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云水川 第七节 王重阳一生不弱于人

晨风徐徐，黎明初时，身旁的篝火只残存星火。方云川睁开双眼，四下里张望一番，那叫艾莉丝的异域女子早没人踪影，心思也罢，救的了她一时却护不得她多时。缓缓站起身子，拍打着身上的雨露，骤然间摸到腰间，不仅脸色大变。咒骂道：“果然人心险恶。”原来身上藏着的九阴真经下卷手札本不翼而飞。定然是被那异域女子顺手牵羊。这可如何是好，师姐能否得到师傅的原谅，这本手札甚是关键，如今倒好。

“方云川啊方云川，你怎么就那么不长记性，江湖叵测。已然吃了那么多亏了，受了那么多苦难，为何还是不思防备。何况当日与师姐临别之时，她还特意交代，莫要这般轻信他人。”

他一边自责嘟囔，一边顺着道路往前飞奔，火急火燎惊的丛间鸟雀四下展翅。这来回飞奔，山间多雾，一时间居然迷失了来时之路，反反覆覆的在山中绕了许久。朝阳升空时，总算四下里明朗。沿着一条小径继续前行，走了几里路，乃见前头不远，隐约泛起袅袅炊烟。心下里开怀，加快了脚步。待靠近之时才发现，不过是一处僻静幽深，远离人世的茅草房子。他忐忑不安的绕过篱笆墙，推门而入。扯了扯嗓子喊道：“有人吗？”

院里头的屋门吱呀一声，从里头迈出一个老朽，童颜鹤发，脸色红润。穿一身破旧道袍，端的是神仙之姿。那老朽静静的注视了他一番道：“小后生，可是迷了路途”

方云川拱了拱手行礼道：“来时仓促未记回路，此番欲出山，反复来回却出不得所踪，还请前辈指点一二。”

老朽微微一笑道：“既来之，便莫要急于出山，老夫幽居山中，寂寥数十载，难得有生人拜访，来来，且先进屋吃过早饭。”

方云川瞥眼视之，心下担忧，早已是井绳当蛇，这老者端的古怪，幽居山中，虽看上去慈眉善目，却不知好坏，遂道“前辈，晚生不敢打搅，且望指上一条道路足矣。”

那人沉眉一番，抬手捏了捏胡须道：“老夫进山不下三十年，未曾离开半步，今日你若要让我指点路途，只怕是让你失望了。”

方云川失望一番，依旧拱手致谢道：“既如此，晚辈便不再打搅，自行寻路出山。”

老者哈哈一笑道：“小后生，你莫要说寻路出山，便是我这篱笆小院，你都寻不得他的门在何处，又如何出的山呢？”

方云川狐疑一番，心有质疑的瞪了他一眼，不知他话中之意，随即拱了拱手，道了一句打搅，而后迈开步子，朝身后门口走去。老者呵呵发笑，不知何意。走了几步，正要跨出院门，只觉瞬息间那刚刚还在眼前的篱笆大门便消散不见，寻眼张望，原来那院门在自己的左手三步之遥，便匆匆上前，欲再踏一步，可怪哉的是步子刚迈开，那院门又突然消失，出现在自己右手四步之地，他只当自己眼花，来回几次。总归寻不得门在何处，此刻总算明白这必然是身后老者搞鬼。使的什么伎俩刁难。心思家师黄药师，精通五行奇门术数，桃花岛中那些术法大阵也耳闻目染。想来此刻定是如此。定下心神，回忆起当日在桃花岛师傅教诲：所谓五行生克、阴阳八卦的变化、五行生克变化，说来似乎玄妙，其实只要静下心来，按就五行之性，依次可解。

方云川暗念师傅训言：五运更始，上应天期，阴阳往复，寒暑迎随，真邪相薄，内外分离，六经波荡，五气倾移，缓缓迈开步子。从旁老者捏须点头，眉目慈祥。只见方云川步履轻盈，翩翩若蝶，前足归妹，后足挪开又走无妄等等，尽是易经中的方位。可奈何如此半响过去仍走不出这区区小院。一时间胸口气闷，端的一口鲜血喷出，眼前发黑，便倒了下去。

崖洞干净整洁，洞深甚浅，不过半丈有余。里头铺着一张石床，中间摆有石桌，桌上供着三清，三清太上老君的画像刻在崖壁之上，形神严苛却不失祥和。石床上躺着一人，那人肤色白润，却似没有精气神，此番正昏睡着。

少顷，那石床上的人缓缓醒来，只觉头脑胀痛，左右张望，微弱的烛火中四处打量着崖洞。却不知身在何处，细细想来，只记得早前晕厥在那茅草院落里便没了映像。

方云川从石床上起来，缓步徘徊绕着崖洞走了一圈，仰望崖壁上的三清老祖画像，对这道教祖师也是仰慕不已，恭敬的叩了个头。翻转起身又走到另一面崖壁之前，右手端着石桌上的烛火，隐约见那青苔封蔽的洞壁上似有字迹，伸手抹去青苔，果然几行雄劲有力的字迹，字体飞扬，飘逸无双。：“玉——女心经，挤压全真，重阳一生，不弱于人。”方云川口中嘟囔，心下想到，这不正是当年王重阳留在古墓的16字真言吗，缘何会出现在这里，一时间思绪凌然。又接着往下看去。“九阴真经，天下无双，誓言不习，终难按捺。”行文至此似乎有停顿，然接下去却没了下文，看来刻这真言之人有意不继续书写。思来想去，这人怕也唯有王重阳本人了。

思虑间，洞口一个身影徐徐而来，转身望去，正是日间的老者。方云川心中揣揣，想想这人若要加害自己怕也早没生机，是故反倒平静下来，只恭敬行礼。

老者细细的打量他一番，甚微满意的笑道：“你这娃娃倒也命大，平一指医你病端，却留有一手，索性你还能挺了过来。”

方云川木讷一番这人久居深山，却能洞悉医我之人，实在高深莫测，只不知他这话中的留一手，说的又是什么。遂问道：“还请前辈明示。”

老者道：“观你日间身法，似有桃花岛黄老邪的影子，你与他有何渊源。”

方云川忙道：“正是家师”

那人爽朗一笑道：“黄老邪一生收徒，严苛至级，虽个个徒儿皆当世俊杰却……”他这个却字之后没有继续，反倒是撇了他一眼，接着又道：“你可知道，你重伤疟疾久矣，平一指的医术便是再高，医的好你，却忘记告诉你，短期之内不可强行运功，经脉之伤非比寻常，想来你短短数日不知调养，却还强行运功，这么做可是苦了平一指救你的一番苦心。”

方云川若有所思的说道：“前辈的意思是，我若强行运功，会牵扯旧伤。”

老者微微点头道：“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本身修为不差，但旧伤成疾，今日我观你颜色便洞悉一二，是故布下迷阵，以探究竟，果不其然，你气血上涌，伤疾心脉，才会导致晕厥之态，索性你根基牢靠，若不然，早以一命呜呼。”

方云川顿悟一番，心思，怪不得当日平一指说了一句：造化使然，医好就是医好，医好了也是医不好。言外之意，说的就是不可仓促求进，久伤需调养，只不过这几日一心想要恢复往日功力，是故练起功了越发用心，一时间真气横行体内越发激烈。如此看来这番用功反倒是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