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布里底的守护者 第三节 暗跃•重置

“为什么愁眉不展的？”看着表情阴郁的莱恩，克丽丝笑着坐在他身边。

“这个……该怎么办呢？”手上拿着的康诺顿的宣战布告，理由似乎是因为赫布里底将外敌引诱至他们首都引发混乱。

“这就是首都靠海的不便呢，虽然运输业会很占便宜不过敌人也很容易直接从海面强袭首都，”克丽丝白了几眼宣战书，然后伸手撕碎丢入垃圾桶中，“莱恩，这种东西毫无意义。”

“不，那种理由真的成立吗？”

“不成立啊，但是宣战的行为已经成立了，接下来就是正面交锋了吧？那种东西只不过是个形式罢了，”克丽丝打点着架子上的贵重物品，让蔷薇转移到她自己领地中的别墅。

“你打算离开这里？”

“没错，我们身为局外人没必要参与这场战斗吧？反正斯卡哈还有她的外敌军团，我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挥手在桌上的文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克丽丝又写了一封发往王都的急信。

“那这里的百姓怎么办？斯卡哈的外敌不可能避开他们吧？”

“不要轻举妄动哟，莱恩——在这里放走了消息可能会让对面加快行动的步伐，而且斯卡哈也不希望别人拽漏自己能操纵外敌的情报，两者合到一起的最极端情况是她将我们也限制在这座城市之中，所以……”

“在她出手之前离开吗？”莱恩接上她的话语，心中对她则是暗暗佩服——对未来走向能预测到这种地步的人自己之前从未见过。

“之后再找个理由回来就好了，你看，”克丽丝晃动着手上收到的书信，“本家那边已经催促我回去了，莱恩也一起跟过来！”

“等会，你打算就这样把我带过去？！”莱恩想起克丽丝之前说过的话语，如果得到他们本家承认两人应该就会被婚姻这种东西绑死了吧，这样的话就无法追击那家伙了。

“怎么可能，我们去霍普顿！”

克丽丝口中所说的地名距离赫布里底仅仅一天车程，若是用神速加上天驱来计算脚程，可以用近在咫尺来描述。

“待在前线可是很危险的，对于指挥官来说，”莱恩喝了口桌上的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啊，莱恩，那个杯子是人家的……”

失败了，完全没冷静下来。

“这个杯子也当成重要物品带走吧，剩下的就当做战斗开始前的狼烟留给来到这里的敌人吧，”克丽丝嘴角不住抽动，发出怪笑将爆碎术式的符咒贴在别墅中的每个地方……

“这么‘热烈’的欢迎，一般人想不到吧……”莱恩看着被当成墙纸的符咒，心中发出感叹——数量有多少呢，就克丽丝这一会用术式贴上去的就差不多过了一千张吧，更不要说别墅中其它“蔷薇”骨干协助贴上去的数量——粗略算下来至少上万张了吧。

将这些东西全部引爆的话，建筑周围一公里内的一切都会化成灰烬……帮不上忙的莱恩只能在一旁估计爆炸威力，看着克丽丝从别墅地窖中搬出来的半人高的木桶，他再度瞪大双眼，“克丽丝，那，那个是？”

“油啊，”理所当然地回答了莱恩，克丽丝将木桶摆在墙角符咒集中的地方，顺带在上面贴上别的符咒，“既然要放烟火，自然要选个漂亮的大烟花！”

这已经超越烟花的级别了吧，如果爆碎术式的符咒引爆木桶，里面的油遇上火焰引燃在冲击波的协力下就能扩散到更远的地方，克丽丝的别墅地势较高，而低处基本上全是木质结构的房屋……想到这里的莱恩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克丽丝，你，暗示还在吧？”

“谁知道呢，只不过能预测到令人火大的未来所以稍稍解放了一下也说不定呢！”

“这已经是完全解放了吧，来人啊，快点阻止她啊！”

