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布里底的守护者 第二节 战斗妖精•交织的螺旋(上）

“我说莱恩……”身旁的艾莲喊着自己名字，莱恩扭过头表示听见。

“一般来说，亚瑟候补平时不应该待在训练场里做着与假想敌的模拟战斗吗？”艾莲声音平静出奇，听不出半点起伏——她口中所言的候补是周围人对这些Excalibur持有者的统一称呼。

“是这样呢……”她的说法符合事实，莱恩点头承认。

“亦或者与小队共同行动，讨伐出现在不列颠大陆上的外敌？”

“没错呢……”

“就算差一点也有练习的同伴，或者进修的场所让他们增进自己能力？”

“听上去没什么问题呢……”

“那为什么我们要做这种和警备员无二的工作啊！”无奈听着耳边艾莲的咆哮，莱恩回想起斯卡哈下午给他们两个布置的任务——因为自己初来乍到，艾莲经常自我训练不愿出门，所以两人便被安排在了闹市区当一晚上临时治安官。

“……王都的亚瑟也要接受这种训练吗？”听见艾莲的问题，莱恩快速思考着借口，“虽然内容可能不同，不过这种实战有助于判断敌我……吧？我们要对付的不光是外敌，还有人类的背叛者吧……”

“先不论你这个奇怪语尾……小偷和盗贼不能算是背叛者吧，因为生活所迫的他们也很可怜啊，”手中的圣剑拒绝出鞘，艾莲无精打采地望着四周——他们两人现在正手挽手走在赫布里底的闹市区，街边摊占据了道路的一半位置，另一半便作为道路留给行人。

他们的任务就是在这里抓小偷——虽然这里是最为理想的作案地带，但小偷同样清楚这个道理，因此斯卡哈派两个新手过来毫无意义——考虑到这点的治安官便让他们同行装作诱饵，在街上寻找确认可疑人物。

“更何况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莱恩看着周围身着简朴的路人，如果让小偷在他们和王都贵族进行选择，八成都会选择后者吧。

当然也有身着艳丽服饰的女性在四周走动，看着被她们吸引的男性，莱恩除了无奈叹息外也无话可说——主要是不能让艾莲知道她们在做什么，这点被斯卡哈三令五申。

“呐……亚瑟不是和外敌作战的人物吗，为什么要在这里做这种事？战斗训练不做可以吗？”连珠炮的问题向莱恩袭来，他不停解释的同时，目光被骚动起来的人群所吸引。

引发骚动的是一名与身旁艾莲年纪相仿，身着绯色和服的少女——人偶般完美的脸庞配合一双异彩虹瞳，增添少女数分神秘气质，梦中情人般的完美曲线身材让周围男性不约而同将目光停留，沐浴着众人目光的少女脸颊泛起红潮，更惹人怜爱。

纯白流苏坎肩似乎是王都的高级货，银色秀发间插着一根赤红的发簪，若是细看会发现上面雕刻着无数蔷薇——层叠的每一朵花瓣不超过指甲盖大小却细致入微，想当然不是一般人能拿出手的物品，凸出纤腰的系带上同样点缀着鲜红的蔷薇——八成使用了某种术式，虽不知何时采摘，但蔷薇花瓣上依旧有露水停留。

当然最吸引旁人目光的莫属少女那双异色双瞳——左眼的碧蓝映衬着天真纯洁，右眼的紫色则有着几分成熟韵味，看着周围发呆的艾莲，莱恩本打算牵起她离开，却不知为何移动到了少女面前。

“啊啦，路西法带着女孩在外面约会，”天籁的嗓音让人听过一遍就难以忘怀，但为什么这种极富魅力的声音却说出让自己十分头疼的话语？

似乎并不打算给莱恩解释的机会，少女用右手亲密地挽住他的脖子，左手作势从另一侧抱住他的身体却暗中化作手刀抵上后脊，将身体贴近到在外人看上去像是拥抱的状态，小口凑近他的耳边轻声细语，“要是被淑女看见这幅情景，她还能保持那份从容优雅吗？”

“莱恩……你们认识吗？”——看，立刻就有人误会了——然而少女似乎还不打算让自己开口，右手食指抵上了自己嘴巴，左手的手刀则轻轻用力压上——莱恩顿时感觉若是说错什么，自己的脑袋就该和身体分家了……

“怎么会不认识呢，他可是大名鼎鼎的路西法呐。”少女理所当然的高声回答，周围人似乎对这个名字有反应，纷纷将目光移到莱恩身上，见到少女做出如此亲昵举动都开始小声议论，少女对此没有诧异，口中却进一步作出危险发言，“真是难办了呢，明明今晚打算出来钓鱼呐……不然，路西法陪我来玩玩？”

“免谈……”明白两人战力差距以及少女口中玩玩背后意思的莱恩立刻回绝，“你不是着急找人吗，在这里扮贵族少女钓什么鱼？”

“真冷淡呢，明明和人家那么激烈的交流过，”少女故意扬起声调让周围人听见，莱恩连忙封住她的嘴巴，“喂喂喂，在这里说这种话——我会被他杀了的！”

“啊啦，小吉才不会做那种无聊的事情呐，”虽然被莱恩封住了嘴，少女悦耳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莱恩耳边，“而且他现在估计在王都吧——我上次潜进去被淑女发现，结果连原本目的都忘了呐……”

“是吗，下午似乎在城郊看见过他呢，虽然只是一闪——”莱恩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女猛地推到旁边建筑的外墙之上，看着双目放光的少女，莱恩强作镇定讲话说完，“收拾完城外出现的外敌后便消失了……”

“不会追上去吗——废物路西法！”与斯卡哈的拳击不同，这次是下半身被狠狠地踢了一脚，虽然已用神速闪躲，但在极近距离下对上自称拥有心眼技能的少女似乎没什么作用。

无视倒在地上呻吟的莱恩，少女怒气冲冲离开现场，数名勇士打算趁机攀上少女，不过她笑着将他们全部拒绝——莱恩注意到最后她满脸无奈接受一名中年男子的邀请后低头离开，两人身影一并消失在小巷之中……

“快……追上去！”行动不能的他招呼艾莲，放任愤怒中的少女不管十分危险——尤其是这位。

“莱恩……她是做那个的吗？”艾莲话语十分隐晦，莱恩却已明白她心中所想，他咬牙站起身来扶墙调整呼吸，“完全相反……放跑了那家伙倒霉的就是我们了！”

“欸？”不解的艾莲跟着莱恩冲进刚才两人消失的小巷——两人自然早已不见踪影，莱恩拉住艾莲的手臂，“让你的骑士帮忙——虽然对那个好色大叔完全没有兴趣，但放任不管会出人命的！”

