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云水川 第一节 岩顶习武技弹指神通

“托托托”两柄木剑挥舞交斗，相互撞击，发出托托之声。有时相隔良久而无声息，有时撞击之声密如联珠，连绵不绝。

那是在桃花岛大佛岩顶上，一对青年男女手持木剑，正在比试。岩顶之下绿树成荫，郁郁葱葱，流水潺潺，曲经通幽。登上岩顶，极目远眺连绵群岛恰似蓬莱仙境，碧波闪烁，宛如海天一线。

黄药师临崖而立，身姿飒爽，微风吹起衣袂，如神仙般异韵。身后依稀传来两个徒弟的打斗之声，起跌有序。他目视茫茫大海，却懒得回望弟子们的招式是否进渐成熟。微微闭着眼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不然。只听身后传来一阵拖拖之声后，他厉声呵斥道：“玉箫剑法剑招精微奥妙，以攻敌穴道为主，剑式潇洒俊雅，是一路自玉箫中化出的剑法。剑招中俊雅花俏的招数并不只是为舞剑而用，其中妙用非凡。内力灌入剑中另有黏力可攻他人兵器。云川，你只图快有何用，天下武功以剑法论，大有唯快不破之说，然则咱们桃花岛的武功却视快为次之，取敌之道莫过杂而有序，序中有招，循环不断。”

方云川恭敬的答道：“师傅教训的是，弟子受教了”黄药师点点头，依旧背对着两人。两人再次舞起木剑。剑身上扬，悠悠然，绵绵的。有太极之感，又比之洒脱许多。都说桃花岛的武功绝非单纯的杀人秘技，更多的时候像是点缀花丛的优雅舞姿。这番看来倒也不假。程英追随黄药师年数已久，虽然私下里，黄药师常说，膝下弟子唯程英资质最为平庸，可平庸自有平庸之福，比起早年的弟子来说，程英至少是中规中矩的。只见她倩影如蝶，飘忽不定，当真是把桃花岛的潇洒俊雅演绎的淋漓尽致。方云川虽说因为优昙婆罗花的奇效而天资聪颖习起武来悟性高常人数倍之多，可习武之道最终还是细水长流，非朝夕可成，是以此刻在程英面前还是频频落败。

两人拆招，循序渐进。黄药师共传授了方云川三路武功，一为玉箫剑法，二为兰花拂穴手，三位落英神剑掌。此番三套武学依次使出，各有千秋，玉箫剑法讲究潇洒俊雅。兰花拂穴手道的是快，准，精，奇。落英神剑掌说的是狂风急骤。这几路武功皆为桃花岛上上之学，程英心中自然清楚，可她也自持学艺多年，有所自负，凭他如何变招，只单剑应对，一路玉箫剑法匹敌破之，倒也显得轻松。

“今日就到此吧！”黄药师转过身，朝两人说道。两人应声而止。黄药师瞥了眼程英道：“程英，你还是改不了那脾气。”程英脸微微一红，羞涩的道：“师傅教训的是。”这两人一说一道，听得方云川云里雾里。黄药师撒手使劲，只觉得劲风划过，那旁边的一条枝干已入他手，但见他，飘逸舞动，剑锋成弧，旁敲侧击，去势似乎不急，但剑尖笼罩之处极广。正是玉箫剑法中的一招凤曲长鸣。端的是姿态飘逸，宛如仙人，剑鸣九天。

“你可看明白了。”黄药师瞪了眼程英。程英点点头，黄药师继续说道：“天下武功疏出同路，桃花岛的武功也好，古墓派的武功也罢，不过是冠以说辞，若真要比个高下，谁人敢说某派武学就高于某派，武学之道都是大同小异的，重要的是使用的人。刚刚这一招凤曲长鸣，你使得一半，是欲用********中的身法相辅，这本是极好的思路，可你又缘何停了下来。你那心中所想，为师又怎能不晓得，这********本是你义兄杨过所传，非我桃花岛的武学，你是怕使了出来，为师会不高兴。”程英被说的满脸通红，不敢吱声。黄药师叹了口气道：“为师被江湖中人称为东邪，却并非邪的没有道理，你若是庸人，就是用我桃花岛武功为我扬名，那也不过是庸人，你若是智者，便是用野拳取胜，那也是我桃花岛的人，那也是为我争气。故而。。。”黄药师怔了怔，也瞥眼扫了扫方云川道：“你两给我记得，他日行走江湖，要记得的是你们是桃花岛的人，争的是桃花岛人的一口气，而并非争那桃花岛武功的一口气，可明白了没有。”

两人躬身齐道：“弟子谨记师傅教诲。”

黄药师沉了沉眉，指了指程英道：“你先去吧！我还有事与你师弟说。”程英潸然离去。见她远去背影，微微叹气道：“云川啊！你这师姐，一身凄苦。便是为师有时候也不忍责备于她。”

方云川也不知如何应答，只怔怔不语。黄药师转过身子，挥手指了指茫茫大海道：“这天下武学宛如茫茫大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重要的是看你如何取之一瓢，行万里之路。当年我誓言不在收徒，可遇上你师姐，见其身世可怜，方才领入门中。如今又遇上你，不过这闭门弟子怕是独你无他了。”

方云川上前两步，立在一侧。欣然道：“此为徒儿之福禄，断然不敢失了师傅颜面。”

黄药师道：“在你程英师姐之前，你还有六个师兄，师姐。说起资质皆高于程英，奈何世事蹉跎，免不得行将踏错。到了，都没有一个好下场。”说到这，心中少不了一番伤感，人心如何不是肉长。眼眶中隐隐间似有润湿。拍了拍方云川的肩膀道：“你天资聪颖可与师兄曲灵风相提并论，且又有奇花神效之助。他日造化自然是能超越他们。只不过江湖险恶，充满诱惑，为师不希望你步他们的后尘。”

方云川坦然道：“师傅放心，人世一遭，江湖闯荡修的是一个德，修好了德便是良心。譬如师傅，外人皆称之东邪，可细细想来又是否真的邪的恶了。”

“说的好。”黄药师赞扬道：“好一个修好了德便是良心，德行好了，凭他人如何说你，邪也罢，恶也罢。为师这个关门弟子收的值得了。”说完朗声哈哈一笑。

方云川咧嘴一笑，黄药师意味深长的瞪着他，半响过后道：“你既是我衣钵传人，今日我便将那弹指神通传授给你，也不枉你喊我一声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