听见莱恩这句话后周围“蔷薇”的人非但没有上前反而拔腿就跑，然而莱恩明白这句话含义的时候克丽丝手上的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了。

“哟西，这下子就完全了，就算他们能追到这里，什么都得不到！”

“拿不走的就直接毁掉的强盗逻辑居然从一位大小姐口中说出来，这个时代也是变了呢……”被符咒贴满而无处下脚的莱恩，如履薄冰移动的同时发出由衷感慨。

“嗯，所以说，错的不是人家哟！”

“别随便推卸责任啊！”

“动手还真是快啊……”看着从港口出发的战船，藏身于围观人群中的巴尔喃喃自语。

“这么仓促准备能行吗？”索菲娜满脸担忧，她的目光游走在每个士兵身上，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开，“不会吧……为什么都是这种表情？”

巴尔以前教过她认人的技巧，她在这些士兵身上试验的结果就是每个人都是信心满满，看不出迷惘踌躇，更看不到一丝担忧和恐慌——似乎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因为早就准备好了啊，周围的本地人也是，没有小声议论而是高声欢呼，”注意到两名警卫发现自己的小声交流而将目光移到自己身上，巴尔拉着索菲娜小心离开了人群。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姑且把这边的动态用使魔告诉对面的人物了，不过她会怎样行动真是让我期待啊，”巴尔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找个地方住下来，静观其变。”

然而谁都没想到的是，仅仅三天之后一条消息就传遍整片大陆，甚至包括海洋对面的康诺顿本土——

赫布里底，沦陷了。

听到消息的莱恩第一时间把全裸抱着自己的克丽丝用力晃醒。

“还有别的消息吗？！”醒过来的克丽丝发反手揪住莱恩的领子，不断晃动。

“问错人……了吧……”虽然一阵头晕目眩，但莱恩还是努力加油将话说完。

“三天消息到这里……恐怕赫布里底，不，斯卡哈那女人根本就没有抵抗吧……”克丽丝将推断说出，然后她的双眼牢牢地落在他身上，“从哪得来的情报？”

“克丽丝，康诺顿对于赫布里底的处决是屠城呢……”莱恩手指着床边提供情报的侍女，尽量压抑自己的愤怒，平淡地将这句话讲出。

“莱恩竟然没有火大，居然在这里询问我的行动——这不是很有趣吗？”从克丽丝嘴角不自然抽动可以看出她，似乎，很期待对方做出如上行为。

“火大才是正确的吗……虽然感觉都是斯卡哈自作自受，但也没必要做到这步吧？”莱恩克制着心头不断涌起的火气。

“不，火大着急救援就真的正中对方下怀了，”克丽丝狞笑着摇头，“很简单的战术呢，如果你要暗杀一个人，但他整天都锁在重兵保护的房屋之中——你会怎么办？”

“连同房屋一起炸飞！”不知是不是火大的缘故，莱恩感觉自己的方案都变得粗暴起来。

“好美！”克丽丝先是发出一声不知所云的感叹，然后笑着凝视莱恩，“但那样的话怎么确认对方生死呢？”

“不是已经被炸死了吗？”

“被炸死的人一定死了吗？”听出来克丽丝语气中的重重疑惑，莱恩渐渐沉下眉头，“替身吗？”

“没错，所以需要拿人质威胁，”克丽丝嘴角扬起诡异的弧线，“就算是替身前来，本尊也一定会在附近徘徊，之后嘛……极端点就两边同时解决，稍有余裕的话，嗯，就先从替身开始吧。”

“这还真是可怕的余裕啊……姑且让我听下理由如何？”

“假象啊，假象——替身也不是随便就能演好本尊，而且既然采用替身，那么一定程度上就是向外界透露出本尊不在也无所谓的信息，也就是说两方中的任意一方倒下都没关系，所以单单解决掉本尊没有效果，替身更是这个道理，”克丽丝挥动着手上的匕首，“不过还真给我当自己是童话中被魔王囚禁的公主啊！”