“欸？！”艾莲瞪大眼睛，风中夹杂着一丝不和谐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莱恩立刻停下对话扭头对艾莲说，“不要跟上来，回去和斯卡哈报告——让她带着人来收尸！”

“那名少女？”

“怎么可能，肯定是那个好色大叔！”将反驳的话连同艾莲一并丢在原地，莱恩使出神速向着刚才声源冲去，“给我留一口气——稍微争取点时间啊，大叔！”

刚踏进巷口血腥味便扑面而来——刚刚还和自己嬉笑的少女现在浑身浴血，月光将整个小巷映照的光影斑驳，两者交汇处尽是鲜红流淌，顺着墙壁流下的月光，映照着少女新雪般的肌肤，鲜红的嘴唇似乎刚刚补妆，阴影中那双异彩眼瞳一明一暗，闪耀着不祥的光芒。

虽认为死去的好色大叔只是活该，但莱恩在心中依旧感激他为自己争取的时间——能和面前这种危险人物对话的时机可不多，尤其是在她发泄完杀欲心平气和之时，毫不在意地踩上地面鲜红部分，开口挑起话头，“这还真是惨不忍睹，有必要火大到这种地步吗？”

“路西法大概不会理解这种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生物的悲哀吧，明明只是拐进小巷就按捺不住想要推倒我——我可不是从事那种工作的轻浮女人呐，”少女轻轻笑着，摆弄着自己银色的发梢，“而且我也太心急了，竟然因为听见有关他的半点情报就兴奋到被人趁虚而入……修行还不够啊。”

看着她稍稍凌乱的衣衫，被强行扯开的系带——莱恩不难想象刚才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不过实际上毫发无伤的少女现在正在用一副受害者的口吻陈述事实，他的心里反倒对那个不知姓名的大叔产生了半分同情，“大部分男人在你面前都会失去理智——更不要说这种姿态的你。”

“路西法也会吗？”少女停下手上整理动作，伸出右手笑着发出邀请。

“我如果想死一次应该会吧……”面对少女做出任何失去理智行为的下场，脚下的鲜血早已无言地说明。

“啊啦，我也许会破例让你享受一番也说不定呐，”少女的笑声妖艳异常，莱恩反复深呼吸让自己跳动加速的心脏恢复平静，“我应该没有让你这么做的理由吧。”

“前一分钟还有，现在没了呢，”少女说话的同时向莱恩甩来一件东西，莱恩反手接住发现是一个装满金币的钱袋——借助月光细看，似乎上面血迹未干，“以前拜托你收集情报的费用这次一并付清，不用被追债的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这么说起来，对于还不起债的人似乎可以强行成为债主的奴隶？”莱恩口中背诵的貌似是这个国家的法律规定，不过各个领主早就熟视无睹——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定，所以为了逃避打击，流窜犯事很是常见。

“我可不能成为路西法的所有物，先到先得这种道理还是能明白吧，”少女轻笑一声，“安心好了，周围被我提前布好结界不会有人知道——路西法这几个月手头不算宽裕，这点我很清楚。”

“你这家伙除了杀人爱好者之外，要不要再多加个跟踪狂标签？”莱恩默不作声地将钱袋抓在手上，准确的说是将钱袋紧抓却将里面的内容物一半倒进了自己的口袋。

“跟踪狂？我对路西法可不敢有兴趣，不然气急败坏的淑女会做什么我可不愿去想，”少女摆手否认，“那么如同过去一样，这次新情报的追加搜索就有劳路西法了呐。”

“要走了吗？”这种谈话没有什么建设性内容，不过让面前少女多维持一会不错心情，或许今晚就会少死一人——这笔买卖怎么想都很不错。

“嗯，这里的boss来了，比我预料的还要快上不少，”少女说完后优雅地摆手回身，缓缓地向着小巷的黑暗深处迈步。

“这话可不好说吧，小魔女！”刺破地面的棘枪封住了少女前行的道路，斯卡哈从莱恩手上夺走钱袋，“在我这里可不允许这么随意的人出没呢！”

“能不能用西尔维这个名字来称呼我呢，比魔女好听多了，”少女脸上笑容不减，身上的杀气却骤然加重。

“反正名字对于你们来说只不过是个代号，”斯卡哈无视了西尔维的申辩，莱恩明白她话中所指——身为暗杀者的一员，名字还不如称号更容易被人记忆。

“这可不行，他，可是很喜欢这个名字呢！”西尔维脸色一沉，莱恩不明白斯卡哈挑衅对面的原因，但若是在这里让她解封手上的王牌，恐怕这座城市会变成火焰中的灰烬。

“替我收拾这帮色狼确实不错，至少比那些只会拿钱的治安官有用多了，”斯卡哈似乎并没有在意，继续着她的言论，“但是每次都做的这么夸张就说不过去了吧？”

“我不会接受任何人的雇佣，这点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西尔维轻轻侧过脑袋，“虽然您这么说，但抓不到我的您什么都做不到，不是吗？”

“路西法不能让你满足吗？”斯卡哈看着一旁的莱恩，换了个话题。

“谁知道呢……不过他似乎更倾向于理智的对话，不像某位小姐打算用武力交流呢，”西尔维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莱恩似乎注意到斯卡哈暗中握紧了拳头。

“很好……小魔女，这是你自己找死！”赤红色的长枪浮现在斯卡哈手中，西尔维见到此景非但没有半点害怕，反倒露出狰狞的笑容，“很棒哟……您现在的杀意——很棒！”

“兴奋了……”进入这幅状态的西尔维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语，莱恩注意到在巷口东张西望的艾莲，连忙拉着她远离战斗现场，“你在这种地方干嘛？”

“斯卡哈小姐让我来观摩学习……”艾莲不断抵抗，莱恩进一步增强力度，“不想死就快点离开，对方可不是普通的人物！”

说罢不听艾莲的任何解释，将她强行抱离……

“避难通知已经发出，顺带还保证到了头等席，”在一旁高处观望下方的两人，莱恩将刚买的酒放在身旁——多亏西尔维救济，这个月的酒钱算是有着落了。

“不过为什么斯卡哈会和她打起来呢？”喃喃自语说出心中问题，想要再喝一口而伸手却什么都没抓到，“哈？”

“因为之前想从我这里拿到点西尔维的情报，结果被我戏弄一番悻悻而归，现在又撞上西尔维本人——怎么想都不会放过她吧，”惊讶回头的莱恩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名少年，拎着自己的酒瓶猛灌一口，“说到底，就是迁怒吧？”

