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升职记 第十六章 杀鳌拜一

梆～梆～～梆子打了两下，二更天了，快要宵禁了。薛庭禳也被这梆子声震得回了神。

“已经二更天了呢，坊门马上就要关了，庭禳既然没有别的意思，是不是该走了呢？”清漪将“别的意思”咬得特别重。

薛庭禳一听到了二更天立即起身辞了清漪，前去找索额图，却见索额图正在另一间屋里听着小曲抱着美人也不好打扰，在门口跺了几下步子低头思索良久才抬头，径直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而另一边，送走了薛庭禳的清漪坐到镜前，将自己本来散在肩头的头发都绾成了髻，盘在脑后。“薛庭禳……”美人低声说着，脸上浮现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陆昭摸了摸怀里的银票，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口的屋子找红妈妈。

“呦，薛小郎君，您怎么来这了呀，我们清漪难不成伺候不周？现在别的姑娘都在接客呢！”红妈妈笑脸相迎，陪着笑。

“红妈妈说笑了，我来是有事要和妈妈商量。”

“小郎君客气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我想将清漪姑娘包下！”

“清漪如今是我们梨园的头牌，这包下她可是会砸了我们的招牌啊！”

“要多少钱，妈妈开个价吧！”

“这……只是……”

“妈妈不用吞吞吐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小郎君果然是个爽快人，您不知道，我们清漪呀可是我一手买回来调教的，这丫头精得很，这梳拢夜就是我们清漪组织的，配给您那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听见这活动的组织者便是清漪薛庭禳心中一动，“妈妈不必多说，我明白了。若妈妈同意我将清漪姑娘包下，银两好说。”

“好好好，清漪姑娘是您的，谁也抢不走，只需这个数。”说着伸出了两根手指，晃了晃。

“那就多谢妈妈了。一点小意思，请妈妈收下。”说着，薛庭禳将掏出二百两银票银子和一块和田玉推到红妈妈面前。心想幸好索额图在车上又给自己塞了钱，不然单凭自己手里的还不够。

“既然妈妈这么大方，我也不能让妈妈赔本不是，这些你就收下，权且当做我给妈妈的谢礼，多谢妈妈将清漪照顾得这么好。”

薛庭禳在红妈妈的千恩万谢中再次来到了清漪门前。

说实话，他的心里还是有点紧张，怎么这么没出息！薛庭禳心里暗骂着自己。

“清漪，我是庭禳，我可以进去吗？”陆昭扣门。

不一会，房门被香茗打开了。香茗是清漪身边的丫鬟。

“郎君才刚走怎么又回来了？可是拉了东西？”香茗说着把陆昭往內屋引去。

清漪正在梳妆，薛庭禳自己挺不好意思，自己本就刚走却又掉了个头，摸了摸鼻子。

“庭禳可看够了？可是反悔了？”

“不不是，我只想跟你说，我已经跟红妈妈说好了包下你，以后你就不用接客了。”

“是吗，那就多谢庭禳了。”

“我们不是都说好了，不必这么客气，再说我们不是朋友吗，这些都是应该的。”

“应该的？”

“应该的，应该的。”应该什么啊，薛庭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日后恐怕会多多打扰清漪了。还有一事，今日见这园内连侍女都琴艺精湛，听妈妈说清漪的琴与舞一样也是一绝，希望清漪日后不吝赐教。”

“这算何事？青松既已将我包下，不管何时来，清漪自是要奉陪到底的。”切磋琴技？哼！不管你想怎么样，我一定好好切磋，“奉陪到底”！

“既然清漪答应了，那就太好了！我就不多打扰了，清漪好好休息吧。”薛庭禳此时很想快点离开，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是觉得清漪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像猎豹，一只紧紧盯着猎物的猎豹。

告辞离开，让家仆托信给索额图，独自乘马车回宫。已是二更天，宫门早就关闭了，只好从侧门的小门中偷偷溜进去，门口守着的禁卫军清楚看见薛庭禳的身影也不多言，但是薛庭禳心下慢慢也有了自己的打算，不过天色已晚，只得飞奔回小院休息，一夜无梦。

一早薛庭禳便前往上书房等康熙下朝，期间也默默拿起了周围的书看了起来，这上书房的书可是堪比图书馆了，看见“咦？哈。”薛庭禳面露喜色，手里拿着一本胡氏医书，这本书薛庭禳在现世也听说过可惜早已失传，没成想在这里见到了，拿着书又上下打量书架，果然这一架子书都是医术或者与之相关的，这胡氏医术对于针灸、穴位的研究可是大有帮助，一边看着书架上还有什么别的宝贝，一边把这本书揣进中衣的夹层中。

