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布里底的守护者 全体绝命

“老夫不能理解啊，比起她那虚无缥缈的梦想，小子认为老夫的计划更加不切实际吗？”萨莉亚擦拭着嘴角的鲜血，双眼直视着吉普莉尔。

“你的计划确实很完美，每一步实现起来极其简单，”吉普莉尔弹掉身上的土尘，缓步向着萨莉亚走去，“就像这次——我们如同你计划所说的那样挑拨了赫布里底与康诺顿之间的交恶，然后早就在康诺顿准备充足的你借口出兵，与斯卡哈里应外合将这座城市夺下，之后估计就是利用萨莉亚或者那个刻印术式召唤法夫尼尔并化作你自己的手下吧，之后用这股力量击破王都，让之前就不和的各领主之间相互残杀，那么这个时代也基本上玩完了吧——这就是你的最终目的吧？”

“只要小子站在老夫这边，这个计划执行起来简直轻而易举……”

“所以这才是我厌恶你的地方啊，你的计划太完美了，所有人都如同棋子一样按照你所设想来行动，金字塔那会也是一样吧，将我和西尔维引到那里只是为了让斯卡哈确认她所培养的‘柱’的威力？”吉普莉尔说到这里轻轻哼了一声。

“小子那会还没有觉醒才对啊……怎么可能知道这么详细的……”萨莉亚感到困惑地喃喃自语。

“那个时候确实我还没有成为‘代行体’，不过，因为斯卡哈的大意让她逃了出来啊，”吉普莉尔轻笑一声，“然后就不用我说了吧？”

“背叛了吗，魔女！”

“别说的那么难听，她本来就是我最初的守护目标——也是我唯一失败的任务目标，”吉普莉尔将神裂收回腰间剑鞘，“多亏她的建议，我才能轻松地将那虫子从我体内排除啊！”

“你这家伙——老实按照老夫说得行动不久好了吗，你难道会为了她一个人而牺牲掉更多人的幸福吗？你的精神还正常吗！”萨莉亚高声说道，同时将手中握着的金色羽毛掷向吉普莉尔。

“那样子可算不上美丽啊，”吉普莉尔说到这里稍稍停顿，“绝望可不是美丽的载体啊！”

“……”

“这就是你唯一的缺点，你的计划太过于完美，完美的不光是让你的对手，甚至让每一个阅读你计划的人都感到绝望啊，”吉普莉尔继续开口，“那样可不符合我的美学。”

“将美好事物破灭瞬间奉为美丽的你，没有资格说这话吧？”

“这明明是两个极端——比起在绝望中死去的生命，绽放中的生命之花明显更加美丽，也更加吸引别人的注意，”吉普莉尔讪笑着开口，“比起绝望，生命更容易接受希望吧？”

“你那希望只是痴心妄想！”金色的羽毛一股脑地向吉普莉尔冲去，“在那里触碰到真相的你应该明白，那小姑娘的梦想是不可能实现的！”

黑色的双翼张开将羽毛全部挡下，吉普莉尔就这样一边承受着萨莉亚的攻击一边开口回敬对方，“方法还是有的，如果那种东西是既定登场的演员，只要用未定登场的人物将其击溃就没问题了——所以我才为此得到了啊，这股力量！”

黑炎在双翼上熊熊燃烧，将飞过来的光羽全部烧成金色的灰烬，吉普莉尔将神裂伸进这灰烬之中，“尽情地篡夺吧。”

“空间斩击对老夫没有作用！”萨莉亚冷笑一声，“不要忘记了，你的所有攻击术式对法夫尼尔只能一次生效！”

“兴许对法夫尼尔是这样吧……”吉普莉尔同样用冷笑回敬对方，“但是对这个龙化体，可不一定！”