“你怎么会在这里，吉普莉尔？”看着下午出手帮助自己的少年，莱恩喊出他的名字。

“她不是在这里吗，自然我就在这里，”理所应当的回答让莱恩无法反驳，吉普莉尔无视感慨的莱恩，将另一瓶酒搁在地上，“老喝这种廉价品对你身体没好处，还是用高档货过过瘾吧！”

“维尔斯特……”看着酒瓶上熟悉的商标，莱恩脸上一阵抽搐，“你还真是宽裕啊……”

“比你稍微宽裕一点吧——不过就算是这么说，也只不过是小买卖的战利品罢了，”黑色风衣包裹全身，吉普莉尔看着下面剑拔弩张的两人，“……需要解说吗？”

“免了，虽然我不觉得我能看懂……”莱恩轻轻摇头，月光照射在瓶子上似乎映出暗红色的痕迹，他立刻意识到吉普莉尔所说的战利品恐怕和西尔维甩给自己的钱包一样，不过看对方笑着用并拢的手指将瓶颈斩裂，“在意什么呢，反正尸体不会讲话。”

“所以我真心不想和你们这些杀人爱好者打交道啊……”莱恩拎起酒瓶灌了一口，意外的味道不错，看着他的表情吉普莉尔轻哼一声，“我可没有提供假货的兴趣——开始了呢。”

“不下去帮忙吗？”莱恩开口询问，吉普莉尔听后轻笑一声，“没那个必要，兴奋状态下的西尔维不会败给任何人。”

“心甘情愿地接受诱惑成为扑火飞蛾中的一员，明明知道结局注定破灭却依旧义无反顾，难道不是件十分美丽的事情吗？”西尔维轻声讪笑，“我最喜欢美丽的事物了。”

“然后将其亲手毁灭掉吗？什么逻辑……”斯卡哈显然不能接受，看着她背在身后的赤色长枪，西尔维依旧镇定自若，“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注定破灭，越是美丽的事物，破灭的瞬间就更值得纪念，生命更是如此。”

“长时间杀人，精神都不正常了吗？”斯卡哈冷冷地开口，西尔维听后放声大笑，“杀人与被杀，不杀死对手就会被对手杀死——任何正常的人都会选择前者吧！”

“少给我在这里讲杀人者的逻辑，”斯卡哈将手中枪锋直指西尔维的心脏，“这柄枪的能力你应该早就听过了吧？”

“盖博尔古……附加死之诅咒的棘枪啊，”西尔维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着斯卡哈手中长枪，“您还真是拿出来了个奇妙的武器呢，打算在这里结果我吗？”

“拿不到全部赏金，不过仅仅把尸体交给王都也能拿到八成的金额——这是那帮人为你开出的特别加码！”

“很好！”西尔维声音上扬八度，听不见半点魅惑反倒有一种爽快的凛然感，或许这才是她原本的语气吧——莱恩如此想着。

“烈焰的守护者，听从吾之命令，解放汝之愤怒，于此展现神焰之精粹——要让我好好享乐一番哟，斯卡哈小姐！”伴随着她口中的言灵，一柄赤色的炎剑出现在她的手上，莱恩轻声道出它的名字，“莱瓦汀。”

火焰从她脚下蹿出，盘旋在她的周围；从她身旁空气中涌出，纵使那里没有任何可以燃烧之物；从大地、天空、废墟缓缓流动、跳跃、摇曳，匍匐到她的脚下，仿佛见到许久未见的主人，凭空出现的火焰从四面八方涌向西尔维身边，缠绕在她手中的剑刃之上，西尔维将剑刃轻轻一挥，跳动的火焰在她背后组成一只展翅凤凰。

斯卡哈可不会老实等着，手中长枪下一秒便投掷出去，却只将凤凰击成碎片……

看着完全无伤的西尔维，她啧了一声，“下次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谁知道呢，”西尔维脸上笑容一分不减，“您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你觉得敌人会给你这个时间思考吗？”不知何时长枪已经再度回归到斯卡哈手心，再度将其掷出，空气中划过一道赤红的线条——斯卡哈看着远处悠哉落地的西尔维，“你到底用了什么术式？”

“你觉得敌人会给你这个时间思考吗？”西尔维模仿着她的语气，迅速接近她的身边。

枪剑碰撞声回荡在空旷的小巷之中，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两人，莱恩担心斯卡哈受伤的可能，不过一旁的吉普莉尔完全没有帮忙或者阻止的意思，怀抱双手俯视着战斗中的两人。

枪对剑，本来应该是距离占优的斯卡哈，却常被钻进近身区域的西尔维打个措手不及，回枪刺击来不及，只能松开一只手勉强抵挡，想要解放那柄枪的能力，但刺出的必杀一击都被西尔维用刚才同样手法躲过。

反观西尔维这方，除了脸上笑容愈发恐怖竟没有其它变化——脚下移动不快不慢，始终让自己保持在斯卡哈的攻击范围之外；手中炎剑锋指斯卡哈的眉心、心脏、腹部和握枪手腕，看不出半点手下留情的成分；偶尔夹杂脚上踢击更是让斯卡哈防不胜防——看着被一脚踢飞的斯卡哈，莱恩在心中计算着自己那微不足道的胜率。

斯卡哈似乎也注意到这点——现在的她除了不断防御之外，攻击手段正在逐渐单一，除了不断使用死棘的力量，她也没有应付西尔维的其他对策，而西尔维很明显至少还留了一手……两人就这样缠斗了半小时有余，吉普莉尔表情忽然一变。

“在想什么？”莱恩看着渐渐皱眉的他，开口询问。

“西尔维玩腻了——得提防着她别失手将斯卡哈杀了，不然接下来就会很棘手……虽然从什么地方开始都无所谓，但尽量不想让这里成为第一个地方啊……”说出这句话的他不知何时已经将神裂握于手上，莱恩惊讶于紧紧附在他风衣上的杀气——宛若一套隐形的铠甲。

正如吉普莉尔所说，西尔维将手中的剑轻巧地抛上半空，另一只手射出数发火弹牵制斯卡哈的行动，然后在她下一步的落脚点引爆火焰陷阱，虽然斯卡哈用水制作成盾抵挡，不过对于西尔维口中自称的“神焰”并没有半点效果——看着轻松穿过盾牌的火弹，莱恩心中做出如此评价。

不过斯卡哈突然将枪锋刺入地面——西尔维并没有在意而是选择加速进攻，下一秒刺破地面的棘枪毫不留情地穿透了她的胸膛，看着她瞪大的双眼，斯卡哈轻轻笑了一声，“真是大意了啊，小魔女！”