“什么意思？”克丽丝的话语过于跳跃，莱恩表示自己完全跟不上。

“刚才蔷薇的报告书送到了——康诺顿给了赫布里底一天时间，屠城行动从第二天黎明开始，有这时间谁还逃不掉吗？”挥舞着手上的信纸，克丽丝匆匆写上部分东西后绑回使魔腿上，然后将使魔从窗户送走。

“这是逃出来的人口中所说？”

“没错，有趣吧，既然想要处刑却又留下缓刑的时间，既然想要杀戮又要展示仁慈，”克丽丝将桌边的红酒一饮而尽，溢出的液体顺着嘴角流进衣领，“不觉得很愚蠢吗？”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打算将城市中住民全部赶走，方便他们进行什么行动吗？”

“康诺顿那边据说是女王梅芙亲自征伐，赫布里底则是斯卡哈——那两个女人向来不和却在这件事上如此步调一致，没有人不怀疑有鬼，”克丽丝再度转起银匕，“接下来就是靠到尽可能近的地方获取一手情报了……”

“让蔷薇去吗？”看着对身旁人作出指示的克丽丝，莱恩如此询问。

“怎么可能，这种情况下你还坐得住吗？”克丽丝将靠在身边的剑鞘拿起，“这次是正面冲突哟，不允许败北的冲突。”

听到索菲娜给自己传递的消息，巴尔半睡着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赫布里底沦陷了？斯卡哈就算用手头的地龙种抵抗一番花的时间都比现在长，那么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有进行抵抗行动，淑女和路西法两人应该早就离开了那座城市，留在那里的重要人物只剩下斯卡哈本人和跟在她身边的小姑娘两名重要人物吗？王都那边作何反应——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反击行动了吧，因为单纯的反击应该以劫掠或者占领为主要行动目标，而不是这样的屠杀吧？

持续的思考得不出结果，但若是不思考自己的大脑一定会出什么问题。巴尔将自己过去的身份投入到这场思考之中，最后却得出来一个他也不敢相信的结论，“所有行动都是为了吸引路西法的诱饵吗？”

阻止一心想要拯救他人的路西法一定回来到最前线的所在，淑女虽然能看穿陷阱也只能阻止他回到赫布里底而已，她没有拦住路西法胡来的能力。

与此相对的是康诺顿那奇怪的行为，延迟一天的处刑到底等待的人是谁，又打算对谁进行处刑？斯卡哈还没笨到自己往对面枪口上送，百姓在一天内溜出去不难，特殊人物混入逃难的人群中溜出去也不难——难道目的是赫布里底这片土地吗？

想到这里巴尔继续思考地龙种在赫布里底城市中暴动的那天晚上，参与的人物都是身份显赫的存在：代表王都势力的淑女与路西法；代表斯卡哈一侧的自己和斯卡哈本人；以及所属不明，目的不明的两人。

倘若斯卡哈真的是打算用地龙种的暴走掩盖那里的研究设施，恐怕这次交易的内容就是设施中的研究成果，虽然自己没有亲眼看见，不过从死神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能够推断这批成果是十分重要的存在——不论对当时出场的任何一方。

作为王都势力的两人想要抹消不安定因素确实有理由出现在那里，自己则是因为兴趣出手，斯卡哈本人定然是为了守护秘密而被使用武力，但那两人是来干嘛的？

首先他们绝不是因为兴趣而来，这是自己与死神多年相处下来知道他的最低原则，虽然他不论何时都把魔女带在身边，但同时他出现在危险场合的时间大大缩短，跟自己上次利用魔女制造他的破绽一个道理——过度保护——所以就算是魔女有兴趣，他也会切实保护好她的个人安全，根本不可能放任她在那个地下空间中乱跑。

那么假定他们和自己一样怀抱着某种目的，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找他们当面谈谈。

想到这里巴尔从旅馆的窗户眺望，这座城市他们可能出手的地方。

“最初目的若是破坏……那么那点程度定然远远不能满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