官府打算将他送入乱葬岗听得旁人这么说:“这廉仁以前和阿狗那几个那么要好，听说一个月前他和阿狗大吵了一架，和小虎小富也是。”

“唉，之前他也是个重情义的人，听小虎说廉仁破产之后就变了。”

这些话幸好让廉仁远商来的那个朋友听见，他的朋友摇了摇头，给了官府的人几个酒钱，说他来安葬廉仁。

多亏了这位朋友为他备了副棺材，让他免入乱葬岗。入葬那天，这位朋友坐在廉仁坟头道:“廉仁兄，我走不到半年不想竟成了永隔，你怜人一辈子，但谁又怜你呢？”

他在廉仁坟头放了一只酒杯倒上酒，自己饮醉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