“不……完全没有，”西尔维的声音从半空中传出，斯卡哈虽然反射性地做出防御动作，但自己后背依旧被莱瓦汀狠狠斩中，回身的西尔维正欲追上给予最后一击，但退后的斯卡哈面前瞬间出现的黑色火墙将两人分隔，短短数秒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令斯卡哈感到意外的是，西尔维似乎注意到天敌的存在一样——她的脸色骤变，刚才那种兴奋的神情气势也尽数散去，丢下斯卡哈转身飞奔离开，“搞什么……”

莱恩询问吉普莉尔刚才一击用意，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耳畔却传来另一人落地的声音，“他在哪？！”

“刚走，现在去追似乎还来得及？”用空了的酒瓶指着吉普莉尔离开的方向，希望他没注意到自己刚才塞进他口袋里的金币——上面用自己的魔力做了标记，现在的莱恩很清楚那枚金币的去向。

“废物路西法——这种手段对小吉怎么可能有用！”这是被西尔维一脚踢下屋顶的自己意识消失前听到的最后话语……话说今天似乎被她连续说了两次废物呢，果然还是心情不好吗？

“小子醒了吗？”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斯卡哈，莱恩紧咬嘴唇，“这是哪？”

“莱恩你骗我，哪里有尸体，连血迹都没有一滴！”艾莲不满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莱恩听后伸手摁住自己的额头——让别人发现尸体等于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像西尔维那种程度的暗杀者，怎么可能犯下这种低级失误？

“所以说我被那家伙踢下去后发生了什么？”不动声色地检查剩余金币的去向，似乎还在自己的口袋中……莱恩继续向斯卡哈询问之后的事情，没想到斯卡哈竟然将自己从地板上拎起，“小子自己不会看吗？”

“这还真是……”看着窗外熊熊燃烧的火焰，昨晚斯卡哈和西尔维战斗的街区现在被火焰团团封锁，斯卡哈在莱恩身后开口，“追上去后给了一枪，没想到那小姑娘竟然使出这种招数，再加上这火焰不能用水浇灭，隔绝了空气还能正常燃烧，现在查明只有驱魔术式对它有效，真是给我留了个棘手的礼物！”

自作自受，虽然莱恩心里想这么说，不过结果八成会被斯卡哈痛打一顿，这么一想还是算了——斯卡哈冷不防地将话题一变，“说起来小子昨天和艾莲一起逛街被周围看见了？”

“那不是您让我执行的任务吗？”

“逛街能算是任务吗？这可是玩忽职守啊，小子。”

丢下一时语塞的莱恩不管，斯卡哈继续着言论，“不过有这个基础倒是不错，小子在王都也陪你的婚约大小姐逛过街吧？”

“啊……”回想起不在场的某人，莱恩不想过多开口。

“看来是有经验啊，所以今天你就和艾莲约个会吧，这就是今天的任务，”斯卡哈突然丢下一枚重磅炸弹。

“哈？这是什么任务，还有你这又是什么态度！”莱恩全力抵抗，然而斯卡哈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这就是小子今天的任务，这么精神看上去没啥问题。”

“喂喂喂，我的意见呢？”听见莱恩的反驳，斯卡哈将话题丢给另一旁的人物，“艾莲有问题吗？”

“那个……如果是和路西法的话……应该……”艾莲脸上泛起红晕，说话有点结巴。

“看吧，果然不愿意吧！”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莱恩双眼恳求地望着艾莲。

“……没问题，嗯，一定没问题！”

“啥？！”遭遇意外回答的莱恩瞬间呆立在场，听着拍手大笑的斯卡哈说出后半句话，“东区有家不错的服装店，先把你身上这套衣服换了——既然是约会，就给我穿的体面点！”

“姑且重复问一句，我的意见呢？”莱恩话音未落，斯卡哈手中枪锋已指向自己鼻尖，“明明难得有正常的美少女邀约，小子还这么多废话——你到底怎么成为贵族大小姐婚约者的？”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都感觉很奇怪啊！”莱恩的反论还没说完，便被忍无可忍的斯卡哈用长枪轰了出去，“今天小子就都听艾莲的安排吧——先到楼下大厅里给我等着去！”

“是是……”话刚说完门就被斯卡哈用力关上，甚至同时释放了隔音结界——看来是打算独自给艾莲教导点东西……

“抱歉久……”看着一身休闲装打扮的莱恩，身着连衣裙的艾莲呆立在楼梯上。

“确实有点久啊——不过能看见你这种打扮倒也很值，”水蓝色长裙将她纤细的身材收束其中，轻描淡妆的面庞吸引着周围所有佣人的视线——虽然自己等了快一个小时，莱恩认为自己再等一小时并无不妥。

“莱恩不也一样吗？”艾莲凝视着莱恩的打扮，与之前穿着半身铠甲的他不同，现在的他上半身只穿着一件轻薄的短袖，外露的手臂上能清楚看见绷紧的肌肉，“要多久才能练到那种程度呢？”

“这个？”明白艾莲所指的莱恩尴尬地笑笑，“有一个杀人狂做朋友，再加上一个不合格的最强老师，如果我不想死的话三个月就足够了。”

“嗯？”看着一头雾水的艾莲，莱恩继续在心中悻悻笑着——如果让自己在被吉普莉尔和西尔维轮番锻炼和单挑外敌中做出选择，自己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他可没有兴趣奉陪那两移动天灾。

不过以自己最近跌至谷底的运气来看，或许昨晚那种偶遇还有可能会再度发生，看到开心说着今日行程的艾莲，莱恩决定不管如何先去街上转转——获取周围情报比较重要，待在城堡里总有种会被他们找上门的感觉。

这座城市围绕着斯卡哈居住的城堡展开，西部地区与海洋接壤，海产生鲜是那里集市首选品，东部与南部以居民区为主，莱恩与艾莲昨晚便是在那里与西尔维遭遇，北部则是该城市的行政区域，设置着高级旅馆招待王都和其他地区前来的贵客——虽然对于其他地区的官员斯卡哈基本上都直接驱逐出城，不过表面上的工作还是会老实做好。

绕了一圈往城堡方向回身，莱恩注意到远处人群的骚动，“那边看上去挺热闹啊。”

“训练场吗？当我不进行训练的时候，斯卡哈小姐便将其出租给想要打架的好事之徒，从那些肌肉大脑的人类身上赚取金钱，”艾莲瞥了一眼回答莱恩。

“还真是简单暴力的方式，那么安全措施如何呢？”虽然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不过这种风格莱恩也是首次听说，在高处眺望这座石造建筑的他开口询问，“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就不妙了吧？”

看上去和其它地方的训练机构相差无二，略有区别的是一圈低矮石墙将训练区域和外界隔开，外面垒起石台作为观众区域，莱恩粗略估计一半上座大概能有一千余人，然而吸引他的是整个建筑物外部气势恢宏的十二根石柱，“那是做什么的？”