自从来了上书房当差，薛庭禳就在自己的中衣里多缝了一个不大不小刚好可以放三四本书的口袋，加上这古代衣服宽大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藏好医术又看见旁边有几本琴谱，顺手也揣了一本，昨天看了清漪姑娘，这想要学习音律望着有一天可以和自己的娘子们琴瑟和鸣的心思便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想到这薛庭禳又开始思索着今天的事情如何和康熙开口。

思索些许有些眉目就听见一阵脚步声，门外一群太监围了去侍奉，薛庭禳立马回到大殿上迎接。“小桂子！来的正好，朕有件事需要你去做！你们先下去吧！”

“喳！”一群人拿着外衣便退下了。

“小桂子，我有几件事要嘱咐你，第一件便是昨天你走后太后和朕说的，太后已经颁下懿旨准备让你去内务府，因海天富海公公得病身亡，尚膳司副总管太监的职司，就由你升任，不过这御书房你想来找朕也就可以送早膳和糕点时来，这是第一件事;这第二件嘛，鳌拜那厮，作乱犯上。我虽饶了他不杀，可是这人党羽众多，只怕死灰复燃，造起反来，那可大大的不妙。小桂子，你可有主意？”

薛庭禳道：“这，小玄子，我有件事也想告诉你，昨天我私自出宫去办了件事儿，主要是为了安葬海公公，海公公的尸体我领了去，太医诊断是是痨病入骨，风湿入心，多年老病发作，再也治不好了。我生怕痨病传给人，一早就将他尸体带出宫火化了。还望皇上饶我这事。”

康熙道：“无妨，我醒的。”

“不过奴才顺道去喝了杯茶，听说这鳌拜在康王府并不老实。”

康熙道：“我早知鳌拜这厮倔强，因此没叫送入邢部天牢囚禁，免得他胡言乱语，一直关在康亲王府里。刚才康亲王也来奏，说那厮整日大叫大嚷，口出不逊的言语。”说到这里，放低了声音，道：“这厮说我用小刀子在他背心上戳了一刀。”

薛庭禳道：“哪有此事？对付这厮，何必皇上亲自动手？这一刀是奴才戳的，奴才去跟康亲王说明白好了。”他这般说，心下甚喜，点头道：“这事由你认了最好。”沉吟片刻，说道：“你康亲王家里瞧瞧，看那厮几时才死。”

薛庭禳知道这是任务来了，道：“是！”

康熙道：“我只道他中了一刀转眼便死，因此饶了他性命，没料到这厮如此硬朗，居然能够挺着，还在那里乱说乱话，煽惑人心，早知如此……”言下颇有悔意。

薛庭禳也顺口道：“我看他多半挨不过今天。”

康熙传来四名侍卫，命他们护送薛庭禳去康亲王府公干。

薛庭禳先回自己住处，取了应用物事，骑了一匹高头大马，在四名侍卫前后拥卫之下，向康亲王府行去，经过梨园却害怕被梨园人认出，便沉着头，不过花柳之地白天本就无人也是无妨。

忽听得街边有个汉子道：“听说擒住大奸臣鳌拜的，是一位十来岁的小公公？”另一人道：“是啊，少年皇帝，身边得宠的公公，也都是少年。”先一人道：“是不是就是这位小公公？”另一人道：“那我可不知道了。”

一名侍卫要讨好薛庭禳，大声道：“擒拿奸臣鳌拜，便是这位桂公公立的大功。”

鳌拜嗜杀汉人，残暴贪贿，众百姓恨之入骨，一旦被拿，办罪抄家，城内城外，欢声雷动。皇帝下旨擒拿之时，鳌拜恃勇拒捕，终于为一批小太监打倒，这事也已传得满城皆知。众百姓加油添酱，绘声绘影，各处茶馆中的茶客个个说得口沫横飞，什么鳌拜飞腿踢皇帝，什么几名小太监个个武功了得，怎样用“枯藤盘根”式将鳌拜摔倒，鳌拜怎样“鲤鱼打挺”，小太监怎样“黑虎偷心”，一招一式，倒似人人亲眼目睹一般。

这几天中，只要有个太监来到市上，立即有一群闲人围上来，打听擒拿鳌拜的情形。此刻听得那侍卫说道，这个小太监便是擒拿鳌拜的大功臣，街市之间立即哄动，无数百姓鼓掌喝彩。薛庭禳一看恐生事变只默默不语一副谦逊的样子，偶尔对这热情的市民露出笑意。

