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战纪 第十章、魂归曲与碎波行

第二名第三名是两个贵族子弟，这两人的歌者实力都不错，但在雨落近乎完美的光环下，并没有太多让人艳慕的表现，两人的成绩分别是吸引了4796和3548条巡音鱼。两人之后，轮到了澎渊的上场。

澎渊刚刚经过战斗，尾鳍上还有伤口，登台的姿势或多或少都有些僵硬。他依旧穿着那件被雨冲的错锋剑割的破破烂烂的黑袍，黑袍之上覆着锋皇旭的黄金大氅，怪异的打扮加上他毒蛇般的面孔，让人怎么都感觉不舒服。

他躬身行了一礼，淡淡的说道：“今天我要演唱的是魂归曲。”

说完他枯瘦的双手猛地向两边展开，宽大的黑袍惊起周围的巡音鱼。低沉的呜咽从他口中缓缓传出，高台上的气氛瞬间阴沉了起来，不知是不是鲲澈的错觉，临近正午的日光似乎都冰冷了一些。

呜咽声绵绵不绝，渐渐转变成哀婉凄切的诡调，好像怨灵的哭诉，幽魂的挽歌，直听的人汗毛倒竖，高台上的海水越发的冰冷，若隐若无的黑雾从舞台上飘了起来，这黑雾好似有生命一般越聚越多，诡异的扭动起来，从虚无变得有如实质，将澎渊的身影包围。

歌声优美而恐怖，不像是从澎渊这个男性人鱼口中传唱出来，它稍显破碎，好像乱珠碎玉发出的碰击之声，病态的展示着它的威力。黑色的雾气随着歌声有规律的涌动着，幻化出人鱼骷髅的形状，无数顶着矢状脊的人鱼骷髅哀嚎着，挣扎着从黑雾里抽身而出，迎合着歌声游动，破碎的尾鳍打在已经不属于它的海水中，累累的伤口诉说着冤魂生前的委屈。

这恐怖的景象在舞台上上演，将这里变成了真实的地狱。这景象不止让围观的考生和裁判不舒服，连巡音鱼也不敢上前，但是澎渊却不以为意，诡异的歌声越发凄凉，围绕着他的黑雾化成的冤魂更加凝实，他们无声的呐喊着，宣泄着自己的不甘和痛苦。

澎渊见时机成熟，口中发出一声尖啸，幽灵们更加躁动，它们凶猛的扑向周围的巡音鱼，好像这些色彩艳丽的小鱼儿是让它们沦落到这种地步的仇敌，没有实体的冤魂们拥有着强大的震慑力，巡音鱼纷纷躲避它们的追逐。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巡音鱼都被聚集在了澎渊周围。

“这难道不算作弊么？”舞台边缘的雨落心急的说，“他这明明不是吸引巡音鱼，他这只是让化形的歌曲驱赶巡音鱼。”

鲲澈摇了摇头，人鱼歌者大概分成五个等级，分别是聚灵、化形、控物、灭智、借势，面向年轻人鱼的星海音试主要考察的就是人鱼的歌者天赋，这些考生大都勉强接触到了聚灵的阶段，也就是吸引最容易对音乐有感应的巡音鱼，能够以歌声化形的人鱼歌者几乎没有，就连雨落，也不是以歌声化形，而是用自己的雷电之力营造类似的效果。眼前的澎渊则不然，他借助鱼喉膏，已经达到了化形阶段，使用这种方式聚集巡音鱼，只能说比聚灵阶段更加高明。

惊慌失措的巡音鱼在怨灵的驱赶下不断向澎渊聚集，但是毕竟高台三层的面积巨大，借助外力达到化形阶段的澎渊不可能制造太多的怨灵出来，他强行聚集的巡音鱼虽然数量众多，但还没到能超越雨落的数量。所有人都以为他的实力到此为止的时候，澎渊鼓动着黑袍，发出一声哀怨彻骨的长鸣，颤抖的高音从他枯瘦的身躯里喷薄而出，逃避着怨灵追赶的巡音鱼瞬间陷入了呆滞，不由自主的向着澎渊游去。

“控物！”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所有人，殿主幽凝云身边的首席殿卫惊讶的喊了出来。

所谓控物，就是歌者到达一定境界后，能够通过歌声控制其他生物或是自然界的物件，到达这个境界的人鱼歌者，歌声已经成为他们犀利的武器，智慧不高的海兽会听从他们的差遣，更进一步后，甚至能够控制没有生命的死物，澎渊借助鱼喉膏，勉强接触到了控物的境界，头脑简单的巡音鱼不得不听从他的摆布。

长啸之后，澎渊的气势陡然下降，凄厉的歌声渐渐平缓，恢复了最初的哀婉凄切，身下出现了一个漆黑的裂缝，贪婪的吞噬着翻滚的黑雾和凶恶的怨灵，最终将他们一扫而空，至此，澎渊的歌声也戛然而止。

“恭喜殿主，”歌声停止，首席殿卫恭敬的祝贺幽凝云，“星海帝国能出现这样年轻的控物天才，实在是神殿之幸。”

幽凝云点点头，望着台下行礼退场的澎渊若有所思。

“星海澎渊，吸引巡音鱼数量9382，暂居榜首。

澎渊回到考生席位，明明非常虚弱，却仍是没有忘掉等待考试的鲲澈，冰冷的蛇眼眯缝着，轻蔑的打量着鲲澈：“希望一会儿我拿到鲲莱剑，你的脸色不要太难看。”

“就算拿到鲲莱剑，它也不会永远属于你，鲲莱的荣耀你这种人不配守护。”鲲澈冷冷的回道。

“属不属于我还轮不到你这个废人评判，要知道，你能站在这里还需要感谢我。”