“必要道具，用来保护那些战斗狂人生命无忧，”看着要求她作出进一步说明的莱恩，艾莲简单地将斯卡哈的术式内容告知——通过那十二根石柱与石墙构成法阵，让石墙之内的人即使身受致命伤害也能回避死亡的结果，在他们离开训练场时所受的伤害都会消失不见，最多就是精神疲劳罢了。

“啊啊，梦幻结界啊……”莱恩回想起老师以前锻炼自己时似乎用着同样的方法，不过他可没有是用什么道具啊……

“要去看看吗？虽然我不感兴趣，但你们对这些不是很喜欢吗？”艾莲看着目不转睛望着场内的莱恩，“王都也有相同的东西吧？”

“你是说决斗赛吗，那只不过是一群希望崭露头角的新人参加的表演赛罢了，”莱恩轻轻摇头，“那些真正擅长战斗的家伙，基本上对那种小孩子的游戏不感兴趣。”

“小孩子的……游戏吗？”艾莲喃喃自语，“虽然不太明白，但感觉是很伤人的评价？”

“没错，因为那些招式除了华丽之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真正的老手只需要一击就能将他们击溃到不能反击的程度，”莱恩压低声音，因为这并不是能让一般人听见的内容，那些人与常在战场奔波的自己不同——他们还是太过于仁慈。

“不过还真是厉害啊，那个女孩……”顺着艾莲手指方向，莱恩注视着——补充一下，无语注视着两名战斗的少女——其中一人是昨日见过的西尔维，从她手上攻击频率来看似乎并没有积攒多少不满，只是陪着对面玩玩罢了。

然而另一边挥剑的少女才是莱恩扶额的原因——随风而舞的飘逸金发，过目不忘的绝美容资，一尘不染的纯白礼裙，以及缠绕在她身上与那些平民不同的高贵气质，都说明她身份非凡，她边朝西尔维说着什么，边挥剑逼退西尔维的进攻——能让西尔维主动后退的人可不多见，至少莱恩见过的只有三人。

然而这都不是他现在关心的重点，看着激斗中的两人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莱恩啧了一声拉着艾莲离开，“别被那两麻烦制造者看见，我们从这边溜回去……”

“她们是看不见，不过我能哟，”听见熟悉的声音以及伴随声音卷起的高昂魔力，莱恩下意识地护住艾莲，只不过这次情况让他措手不及——对方仅仅是用传送术式将自己与艾莲丢到决斗两人的中间罢了——名副其实的场地正中央。

“莱恩？！”

“路西法？”

看着目瞪口呆的两名少女，莱恩怒吼出始作俑者的名字，“吉普莉尔——之后你给我记住！”

“啊啦啊啦，是在约会中的路西法呐，”西尔维一边拍手，一边说着危险的发言，“和情人约会的路西法被夫人撞个正着，小吉是打算让我看这种有趣的场面吗——不错不错，我也觉得很有趣呢！”

不过在她开口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另一侧的少女一步近身，西尔维虽然目光没有从莱恩身上移开，但身体早已洗练地击落她手中的长剑——看着西尔维满脸从容，少女抬脚将她顺手掏出的匕首踢上天空，却被西尔维的大腿扫中腰部，闷哼一声后退数步，怒视着西尔维悠哉从地上捡起匕首。

不过少女并没有放弃攻击，右手攥紧成拳加速向西尔维冲去，西尔维轻轻一笑，收回匕首以拳相对——架起手臂防住少女的踢击，然后蹲下身子扫击少女下盘——攻击无效的少女一言不发地将掉落的长剑踢向西尔维却被她侧身轻松闪开，顺带挥拳击中打算从背面偷袭自己的少女腹部。

看着西尔维脸上扭曲的笑容，同时她身上的气息似乎渐渐兴奋，“火候不到呢，这种小伎俩你什么时候赢过我——再说这样好吗，将怒气撒在我身上而不是你的丈夫身上，明明他才是现在的你火大的真正原因吧？”

“果然在情感上还是个小孩子啊，”用魅惑的笑声将西尔维的说法全盘否定，少女将目光移到莱恩身上，“只有优秀的男人才有能力吸引复数女人，而且莱恩的女人缘一向很强，明明和你接触过多次却活到现在，怎么想都是很优秀的人物——作为我的丈夫很优秀呢。”

“说这话的时候你全身都在颤抖呢，”西尔维笑着提高声音，“而且为什么你一定想让我加入你们，难道你们想成为这片大陆上的公敌吗？”

“因为你是个笨蛋——虽然战斗时强的离谱，战斗之外跟个小孩子没什么两样，”少女啧了一声，“你到底跟他发生了什么，他才会选择你作为他的伴侣……”

“这和现在的话题没关系吧！”西尔维脸上表情骤变，少女轻轻耸肩，“一扯到他的话题就会失去冷静，这点倒是和以前一样没变。”

“然后那种状态下的西尔维——不让她杀个痛快能平息下来吗？”走到少女身边的莱恩开口向她询问，少女听后转过头来，脸上挂着天使般甜美的笑容，“那么请莱恩帮忙平息她的杀欲吧。”

“我拒绝，你一开始就把我算进去了吧！”莱恩高声反驳，但西尔维似乎没听进去，“淑女和路西法要和我二对一吗……有趣，这不是很有趣吗——放马过来！”

“你看，之后要怎么收场啊！”望着将莱瓦汀召唤至手的西尔维，莱恩不断向身旁的少女抱怨却看见她游刃有余的笑容，“安心安心，之后就全交给人家吧，不过能先请这位小姐退场吗——之后这里会变得非常、非常危险哟。”

“和独自遭遇外敌相比，危险程度如何？”艾莲疑惑地望着少女——按照她所说的退场或许会比较安全，然而莱恩恐怕就不好说了。

“如果只是那种程度的东西，大可放心——因为根本不值一提，”少女忽然改变神色，压低声音严肃地说道，“那种程度的玩具对于现在这个场上站着的所有人物，都是不值一提且能被轻而易举击溃的存在。”

“喂，克丽丝！”莱恩喊着少女的名字提醒她注意场合，“别在这种公共场合说这种话。”

“我觉得没关系，”克丽丝笑着回答，“毕竟周围的看客只想看我们之间的厮杀罢了。”

“甜言蜜语说完了吗？”西尔维笑着将执剑之手自然下垂，“那么我要上了！”

看不出任何起手架势，却能在下一瞬间轻松变换成任意进攻招式，这是大陆官方记录中只属于她一人的起手式——无式，至于她从何处习得，知道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西尔维笑着将后半句话送上，“可以开始了吗，路西法？淑女！”

