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云水川 第二节 花不语为谁落为谁开

海面上白帆点点，与天上朵朵的白云相映成辉，几只飞翔的海鸥迎风飞舞着，展示着它那曼妙的舞姿。碧波中绰绰驶来一艘丽舫，这舫的周围一律悬着灯彩，船艄隐约可见一杆风锦，放眼望去，这锦上写到：“桃花舫”。月舫深处传来的箫声，清雅悠扬。海面升起一片朦胧的烟霭；透过这烟霭，在黯黯的水波里，又逗起缕缕的明漪。

箫声噶然而止，一袭倩影来到甲板，倚在围栏之上，细看那人身形苗条，婀娜多姿，细腰一搦，甚是娇美，体态轻盈，姿式飘逸。她之怔怔的望向远方，秀美的玉颊之上凭空力弥补着一丝幽怨。

“师姐，师姐”通通通的，鞋面撞击着甲板发出一连串的响声，她回头望去。不多时从舱里头跃出一个人影来，只见他一张清癯俊秀的脸孔，剑眉入鬓，凤眼生威，平日里放荡不羁，邪里邪气当真是尽得师传。

他油腔滑调的说道：“师姐，你那碧海潮生曲吹的好好的，我正欲闻曲而眠，怎的骤然间没了声音，倒真让我睡意全无，你可要负责。”

程英掩面一笑，玲珑剔透的煞是俊美，初时只道这师弟老实本分，哪曾想不过数月，这人便本性皆显。时不时的吃起自己豆腐，说起来自己三十好几，早过少女红鸾心动之期，可暮然回首，芳华以逝。那师弟偶有唐突之举便是执起自己的玉手，便是这时，可见那人面庞与之故人相较何其相似。心中总是莫名涌动。此番方云川一把从身后搂住她的细腰道：“师姐，你身上可真香。”她只当这师弟不过孩童般，这般作为只是嬉闹罢了。不尽然低吟道：“问花花不语，为谁落？为谁开？为谁断肠？半随流水，半入尘埃。”

方云川把头从她胳肢窝下探出，然后抬起头来，怔怔的望着娇脸凝脂，眉黛鬓青若有所思的师姐道：“师姐，你又思春哩。”程英轻轻拍了下他的脑门，小嘴一扁道：“你信不信我揍你。”挣开他的怀抱，程英道：“师傅那日在大佛岩还同你说了什么。”方云川闻之，心下一想道：“师傅说你一身凄苦。”程英明眸闪动。“还有呢？”。“没了”“当真”方云川灵机一闪道：“对了，师傅还说…”他故意说了一半。“还说什么”程英迫切的问道。

方云川坏坏一笑道：“你亲我一下，我便告诉你。”程英愤愤的瞪了他一眼。方云川箭步上前，伟岸的身立在她的一侧，柔情似水的注视着她。有那么一刻程英只觉得这感觉好生熟悉，却又遥不可及。顿了顿，呵斥道：“你这小东邪，想干嘛，我可是你师姐，别成日里就想着占我便宜，师傅到底还说了什么。”

方云川转过身去，望向海面，凛然道：“师傅说，你一身凄苦，为人所累，如今也过了芳华年纪，总该找个人嫁了，才好了却他一桩心事。”

“胡说八道”程英不已理会的说道。

“我说真的，你又不信，要不然师姐你就嫁给我吧！”方云川坏笑着说道。

程英蓦然间心噗通一下，望着嬉皮笑脸的方云川，思绪万千，这人与他还真是极其相似，这行事风格，这口不遮拦。眼见她沉入深思，方云川乘其不备，在她小嘴上嗔的亲了一口，随后一溜烟的跑进船舱。

身后传来程英的厉声训斥。“你这小东邪，我可是你师姐哩，平日动手动脚倒罢了，这一出岛，你便是反了，还敢这样轻薄于我。”

船舱里方云川窃喜的应道：“我是如何轻薄你哩。”

“你…….”气的程英说不上话来，木讷一番后道：“我可比你大了许多，你如何能娶我。”可这话刚说完，顿觉的自己是犯病了，怎的能说出这话，脸色瞬时一片绯红。可那船舱里又应道：“你比我大又如何，师傅说过，世间庸俗观念不可取，你若愿嫁给我，我自然敢娶，回去就和师傅说。想来师傅是不会反对的。”

“赶紧给我住口，信不信我把你扔海里去。”程英此刻心思混乱，这悸动之余，恨不得一头扎进海里，洗净铅华。只不过回头想想，当如是：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却不曾想这黯然情愫到了此间还真有一丝涅槃之感。不尽然面红心跳，躁动不安。

过了一日，“桃花舫”在一码头靠了岸，将船舫交由码头的人看管后，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城内走去。一路上来，人头涌动，方云川心叹:如今须弥即现实，那外头世界泯灭之后，须弥已然承载着这许多人口，庆幸当日须弥造物把须弥空间铸就的这般广阔。

两人进入鄮县（宁波）已是响午，沿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来到一家酒楼。这酒楼名为“望海阁”。刚坐下，方云川煞有其事的说道：“师姐，刚刚在码头，你可发现有什么异样。”程英本性温文尔雅，不善言语。可自与他相识之后，倒变得开朗起来，是以此刻开起玩笑道：“我只发现你这小**自出岛以来，就一直占我便宜。”方云川摆了摆筷子道：“师姐，我和你说真的，你我下船之时，那码头上停泊着的几艘偌大商船似有诡异。你看那码头上的人一箱一箱的往上头搬着。”

程英不以为意的说道：“那又如何，这不过商船装卸货物罢了，何必大惊小怪。”方云川道：“怪就怪在，我从那些箱子旁经过的时候，仿佛听到里头传来呻吟之声。”程英没头微微一皱。“你是说，那箱子里头装的是人”。方云川点了点头，又道：“再则，那些搬运的家伙不似常人，我细细观察一番，发现他们都是练家子，你想啊，一两个练家子在码头赚钱养家那倒正常不过，可这些个搬运者在我看来全都是连家子，这就怪了。”

程英略有所思，缓缓的说道：“师弟，此番你我出岛，师傅千叮万嘱不要惹是生非，纵然那商船却有蹊跷。那也是事不关己。就当不晓得即可。”

方云川点了点头，是故两人吃了些东西后，便在这楼内找了客房，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