说罢，再次用神速瞬间缩短两人距离，反手将沾满着灰烬的剑刃斩向对方翅膀，萨莉亚挥动翅膀想将他拍飞却慢了一步，被吉普莉尔抢先一剑撕裂。

不过仅仅是撕裂而已，那金色的羽翼下一秒绽放出炫目的光芒，莱恩回过神来时翅膀上的伤口已经消失，吉普莉尔反手架剑防御却仍然被扇飞到视野的尽头。

“虽然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不过就连我的身侧都无法接近，怎么可能成功？”萨莉亚哼笑一声，刚想说出下一句话身子却僵在原地。

“所以他才会主动承担起诱饵工作，让您最需要提防的人轻易近身啊——”西尔维笑着将手中宝玉压在萨莉亚胸前，“龙爪玉——万法灭却！”

没有感叹西尔维何时行动的时间，莱恩看见萨莉亚身体倒在地上扭作一团，金色的双翼已经化为光的粒子而消散，而另一方的吉普莉尔同样收起了双翼，至少从外观上看和一般人类没什么不同了。

伴随着萨莉亚口中吐出的鲜血，更多的光粒从她身体上逸散到空中，吉普莉尔在西尔维身边站定，“解决了？”

“姑且将寄宿其中的法夫尼尔灵魂和老师的虫子弄出去了，”西尔维反手刺穿萨莉亚的手腕，在一片血肉中抽出一条将近一米的蠕虫。

“不过宿主的灵魂也破碎到不像话的地步了吧，不，应该用侵蚀比较准确吧？”虽然刚刚才经历过那样的战斗，但是吉普莉尔脸上连一滴汗水都看不见，莱恩皱眉凝视着他，“真是意外啊，你居然没有下杀手。”

“怎么可能那么轻松地解决掉？而且按照西尔维的设想，我还不能让老师看出破绽，控制力道真的很困难啊……不过你们如果最开始就能下狠手的话，就不存在后续的麻烦事了，”吉普莉尔悻悻耸肩，坐到一旁休息去了。

“等一下死神，那个契约真的能让她起死回生吗？”克丽丝一边借助西尔维刚才制造伤口流出的血迹绘制契约印记，一边开口向吉普莉尔求证，“如果我的印象没错，那个东西只能对活人有用。”

“原本这个契约是用在主人和仆从身上的强制契约，强制让仆从待在自己身边永远侍奉自己的契约，简单来说就是被契约的一方想通过死亡来摆脱契约都是不可能的——这就是你和路西法签订的主从契约的原本思想，”吉普莉尔如是说着，“你只不过是选取了其中对你有利的部分术式完成了契约，不知道也是自然。”

“如果完全按照术式来做，我岂不是永远要听从路西法的所有指令？我可不是人偶！”

“这就是等价交换啊，付出的代价越大，获得的报酬越高——完全契约的你可以使用部分路西法的魔力，并且和路西法之间心意相通，也就是不通过话语表达就能够交流，”吉普莉尔继续说着，“不会死亡的同时永远保持现在的状态，不论是你的魔力，还是容貌——青春永驻不是每个女人的梦想吗？”

“……”克丽丝沉默不语，莱恩想要缓和气氛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有啊……”吉普莉尔似乎还打算继续说下去。

“你……”克丽丝现在的样子，用一个词就能形容——浑身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愤怒。

“小吉还是不要说下去比较好，不然淑女该发飙了吧？”西尔维一句笑言让空气瞬间缓和，克丽丝收起身上沸腾的魔力，继续完成印记的绘制工作，“所以想要救回这女人，就必须使用完全契约？”

“正解，”吉普莉尔说完这两字就将视线移向别处，虽然莱恩不明白这片废墟中还有什么能够注意的地方，但很明显对方的视线在四下里搜索着什么。

“集中精神莱恩，先把契约的事情完成再说！”听见克丽丝的提醒，莱恩点头表示明白，转而将精神集中在手背的刻印之上。

“路西法哟，将刻印与淑女的契约同化，你的右手顺带和Excalibur更新下契约吧，那样的你应该能使用王之力，那么召唤出那家伙也是没问题了吧？”吉普莉尔开口向莱恩提出建议，“我需要她的占卜确认一件事。”