一众闲人则是碍着两名手按腰刀的侍卫在前开路，心有所忌，否则已拥上来围住薛庭禳看个仔细，问个不休了。五人来到康亲府。康亲王听得皇上派来内使，忙大开中门，迎了出来，摆下香案，准备迎接圣旨。

薛庭禳笑道：“王爷，皇上命小人来瞧瞧鳌拜，并无大事。”

康亲王道：“是，是！”他在上书房见到薛庭禳一直陪在康熙身边，又知他擒拿鳌拜出过大力，忙笑嘻嘻的挽住他手，说道：“桂公公，你难得光临，咱们先喝两怀，再去瞧鳌拜那厮。”当即设下筵席。四名侍卫另坐一座，由王府中的武官相陪。康亲王自和薛庭禳在花园中对酌，问起薛庭禳的嗜好。

薛庭禳知道这又是一个向从自己这里出手的，自己也当给人个太监，便道：“我也没什么喜欢的，最近比较喜欢这音律只是为人粗鄙，不怎么精通。”

康亲王笑道：“桂公公，咱们一见如故。我这刚好有一玉箫是偶然得来的，我这人也不懂这些俗套子，就把这飞雪与我厩中养得的几匹好马，算是小王送给你一个小礼如何？”

薛庭禳道：“怎敢领受王爷赏赐？”

康亲王道：“自己兄弟，什么赏不赏的？来来来，咱们先看了马，回头走的时候让仆人把箫给你送去。”说着携着他手同去马厩。康亲王吩咐马夫，牵几匹最好的小马出来。

薛庭禳也不在意这王爷的用词，笑道：“王爷，我身材不高，便爱骑大马，好显得不太矮小。”

康亲王立时会意，拍腿笑道：“是我胡涂，是我胡涂。”吩咐马夫：“牵我那匹玉花骢出来，请桂公公瞧瞧。”

那马夫到内厩之中，牵出来一匹高头大马，全身白毛，杂着一块块淡红色斑点，昂道扬鬣，当真神骏非凡，贡金辔头，黄金跳镫，马鞍边上用银子镶的宝石，单是这副马身上的配具，便不知要值多少银子，若不是王公亲贵，便再有钱的达官富商，可也不敢用这等华贵的鞍鞯。薛庭禳不懂马匹优劣，见这马模样俊美，也忍不住摸了摸。

康亲王笑道：“这匹马是西域送来的，乃是有名大宛马，别瞧它身子高大，年纪可还小得很，只两岁零几个月。漂亮的马儿该当由漂亮的人来骑。桂兄弟，你就选了这匹玉花骢怎样？”薛庭禳道：“爷的坐骑，小人如何敢要？王爷厚赐，可没的折煞了小人。”

康亲王道：“桂兄弟，你这等见外，那是太瞧不起兄弟了。难道你不肯结交我这个？”

薛庭禳道：“小人怎敢跟王爷交朋友？”

康亲王道：“咱们满洲人爽快爽快，你当我是好朋友，就将我这匹马骑了去，以后大伙儿不分彼此。否则的话，兄弟心中可大大的生气啦！”

薛庭禳笑应：“那小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在马鞍上一拍，飞身而起，上了马背。

康亲王赞道：“好功夫！”牵着马的马夫松了手，那玉花骢便在马厩外的沙地上绕圈小跑。薛庭禳骑在马背之上，只觉又快又稳。

薛庭禳道：“王爷，可真多谢你的厚赐了！小人这就去瞧瞧鳌拜，回来再来陪你。”

康亲王道：“正是，这是奉旨差遣的大事。小兄弟，请你禀报皇上，说我们看守得很紧，这厮就算身上长了翅膀，也逃不了。”

薛庭禳道：“这个自然。”

康亲王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薛庭禳道：“不敢劳动王爷大驾。”

康亲王还是派了本府八名卫士，陪同薛庭禳查察钦犯。

八名卫士引着薛庭禳走向后花园，来到一座孤零零的石屋之前，屋外十六名卫士手执钢刀把守，另有两名卫士首领绕着石屋巡视，确是防守得十分严密。卫士首领得知皇上派内使来巡查，率领众卫士躬身行礼，打开铁门上的大锁，推开铁门，请薛庭禳入内。

石屋内甚是阴暗，走廊之侧塔了一座行灶，那卫士首领道：“这铁门平时轻易不开，钦犯贩饮食就由这人在屋里煮了，送时囚房。”

薛庭禳点头道：“你们王爷想得甚是周到。铁门不开，这钦犯想逃难得很。”

卫士首领道：“王爷吩咐过的，钦犯倘若要逃，格杀勿论。”