“说起来你不是要找吉普莉尔吗，他可是刚把我们传送过来呢，”莱恩试着转移话题，“现在应该躲在某处观看吧？”

“不，那不可能，”没想到西尔维不做任何思考便否认了自己的说法，“能和现在大陆上最强人物交手，小吉没有兴趣坐观上壁——是这样吧？”

“喂喂喂……”将艾莲劝离场边的莱恩听闻此言背后已被冷汗浸湿，将目光移到站在自己身旁的克丽丝，发现她也在微微颤抖，“不会吧，那家伙……”

“毕竟与强者战斗是我的兴趣，如今有如此美妙的对手上门，自然没有不战的道理，”鬼魅般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出，看着将两人退路封死的吉普莉尔，莱恩用目光示意场边的艾莲去找斯卡哈处理善后。

“真是爱找麻烦的人物啊……”莱恩与克丽丝背靠背站立，没想到吉普莉尔竟然悠哉地向西尔维身旁走去，“不用那么警戒也无所谓啊，反正还没有开始——稍微这么聊聊不是也不坏吗——毕竟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呢。”

“小吉真是的，有必要将自己的杀意压抑到这种程度吗？”西尔维不满地鼓起脸颊，吉普莉尔笑着弄乱她的银发，“嘛，只有这样，才有使用这种东西的余裕。”

没有进行下一步说明的吉普莉尔，从口袋里翻出一枚金币随手向空中弹去，见此情景莱恩和克丽丝绷紧了神经——金币落地的瞬间，便是那两人动手的时刻。

金币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垂直向着下方落点坠去——不过在其与地面接触之前被一支长枪在空中击穿，斯卡哈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场上，“还真是敢给我反客为主啊——稍微认清楚这里的主人到底是谁如何？”

“啊啦，这不是昨天被我击退的斯卡哈小姐——要来场复仇战吗？”仰望着斯卡哈的西尔维笑容不减，说话的口气如同餐厅服务生询问客人点单一样。

“不错的表情……在思考什么？”将目光从被西尔维挑衅的斯卡哈身上移开，吉普莉尔笑着凝视面前的莱恩，“自己叫来的救兵顺利出现吗？”

“是啊，不管怎么说顺利的过头了……”莱恩老实回答，吉普莉尔听后轻轻拍手，“不错的思考方向，但还需要再努力一下——比如帮手的性格方面。”

“小魔女以为我是谁，上次让你侥幸逃了，不会以为还有第二次吧？！”半蹲在一根石柱顶端的斯卡哈俯视着西尔维，没想到她同样以笑容仰视着自己，“上次没有搞清楚的原因这次明白了吗？”

“这次不会让你躲掉的！”斯卡哈在枪杆上挂上某物，径直向西尔维掷去，莱恩听见西尔维高呼一声不妙同时脚下向后方跳去，快速远离瞄准自己心脏的长枪——吉普莉尔则是一步晃到她身前，随手从虚空中召唤出一柄长剑向着飞来的长枪掷去。

枪打剑，剑轻而易举便被粉碎成灰，但斯卡哈的长枪也同时从半空中掉落，深深刺入训练场的地面之中。

“什么……”得意一击被对方用如此方式化解，斯卡哈呆立在石柱之上，吉普莉尔轻轻一笑，“怎么了——施加了必中必杀术式的长枪被我轻松弹飞，就这么让你吃惊吗？”

“你用了什么术式？”斯卡哈开口询问，然而吉普莉尔却将目光重新移回莱恩身上，“这样可不行——在这种时候路西法应该作为打破僵局的突击者向我发动攻击，淑女也应该在一旁协助，这才是连携的意义。”

“什么意思？”不明白对方话中所指的莱恩等待着对方的下半句话，没想到竟然是西尔维开口回答，“就是说你们两个应该在刚才强袭小吉啊——然而因为某人高尚的骑士道，击败小吉的瞬间已经消失了呐。”

“小鬼别想扯开话题，三番两次被你们躲过这个术式——你们到底是怎么躲过去的？”斯卡哈从石柱顶端高高跃起，挥剑砍向吉普莉尔。

“这可是我们保命的绝技——你觉得我有理由告诉你吗？”吉普莉尔横置神裂稳稳接下斯卡哈的斩击，两人立刻进入近身战阶段，克丽丝给莱恩使个眼色，“你去对付死神，魔女交给人家拖住。”

莱恩点头明白，发动神速插入两人之间，正准备起手攻击——吉普莉尔抢先一步左手握拳将斯卡哈的剑弹开，无视流下的鲜血反手一挥，飞在空中的血珠下一秒被黑色火焰缠绕，高速向莱恩射去。

莱恩立刻闪身躲开，黑色的火焰弹在克丽丝面前落地并引发爆炸，他扭头注意克丽丝情况，不曾想吉普莉尔早就用神速绕到了他的身后，一脚将他踢向斯卡哈怀中。

西尔维无语地看着在地上翻滚的两人，有条不紊地将克丽丝的剑击挡下，本打算开口嘲讽却注意到对面同样无奈的表情，放弃打击克丽丝的她加快手上挥剑速度，在她疲于应对之时冷不防地抬脚踢向她的腹部，看着弯下身子的克丽丝——西尔维轻轻一笑，回身起脚将她踢向莱恩的方向。

挤在一起的三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便是斯卡哈，她将落在一旁的长枪掷上天空，吉普莉尔眯眼看去——刺眼的阳光严重影响视力暂且不说，长枪的黑影似乎分裂成数百个——想到自己常用的攻击方式，他嘴角微微扬起，“原来如此，想看我先对付哪只枪吗？”

“别想躲开，这里所有枪上都有死棘的诅咒，只要一支命中的话……”斯卡哈开口才说一半，吉普莉尔便出声打断，“就是我和西尔维的败北了吧，虽然您看上去也躲不开这枪雨的样子……”

“同归于尽？！”克丽丝将莱恩当成支架，撑起来看着天空中降下的赤红枪雨，莱恩啧了一声，“这边也是兴奋过头了吗……不对，他早料到了吗？”

“一弦，解放，”吉普莉尔手指滑过神裂的黑刃，“汝之名为傲慢，于此展现汝之精髓！”

黑色火焰从他脚下升起，迅速包裹他的整个身体——火焰缠绕在神裂剑刃之上，吉普莉尔学着斯卡哈的样子将神裂掷上空中，更多的黑焰在神裂旁边浮现，化作一柄柄同样大小的长剑，跟随着神裂一起迎击枪雨的袭击。