“有什么是现在必须确认的，死神？”代替准备回答的莱恩，克丽丝抢先一步开口。

“当然是法夫尼尔——龙族的生命力比起其他外敌格外顽强，”吉普莉尔用目光打量着每一寸废墟，纵使那下面藏不了任何生物，“龙王级比起一般的龙族还要更强。”

“我还以为你要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龙化的呢，”克丽丝轻轻讪笑，“不过现在契约还没有完成，你只能停留在想法阶段。”

似乎对克丽丝的理由表示认可，吉普莉尔没有多说什么，不过从背后绷紧的肌肉来看，现在的他依旧高度警戒。

“现在不是关心死神和魔女的时候，莱恩，将魔力注入到那里面去，”克丽丝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莱恩按照她的指点将自己的魔力顺着印记输入萨莉亚体内，“这样子就能让她复活了？”

“做梦，”克丽丝两个字就将自己的想法敲死，莱恩只好闭嘴听她说下去，“光有意志绝对无法引起事象变化，这种程度的魔法知识莱恩难道没有学过吗？”

“放弃吧淑女，废物路西法接受的教育和我们的不同，”西尔维讪笑着说道。

“我知道啊……”克丽丝愤恨地回话，“不过莱恩说的结论倒是没错，但中间少了一个环节——命令。”

“这个契约原本目的就是让被契约一方无法绝对反抗契约者，而且契约者的命令被契约者绝对无法反抗……积极点说就是现在路西法下令醒过来，萨莉亚就能醒过来了，”西尔维开口替克丽丝向莱恩解释，“不过当然这只不过是它本来用途的一个小方面罢了。”

“本来用途？”莱恩重复着那个一闪而过的不妙词语。

“废物路西法对这个有兴趣？明明脑子不好呐？”西尔维笑着打算掩盖过去，“那种东西淑女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不适合路西法那种温柔的废物，不然很容易被我们这类‘怪物’反击哟。”

“温柔还有错了？”

“对恋人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克丽丝说到这里语气一变，“对待敌人都是这种要命的温柔，真的很不妙呢。”

“这里没有敌人吧？”听见她的话语，莱恩立刻反驳，“就算是萨莉亚，也是那个男人计划的牺牲品吧。”

“正确的让人心疼……让人心碎的路西法哟，”西尔维无奈叹息，“不过这样也好，就这么温柔地认为这是个能够拯救重要之人生命的契约术式，不也是很美的事情吗？”

“反正从你们嘴里说出来的真相没什么好事，”莱恩粗暴地结束了对话，没想到身旁另一个声音幽幽开口，“又见面了呢，温柔的王哟。”

“话说你不是找你姐姐吗，就在那边，”莱恩手指西尔维所在的方位，萨莉亚起身轻看一眼，语调平静的回答，“认错了人了吧？”

“啊？”

“所以说路西法就是太温柔了，才会被人各种抓住破绽漏洞，”从无奈摇头的西尔维身上可以看出，估计自己又是被她耍着玩了，不过西尔维下一句话却是向着萨莉亚发问，“死而复生的感觉怎么样啊？”

“糟透了。”

“还有更糟的，看看你手背上的刻印吧，反正你也看不懂。”

“主从契约吗，我现在变成路西法的眷属了吗？”

“不，这是原版——这么说你就能懂了吧？”

“是吗，是这样啊……”萨莉亚轻轻一笑，然后在莱恩面前双腿跪下，“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主人。”

“啊？”看着莱恩一副困惑模样，西尔维放声大笑，“以后有好戏看了呢，淑女。”

“魔女，我奉劝你给我闭嘴，不然——！”克丽丝话刚开口，强烈的地震打断了她的后半句，看着拔出神裂警惕盯着前方的吉普莉尔，莱恩立刻追问，“这是什么？”

“之前我不就说过了吗，让你召唤出那家伙确认下法夫尼尔死透了没啊，”吉普莉尔脸上全是苦笑，“这下子就不好对付了，如果说龙化的个体仅仅是龙王级的外敌，接下来要对付的就应该是神话级了吧？”