卫士首领引着薛庭禳进内，走进一座小堂，便听得鳌拜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正在大骂皇帝：“你奶奶的，老子出生入死，立了无数汗马功劳，给你爷爷、父亲打下座花花江山。你这没出息的小鬼年纪轻轻，便不安好心，在背后通我一刀子，暗算老子。老子做了厉鬼，也不饶你。”

卫士首领皱眉道：“这厮说话无法无天，真该杀头才是。”

薛庭禳循声走到一间小房的铁窗之前，探头向内张去，只见鳌拜蓬头散发，手上脚上都戴了铐镣，在室中走来走去，铁链在地下拖动，发出铿锵之声。

鳌拜斗然见到薛庭禳，叫道：“你……你……你这罪该万死、没卵子的小鬼，你进来，你进来，老子叉死了你！”双目圆睁，眼光中如要喷出火来，突然发足向薛庭禳疾冲，砰的一声，身子重重撞在墙上。

薛庭禳，退了两步，见到他狰狞的形相，也不觉害怕。

卫士首领却安慰道：“公公别怕，这厮冲不出来。”

薛庭禳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见铁窗上的铁条极粗，石墙极厚，而鳌拜身上所戴的脚镣手铐又极沉重，说道：“你们几位在外边等我，皇上吩咐了，有几句话要我问他。”

众卫士齐声答应退出。鳌拜兀自在厉声怒骂。

薛庭禳笑道：“鳌少保，皇上吩咐我来瞧瞧你老人家身子好不好。你骂起人来，倒也中气十足，身子硬朗得很哪，皇上知道了，必定喜欢得紧。”

鳌拜举起双手，将铁铐在铁窗上撞得当当猛响，怒道：“你奶奶的，你这狗娘养的小杂种。你去跟皇帝说，用不着他这么假心假意，要杀便杀，鳌拜还怕不成？”

薛庭禳见他将铁窗上粗大的铁格打得直晃，笑道：“皇上可没这么容易就杀了你。”

薛庭禳不去理他，退到郎下行灶旁，见锅中冒出蒸气，揭开锅盖一看，煮的是一锅猪肉白菜，说道：“好香！”

那老仆道：“给犯我吃的，没什么好东西。”

薛庭禳道：“皇上吩咐我来钦察犯人的饮食，可不许饿坏了他。”

那老仆道：“好教公公放心，饿不了的。王爷叮嘱了，第天要给他吃一斤肉。”

薛庭禳道：“你舀一碗给我尝尝。”

老仆惶恐道：“是。”

忙取过碗来，盛了一碗猪肉白菜，双手恭恭敬敬的递上，又递上一双筷子。

薛庭禳接过碗来，喝了一口汤，不置可否，向筷子瞧了瞧，说道：“这筷子太脏，你给我好好的擦洗干净。”

那老仆忙道：“是，是！”接过筷子，到院子中水缸边去用力擦洗。

薛庭禳转过身子，取出怀中的一包药末，倒在那一大碗猪肉白菜之中，随即将纸包放回怀里，将菜碗晃动几下，药末都溶入了汤里。他知道康熙要杀鳌拜，却要做得丝毫不露痕迹，但是自己却需要这件事来扬名，本想去找安素问要些麻药类的药瓶降低鳌拜的攻击力，又怕她为自己担心，只得自己回去靠鼻子辨识海公公留下的药，找到了这蒙汗药，也不知药效如何。那老仆擦完筷子，恭恭敬敬的递过。薛庭禳接过筷子，在鳌拜那碗猪肉中不住搅拌。

薛庭禳道：“好，你送去给犯人吃。”

那老仆道：“是，是！”又装了三大碗白饭，连同那大碗白菜猪肉，装在盘里，捧去给鳌拜。薛庭禳提着筷子在锅边轻轻敲击，等着对方慢慢失去知觉。

他放下碗筷，踱出门去，和守门的卫士们闲谈了片刻，心里却慢慢记着时间，看时间差不多，向卫士首领道：“咱们再进去瞧瞧！”卫士首领应道：“是！”

两人刚走进门，忽听得门外两人齐声吆喝：“什么人？站住了！”跟着飕飕两响射箭之声。那卫士首领吃了一惊，忙道：“公公，我去瞧一下。”急奔出门。

薛庭禳跟着出去，只听铮铮之声大作，十来名青衣汉子手执兵刃，已和众卫士动上了手。薛庭禳心道这是天地会来了，叫到：“快，这应该是，鳌拜的手下之人来救他了。”

那卫士首领拔剑指挥，只吆喝得数声，一男一女分从左右夹击而上。护送薛庭禳的四名御前侍卫便在左近，闻声来援，加入战团。那些青衣汉子武功甚强，霎时之间已有两名王府卫士尸横就地。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