“雨冲的仇，我迟早会报，邪药下的冤魂，我也会为他们讨回公道。”

“你想管的还不少，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天。”澎渊一甩身后的黄金大氅，转身游到一边，似乎一点都不害怕鱼喉膏的事儿暴露。

接下来的四人有两名贵族两名平民，表现的都没有太过优秀的地方，均处于聚灵的水平。值得一说的是，两个平民考生中来自乘风王国的谙踏澜取得了仅次于雨落的高分，吸引了6385条巡音鱼，暂居第三。而承武王国的平民余良，虽然成绩不好，但是极尽阿谀之能事，演唱了一首肉麻的歌颂海洋之心神殿的歌，听的人浑身不舒服，直起鸡皮疙瘩。

如果说这次星海音试最受人注的考生是早就被证明无法成为歌者，一个音儿都唱不出来的星海小海主鲲澈，那么第二受关注的就一定是从星海帝国建国以来第一个参见星海音试的别国考生赤锋小海主锋皇旭了，人鱼虽然都懂一些音律，但是将歌者看得最重的还是星海帝国，这次音试有赤锋人鱼的参与，本身就让人觉得惊奇。此时，肥胖的赤锋小海主锋皇旭正站在舞台中央，俯身行礼，无论是考生还是裁判都想见识一下赤锋人的曲调到底是什么样子。

行过礼后，锋皇旭并没有直接开始演唱，而是恭敬的对幽凝云请求：“殿主大人，星海帝国被称为歌者之国，向来是顶级歌者的云集之地，而我赤峰帝国地处北方，以活化装甲立国，本就不善歌唱，如今我千里迢迢前来音试，听了在座选手的歌喉，实在是自愧不如，现在只想请求殿主，允许我施展些简单的乐器，以壮声势。”

“哈哈，你们赤峰帝国果真是粗鄙不堪，大海给了人鱼完美的歌喉，哪里还需要什么乐器，再好的乐器也只会毁了歌者的歌声而已。”不待幽凝云答话，首席殿卫便起身讥讽起锋皇旭来，周围也响起低低的嘲笑声。星海人鱼向来瞧不起乐器，太过完美的歌喉让他们认为使用乐器是不通音律的人才会有的行为。

赤峰帝国和星海帝国都是海洋中的超级大国，由于实力相当，两国之间明争肯定是都会伤筋动骨，所以都想暗中压过对方一头，锋皇旭公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不出意料的会惨遭嘲讽。

锋皇旭胖脸涨的通红，却是一声不吭，鲲澈心里思索，以这锋皇旭的性格，估计不可能想出这种主意，就算他能想出来，也不一定能受得了这种委屈，估计这用贬低自己国家达到目的的计策绝对是别人教给他的。

“也罢，神殿向来像大海一般宽容，既然你觉得使用低级的乐器能让你的成绩更好，我也不会阻止你，不过作为歌者，讲究尽可能少的借助外物，你要谨记这一点。”幽凝云没有笑，她思索了片刻，竟然答应了锋皇旭。

“是，学生明白。”锋皇旭闻言心头大喜，连忙催动头上的活化装甲，装甲随心形变，化成了一件怪异的乐器，这乐器构造极为复杂，绝不可能是临时能设计出来的，看来锋皇旭来参加星海音试也是早有准备。

“今天我要在此演唱的是我赤峰帝国赤锋铁旅的战歌——碎波行。”

话音刚落，锋皇旭便奏响了面前的复杂乐器，由活化装甲组装而成的乐器锋皇旭控制起来极为顺手，苍茫悠长的声音从中传出，回响在音试高台上，战场上的庄严肃杀的气氛被表现的淋漓尽致。首席殿卫脸上还未消退的讥讽变成了微微惊愕，不远万里来参加星海音试的赤锋第一人用他自己独特的方式展示了歌者的另一种打开方式。

和着乐器的长音，锋皇旭开始了自己的歌唱，他的嗓音并不是特别好，有些尖利而且缺乏阳刚之气，不过这些缺点都被活化装甲组成的灵活乐器弥补了，赤锋铁旅这支名动海洋的优秀军队，在他的歌声中仿佛活了过来，与锋皇旭心意相通的活化装甲随着他的歌声不停变化形态。唱到急行军时，乐器吹响欢快急促的伴奏；唱到艰苦卓绝的战斗时，乐器立马变成了打击乐器，铿锵清脆的声音细致到能模仿出战士身上甲片的摩擦；唱到得胜归来时，乐器再次变换形态，悠扬轻快的史诗旋律缓缓展开。

不只是在场的其他人，巡音鱼们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演唱，它们好奇的接近锋皇旭，更是好奇的接近那活化装甲组成的神奇乐器。赤锋铁旅在锋皇旭的歌声中碎浪逐波，听得人热血沸腾，巡音鱼也越聚越多，它们跟随着曲调上下翻飞，仿佛变成了赤锋铁旅的士兵。最终，锋皇旭的歌声消失在高昂的余音中，面前的乐器也重新排列组合，回到了他的头上。

裁判席上的众人除了赤锋大先知外面色都不太好，以幽凝云的头脑何尝不知锋皇旭这时给她下了个套，而自己本着大国心态就钻了这个套儿，而且还不能多说什么。

“赤锋锋皇旭，吸引巡音鱼数量7165条，暂列第三。”成绩公布后，音试高台三层一片哗然，这锋皇旭看着脓包，音乐天赋却可圈可点，甚至已经跻身星海帝国顶尖天才的行列，难怪敢来参加音试。

听了成绩，锋皇旭喜不自胜，大大咧咧的行了个礼，就回到考生席位上，他毕竟是赤峰帝国的小海主，要不是为了下套，才不用受什么神殿的鸟气。

“有请第十位选手，星海鲲澈进行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