还没反应过来的莱恩与克丽丝一同发出怪声，不过那也是这一秒发生的事情罢了。

下一秒，视野被耀眼的金色占据。

第一秒

如果碰巧用遮光术式去观察周围，定然能看到另一番风景——变成废墟的城市四周被金色的墙壁所包围，每一面墙壁上都刻有华美的雕饰，稍稍向外弯曲的设计让多面墙壁将整片废墟包在一个金色的椭圆之内，高度直插云霄的墙壁将内外完全分隔，不过这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金色的粉尘在不知哪里升起的微风下渐渐向着一侧聚集，聚集成巨大地龙的影子——紫电游走在金色的虚影外侧，一点点让那影子增加着实感，然后一声龙啸引起的风暴将周围粉尘全部吹散，莱恩第一次与其中诞生的怪物四目相对。

赤红的双瞳闪耀着凶恶的目光，张开的大口里尖锐的獠牙闪耀着死亡的寒光，蜥蜴般的头部是龙族最容易识别的象征，弯曲的双角从这里伸向后背，顺着望去能看见那双巨大到难以描述的鎏金双翼，拍击地面的爪子引发的震动让人头晕目眩，摇动的尾部制造出风暴吹起周围建筑废墟，然后狠狠摔下，若不闪开很容易就被砸得头破血流。

墙内有狂风吹舞的乱流，而墙外却出人意料的波澜不惊，金色墙壁似乎有镇灵的作用，就连刚才战场上躁动不已的精灵都安分下来，静静地不发出任何魔力气息，看着那封锁它们前进道路的墙壁。

不过很可惜，五个人都没有准备遮光术式，因此受到这股金光直击的唯一结果不言而喻——瞬间暴盲。

第二秒

“混蛋！”莱恩破口大骂，“一上来就送上这份大礼啊！”

失明系术式攻击，这也是外敌各种攻击手段之一，自己初次来到赫布里底的时候就是遇上了会这种攻击手段的机器人……所以为了应对这种出其不意的袭击，自己曾经和克丽丝专门做过在失明下听音战斗的训练，可惜的是自己怎么都追不上克丽丝的脚步——就算她是在走自己也做不到。

更何况现在法夫尼尔弄出来的风暴无情地阻断了所有人的听觉，周围溢出的魔力完全阻断了自己的魔力探查，空气中龙的气息充斥整个鼻腔，不光如此，强烈的硫磺气味让莱恩紧紧锁眉——法夫尼尔的方位确实很明确，不过现在这种状况下想要攻击或者闪避攻击，真的难上加难。

“不要轻举妄动，莱恩，”克丽丝凑到自己耳边，“这个术式很棘手。”

“但是到底怎么召唤出来的……”吉普莉尔的自言自语同时传入莱恩耳中，不过那也仅仅是一秒而已。

第三秒

骤起的魔力风暴让所有人下意识望向那个方向，虽然他们什么都看不见，莱恩本能地张开防壁打算挡下这一击，然而一个人从身后将他轻轻一拉，“不要硬抗——这不是我们用术式能防住的攻击，拉开距离——就算是精炼的魔力，长距离攻击同样会衰减！”

选择相信克丽丝的莱恩立刻向后背方向退去，因为不知道法夫尼尔攻击会从哪个方向打来——周围的魔力就是强到这种夸张的地步，虽然自己向远离法夫尼尔的地方移动，不过他能不能躲开射线还是个未知数。

向后、大步向后、跳跃着后退……直到后背撞上一块坚硬的墙壁，不同于一般的土墙，这块墙壁传来些许温暖的感觉，光滑的表面也不像是人类的皮肤，诧异于自己身后东西的同时，莱恩发现自己和克丽丝已经无路可退。

第四秒

莱恩只感觉到一股热流将自己完全包裹，之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仿佛陷入了寂静的深渊，大洋之底。

第五秒

法夫尼尔的吐息继续横扫整个墙壁之内，至少能够看见的事物已经被全数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