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足令 第六回 極夜坛上镰光棍影 火光墙外割前伏后

按理说，南宫夜不说话是很正常的事，他不高兴的时候很多，我也是，羽翼羽虎不说话那也可以勉勉强强说是正常，不过我不说话就不太正常了。

南宫夜在最前头沉默地行走带路，羽翼两人紧随其后，我不知怎的竟然学会了沉默，拄着竹竿跟着却丝毫不吭一声，换做平时我一定唧唧歪歪，然后夜就要生气了吧。

街上有风，不大，衣诀被轻轻拂起，一股寒意反倒是直接从后脊梁直直冲上头顶，满身血倒流。

一片死寂。

那些人多，反而自觉地让出来一条道路，远望去看不到尽头，他们统统打着灯笼，里面燃烧着幽蓝色的磷火，火光沉寂地跳动着，与蜡烛上的活泼火光真是天壤之别。

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披着黑色的斗篷，把脸深深遮在下边，一群奇怪的人，物以类聚兽以群分，走进去自己在那里反倒是奇怪的了，好像你自己平时披成这样走出门去别人就大呼小叫。

多么有趣的一件事，我也不去与羽翼羽虎搭话，南宫夜脸上表情复杂，或悲或喜，羽翼羽虎的则是比吃了蜡还难看。

月亮升起来了。

一轮孤月悄然爬上天际，群星退避，云霞开敞，光芒流窜至天上，地上，我们眼睛里。

眼睛看到的，月光仿佛被血又浸染了一层，浸染得异常透彻，流光溢彩，也为南宫夜走在最前头默默无语增添了一点悲凉。

殇哉恸哉。

祭坛，黑曜石祭坛上纹路清晰，线条犀利锋芒，在你想要欣赏纹路的缠绵时，戛然而止，冷酷至极，中心还有一尊祭台。

南宫夜身形赫然顿住，随即就暴风骤雨一般疾速跳上去，比我们任何人都早，都急。

多少事，从来急，机若失，命休矣。

等我缓步走上去，一把修长的镰刀已经紧紧握在他手里了。

最后的筹码就是刀子，比什么都管用，刀刃上血红的寒光。

南宫夜冷声道:“不是我绝情，简直就是你自找死。”

“哪里是我自己找死，”我把竹竿竖起来，“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安慰你，像他们那样？按理说那样你会越来越亢奋，在狱里就自寻短见了怎么弄？估计也就是杀人心撑着你现在还不死。”

“我再问你一次，你刚刚说的都是你自己真心想说的没错吧……”这一声音都好像从牙缝里挣扎着挤出来的，“看来你们都一样……”

我真的着实不知道他说的“你们”是什么人，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于是乎他就搞了株连。

其实好像一直是他在哪里唱独角戏吧？

“你非要杀了我们你才高兴吗。”我狠下心道，“我们没有怎么你啊。”

羽翼羽虎此时也是无声地躲在一边了。

“不想听你废话了，去死。”

这一声话音未落，他就拖着遍体鳞伤之躯操戈了。

镰刀疾速翻飞像风暴一样，遍天下地都寻不见镰刀的影子了，我看见他或挥或抡，或斩或刺，每一下都饱含杀机。

我只一回合，就觉得来势凶猛，抽身往祭台就走，南宫夜厉声吼道：“想跑？！”拔步就追，刀刃已近，我终于赶上祭台，随即刚刚迈过的阶子就被劈得粉碎，我回身暴喝，跳起来劈头一棍，南宫夜横着镰刀阻挡，然后镰刀中间就被狠狠打出一道白痕，南宫夜拔身往祭台上仰着冲上来，我把竹棍舞得走如龙蛇，南宫夜不像我那样拖泥带水，招式凌厉如风，十分狠辣。

他的锋未近，先丧敌七分胆，魂飞魄散。

我把竹棍朝他虚晃了一挑，便跳下祭坛去，冲着羽翼羽虎喝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翼哥，你……”羽翼愣了一下，我怒不可遏地再次喝道：“呆子！别愣了，没看到那边他们人少？快去！”

在祭坛旁边将其围住的人群刚刚还如同一尊尊雕像一般，结果马上就蠢蠢欲动起来，四肢手脚并用地一股脑儿猛地往上冲。

“糟了！”羽虎拉了一把羽翼，“哥！我们快去！”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随即南宫夜的镰刀就朝着我削下来，我措手不及，身后被狠狠划了一刀，随即冷不防脚一软，就摔下了祭坛。

“嘭。”如此沉闷，然而就是背后大块的凝血再次喷薄而出。

羽翼羽虎赶忙过来扶我，我已抢先站起来了，连着几棍打中了数人，南宫夜紧追不舍，我已经离他的镰刀不远了，我一把把棍子一头扔给羽虎，自己抓着另一头，然后绕开镰刀，往他身边猛冲，又是一声沉闷，南宫夜被打到了腰部，直接从棍子上摔下来倒在地上，羽翼趁势帮忙开路，我们匆匆往城门走，一边扫清余障。

城外。

“夜哥一个人留在那里了，他会不会……”羽翼望着城墙不断喘气和叹息。

“不行，我们得进去救夜哥！”羽虎站起身来。

“你们两个爱去自己去吧，”我大口喘气，“我腿脚不便，身上挨了好几下，去了能干什么，帮你们喊救命啊。”

“那我们自己去。”羽虎头也不回地，走了别的小路再次进城，羽翼也紧随其后。

两个神经病。

我理也不理他们的“壮举”，抽身往外界就走。

不想回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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