赤红的枪雨从天而降，黑色的剑阵从地面升起，半空中碰撞的两者将魔力余波倾泻在整片场地之上……克丽丝不断摇晃着莱恩的身体，“快，趁现在——！”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相互抵消的剑与枪从空中坠下，那种速度对神速的使用者而言简直是慢动作之上的分解动作，莱恩脚下一踏向着吉普莉尔冲去——不选择西尔维的原因很简单，万一偷袭失败，他可不想被两人合击痛打。

可惜的是他能想到，吉普莉尔没有理由不能——仅仅拿着一把匕首对付莱恩，虽然攻击距离并不占优，但死亡的寒光却常常从莱恩的脖颈与心脏上掠过。

为了不干扰莱恩这边，斯卡哈随手抄起落在地上的长枪向着西尔维丢去，克丽丝则是加速逼近西尔维身侧，不过西尔维脸上只有笑容——长枪轻而易举贯穿了她的身体，克丽丝感觉不对立刻后撤，顺便提醒莱恩离开，“快跑！”

“太晚了！”西尔维的声音盖过了克丽丝的喊声，莱恩挥向吉普莉尔的拳头仅仅命中了他的手臂，看着他将神裂向后抛去，莱恩立刻选择后撤。

“妖精共鸣，双剑合奏——歼灭焰雨！”西尔维将两把剑交叉相叠，高高举向空中——瞬间空中出现星星点点的赤炎与黑炎，每一个火焰都变化成一柄长剑，与吉普莉尔、斯卡哈刚才所做的事情相同——地毯式轰炸。

爆音与扬尘将一切掩盖……看着倒地不起的三人，西尔维和吉普莉尔快速离开……

“第二次了呢……小魔女！”斯卡哈碎碎念地从地面上爬起，莱恩恭敬地将长枪递到她手上，斯卡哈看着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克丽丝，“白蔷薇有这么弱吗？”

“虽然很擅长隐藏，不过正面遭遇这种术式轰炸就不行了，”莱恩尴尬地笑着，“没想到西尔维居然连那种术式都学会了啊。”

“小魔女最棘手的不是那种简单术式，我在刚才所有的攻击中都加上了必中的加护，结果你们也都看见了，换句话说那小子刚才的术式具有扭曲甚至逆转因果的能力——这可不是一般人会用的！”斯卡哈白了一眼倒在地上不想起身的莱恩，“再加上他刚才所说的‘傲慢’真是让人在意。”

“那是神裂的特殊能力——七弦，”克丽丝从地上撑起身子，“每一弦都跟一宗原罪相互对应，具有不同的效果，在此之上还有数根弦并用的组合效果……”

“这么便利而强大的武器，你们怎么搞不到第二件让我研究？”听见斯卡哈的嗤笑，克丽丝轻轻摇头，“持有神裂的主人每日必须通过杀戮向那柄剑奉献上足够的鲜血，豺狼猛兽虽然也能凑数，但最棒的祭品是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人类的鲜血吗？作为替代外敌的灵魂不可以吗？”斯卡哈喃喃自语，克丽丝听后轻轻一笑，“灵魂那种东西是他契约妖精的点心，虽然这些都是他亲口告知，但有几分可信就不知道了。”

“杀人狂的观点不能轻信，”斯卡哈白了她一眼，“那两个人应该还没出城，最好能在城门拦下他们——放任他们和王都的人见面就糟了。”

“王都？哪一位呢，”克丽丝似乎对刚说的内容有反应，斯卡哈啧了一声，“玛蒙公爵，似乎让我们全员前去迎接呢。”

“哦，那个变态老头啊，”看着克丽丝一脸厌恶的表情，莱恩感觉不会有什么好事，“这里有能入他眼的少女吗？”

“真不巧有一个，就是刚才陪在路西法身边的艾莲，”斯卡哈拧起眉头，克丽丝低头思考了一阵，“相貌上确实够格，不过那变态只对处女感兴趣，针对这点想办法不行吗？”

“以前也试过，不过直接被他全杀了——知道真相后就又来了，”斯卡哈啧了一声，“所以这次将目标换成路西法这小子如何？”

“莱恩吗……”克丽丝上下打量莱恩一番后用力摇头，“骗骗小孩子还可以，对付那种老狐狸恐怕没什么作用。”

“真是废物，空有名号毫无作用啊！”

“喂！”

“不，路西法的名号在交涉中可以作为重要筹码，”克丽丝指着莱恩，“莱恩先去把艾莲小姐找回来，然后保证不要让公爵看见你们，我和斯卡哈小姐应付他走人。”

“你没有出席的理由吧？”斯卡哈疑惑地望着克丽丝，克丽丝脸上笑容盛放，“那种东西随便一想不就有了吗，比如——接到炎之魔女出现在这里的情报，休假中的我协助您进行搜查活动，因为听说公爵过去和魔女有过交集，特地来搜集情报——这种说辞您看如何呢？”

“基本上都是你随口现编的吧？”

“那个公爵过去想要对西尔维出手结果被她打成重伤，因此听见她在这里，他绝不可能保持冷静，之后谈判的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上了，”克丽丝脸上的笑容渐渐扭曲，“阴谋诡计什么的——最喜欢了！”

“那就跟上来，让我见识下你的手段！”

“明白，另一边就拜托了哟，莱恩，”克丽丝说罢，起身抖落衣服上的尘土，优雅地迈步跟在斯卡哈身后。

“在这种地方想什么呢？”看着在公园长椅上无精打采的艾莲，莱恩开口向她搭话。

“不想见到的婚约者？”艾莲学着他语气反问，“无聊却终究要去面对的政治联姻吧？”

“这还真是个沉重的话题呢，”莱恩对此轻轻耸肩，“没有试着抗议过吗？”

“有如此漂亮婚约者的你不会理解吧，自己无力选择对象的悲哀之处，”艾莲望着天空叹了口气，“克丽丝小姐很看重你呢。”

“只不过是想把我当成某人的替代品以及求婚者的挡箭牌罢了，”莱恩轻轻耸肩，“她追求的人太难以企及，只能把我当成下位替代。”

“哦？还有这种事？”艾莲眼里放出光彩，催促着莱恩说下去。

“其实也没有什么重点，克丽丝过去和吉普莉尔之间似乎有一段交集，她亲口跟我说打算将他招入维尔斯特家结果被他一口回绝——那个人心中只有西尔维一人位置，其他人根本无法进入。”

“就算她也一样？”艾莲瞪大眼睛，“明明那么漂亮而强大的人……”

“强大吗……克丽丝的实力你根本没有看到细节，她的能力不适用于正面和敌人交锋，暗杀、偷袭倒是首选，”莱恩说到这里故意一顿，“虽然我个人觉得是克丽丝的自卑，不过她说她自己达不到能留在吉普莉尔身边的强大。”

“西尔维小姐……看上去也没有那种实力吧？”

“谁知道呢，反正她似乎也从没使用过真正的实力——那些怪物动真格时候，我们就连呼吸都做不到，”莱恩悻悻开口，“吉普莉尔曾经让我见识过神速的最高境界——面对王都数百名精英，仅仅凭借神速和手中的长剑，不到半分钟内就将他们统统斩杀……”

“西尔维小姐呢？”艾莲赶紧追问，“我记得她说什么神焰来着？”

“莱瓦汀的火焰，”莱恩轻轻点头，“详细情况我不清楚，但西尔维曾经凭借这股火焰将数个村庄焚烧成灰。”

“为什么呢？”

“因为那些都是背叛人类的家伙作为据点的村落，虽然王都数次打算将其清剿，但因为那里还有被当成人质的普通居民存在，加上通风报信的叛徒，因此每次都无功而返，”莱恩仰望着头顶蓝天，“毕竟他们手上握有许多人的利益，莫说数次，就算是数百次都会有人通风报信，因此需要冷血的局外人将其一网打尽——这便是克丽丝的说法。”

“确实冷血啊……听上去像是位擅长谋略的大小姐呢，”艾莲听后侧过脑袋，莱恩只能以满脸苦笑回答，“将计谋当成饭后茶点的大小姐，每天都思考如何让自己势力更加壮大，所以才会在这里拼命想拉拢西尔维吧。”

“看上去她们关系不好呢……”

“谁知道呢，克丽丝说以前和西尔维只通过这种方式交流，”莱恩喃喃自语，“不过我应该庆幸吗，她并不像她一样染上杀人的兴趣。”

“谁知道呢，现在考虑如何在幕后致人死地，还不如过去身处阴影一击致命，”鬼魅般的声音从莱恩身后飘出，莱恩看着背靠长椅的吉普莉尔，对方和他四目相对片刻，“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不……那个……”代替闪烁其词的艾莲，莱恩替她开口，“西尔维人呢？”

“说是看见老相识去打个招呼，嘛，八成又是过去欺骗她的人吧？”吉普莉尔轻轻耸肩，艾莲不解地开口，“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反正也不是什么正派人物，随她去吧，”吉普莉尔语气不变，“对付这些正面无法收拾的人物，还是我们动手比较方便，之后你们只要嫁祸到我们头上，不论是哪方的人物都拿我们没办法——换做是我，我也爱用这方法。”

“我的意思是——有必要杀了他吗，虽然可能无药可救，但如果……”艾莲话才说到一半便被吉普莉尔挥手打断，“真是温柔呢，但这种温柔会成为阻碍你发展的最大障碍。”

“没什么不好吧？”莱恩瞪了他一眼，“比起你们这些冷血的杀人机器来说。”

“是呐……”吉普莉尔眺望着东门附近，“比起我们这些你们亲手培养的冷血杀人机器要好的多啊——拥有感情的人类。”

“多学习点人类的感情，你们身上人类成分就会更多一点，不坏吧？”莱恩提出建议，没想到被吉普莉尔一口谢绝，“免了，那种东西只会让我的剑不再锋利……”

大地的震动让三人的谈话戛然而止，吉普莉尔眯起眼睛，“哦……还真是拿出来了个有趣的玩具呢——谈判破裂继而武力解决，还是说看见西尔维后丧失冷静了呢？”

“在这里坐观上壁，可以吗？”莱恩话刚说完，骤起的风暴吹得他睁不开眼睛，平息之后吉普莉尔已不见身影，艾莲不安地望着东门附近，“发生了什么？”

“看起来像是袭击呢，外敌引发的，”听见莱恩的回答，艾莲机械般地站起身子，“我去迎击，能协助我吗？”

“稍微等等，斯卡哈小姐她们也在那个方向——喂喂？！”看着将烟雾扇开的振翅凤凰，莱恩扭头向艾莲发问，“附近有没有占卜店？要准确的！”

“怎么了吗？”艾莲疑惑地望着喧闹的门口，“不过去帮忙吗？”

“等我们到了差不多一切都结束了，”莱恩啧了一声，“反正不让公爵看见我们，斯卡哈小姐一开始也没把我们算在战力之中吧？”

“这样……不太好吧，明明应该去帮忙的说。”

“我可不想去死——死神与魔女联手之时，这片大陆上的一切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莱恩背诵着人们口中的传言，“这可不是谣言，虽然能证明的人都入土就是了！”

“龙？”艾莲一声惊呼，莱恩看着从地面上挣扎起飞的生物，“翼龙种——还真是一副惨样。”

“不愧是斯卡哈小姐，”艾莲话才说了一半，莱恩便强行打断，“不对，斯卡哈的攻击方式不是这样，这种将对方强行撕扯碎片的打法……”

“正如小子所想，”从天而降的斯卡哈落在他的身边，“真是运气，公爵似乎对小魔女格外火大，火大到拿出那种东西呢。”

“然后吉普莉尔赶到将它轻松撕成碎片，后面的发展不用说我也能猜到，”莱恩听后用力摇头，“问句多余的话，公爵人呢？”

“被维尔斯特那小姑娘趁乱做了，还以为她只是个身手较好的大小姐，没想到认真起来的动作真是洗练到职业级别的暗杀者都自叹不如……真是人不可貌相，”斯卡哈向艾莲做出没问题的手势，“反正事后推到那两人身上就行。”

“欸……”似乎刚才吉普莉尔的话语还回荡在脑中，艾莲的反应略显迟钝，斯卡哈疑惑地询问原因，听到艾莲复述刚才的见闻，她将目光移到莱恩身上，“刚才那小子在这里？”

“有什么问题吗？”

“这里距离东门有多远，小子应该很清楚吧。”

“四千米左右吧？”

“我们与那小子遭遇是在翼龙袭击发生后数十秒内——小子能一秒移动数百米吗？”斯卡哈啧了一声，“看来那小子的神速不是简单的加速啊。”

“神速本来就不是加速系术式啊，”听见莱恩的回答，斯卡哈高声反问，“啥？”

“神速是通过控制自身时间来达到加速效果的时间系术式，在外部相同时间下延长自己的时间，完全违背术式理论的加速术式，”莱恩看着若有所思的斯卡哈和一头雾水的艾莲，继续着自己的说明，“简单来说就是用别人走一步的时间，自己走上数十甚至数百步。”

“那小子的傲慢已经到那种地步了吗？”斯卡哈喃喃自语，“不好……我开始期待那小子的全力到底有多强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能具体说明一下吗？”莱恩凝视着斯卡哈，斯卡哈轻轻点头，“那就让我从头来说吧，被某人从中坏了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