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长腿不是你的理想型 第28章：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唯有倚靠在菊丸英二的身侧，清纪才觉得自己的嫉妒和不满能够平息下来，她那颗被不二周助扰乱了的心脏、她大脑中被激活了的自卑感却依旧在放肆地跳跃着。

她自卑，自卑得不得了。

在幸村诗织和不二周助这样一对璧人面前，清纪觉得自己就好像一粒碍眼的尘土，又脏，又多余，又渺小。

是吧，一个是天生的公主，一个是神赐的天才。

——那么自己呢？

……

清纪把头埋在菊丸英二的胸口，阖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眼底贮存着的酸涩的泪水顺着脸颊的弧度淌下来，她抓住菊丸腰间的衣服，泄愤一般，将它们攥成皱巴巴的条状。

她终于不得不明白，她是有多么渴望被承认、被肯定、被注意，她也想像幸村诗织那样，理所应当地接受所有人倾羡目光的洗礼；而不是躲在人群中，一次次逃避着失败的记忆。

——失败。

她曾经败给了那个和幸村诗织一样骄傲的女子，那个叫做沈沉的女子。于是，每当她看到幸村诗织和不二周助在一起，她就嫉妒得发狂。

诗织早已经成了沈沉的影子，让她恨，让她敬，让她嫉妒。她不仅夺走了张清纪的骄傲，还要占有她所喜欢的人。她怎么能不恨呢？

“…我恨她。”清纪喃喃低语。

她的手仍狠狠地攥着菊丸的衣服，甚至更加用力。

“不要恨，”菊丸英二拍拍少女的脑袋，语带责怪，“那不是你。”

——是吗？那不是我吗？

清纪冷笑了一声。

……

“啊——”

凄厉的尖叫声，来自金属物品的反光，加快的脚步声，熟悉的血腥味。

清纪倒抽了一口冷气，以极快的速度，用攥住菊丸衣服的手，将他的身体推远。而她自己则向后猛退两步，由于步速过快，身体来不及反应，清纪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清纪！”菊丸英二的身体素质一向是令人咋舌的，自然能够自如地站定，看到清纪险险躲开匕首的伤害，却跌坐在地，稚气的脸刷的一变，忍不住喊出声。

回应他的，是那少女一个沉静的眼神。对于菊丸英二来说，那是一个太过陌生的眼神，让他情不自禁怔忪。

“浅川雅！”清纪咬牙。

被呼唤的那个女人，惨白着脸，手臂上缠着满满的绷带，白色的绷带上渗出殷红的血迹。浅川雅举着匕首，歪着脑袋，笑着转过身。

不知道是因为狂怒，还是由于失血过多，浅川雅的双眼空洞且发直，深不见底，在阳光下，甚至，几乎看不到瞳孔的放缩。

她机械地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和锋利的、反着光的匕首相得益彰。她没有回应清纪的话，只是静默地盯着倒在地上的少女。

被那样的一双眼盯住，使清纪的背后升起一股沁凉沁凉的寒意，她看了一眼自己腿部新添的擦伤，盘算着自己能够制服浅川雅的几率，并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睨着那个发了疯的女人，以防她突如其来的攻击。

菊丸英二回过神，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眼前这个女人，已经不只是受了情伤这么简单，恐怕连精神状态都陷入了非正常状态。一个精神失常的人，伤人是没有理由的。

此时，浅川雅举高了手中的匕首，踉跄着向清纪的方向走了两步。而清纪，则沉静冰冷地盯着浅川雅的每个举动，并没有从地面上站起来，也没有向后退。

“清纪！”菊丸英二觉得自己的心脏一下子收紧了，他飞快地将背后的书包摘下，向前一掷！

他砸中了浅川雅的头，按理说，以菊丸英二的力道和书包里书本的重量，是能够将浅川雅砸晕的。

可是现在浅川雅不同。

精神的错乱，有时可以赋予人一种极大的力量，这力量能让本来脆弱如花瓣般的小姑娘，变成一个血腥可怕的野兽。

所以浅川雅不仅没有晕，而且她的眼珠还动了！她转过身，咬着牙，仿佛已经埋藏了一千一万种恨，她飞快地往菊丸英二的方向跑去，她手中的匕首发散着可怖的亮光。

——不，不可以！

清纪沉静的眼神里出现了波动，她一下子从地面上一跃而起，用前所未有的敏捷速度，近乎奇诡地跑到浅川雅的背后，手臂从对方的腋下穿过，双手一锁，控制住了浅川雅的动作。

浅川雅恶狠狠地摇晃着身体，试图甩开清纪的桎梏，她发了疯地大喊：“啊——你夺走我的，我也要夺走你的！”

“你找错人了，我不是她！”清纪也喊了起来。

浅川雅的力气出奇的大，几乎要把清纪从身上甩飞出去，可她却等不及了，她狠狠地一笑，手臂向后一弯，柔软地成就一个弧度，那匕首，便已经贴在了清纪的腰间。

清纪只觉得腰间一凉，又觉得有些烫。

“…清纪！”菊丸英二着急起来。

“你敢动吗？”浅川雅转着眼珠，看着菊丸英二那张稚气的脸庞，笑带讽刺，“你只要再动一下，我就让你的清纪开膛破肚！”

解剖、研究实验，那是她常做的事，是她最为熟悉的。所以，只是划开一个人的肚皮，对她来说，又怎么能是难事？

菊丸英二握紧了拳头，咬牙。

——可恶！清纪在她的手里！

清纪瞥了一眼自己腰间的伤势，那里流出了殷红的血，口子不算大，却有着十足的痛感，让她一下子两眼发黑起来。

她心里是害怕受伤和流血的。

“…浅川雅，我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对付我？”清纪问。

“无辜？”

浅川雅讥讽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尖利地笑了起来。

“这世上，有谁真的无辜？张清纪，你好好的想想，你真的这么无辜吗？”浅川雅一面尖声笑，一面指责，“你心里喜欢的人是谁？难道不是不二周助吗？你为什么要和菊丸英二这个没断奶的家伙在一起？”

“你！……”菊丸英二的眉宇间褶皱加深。

清纪的双眼一闪：“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是她告诉我的，她说的，一定不会有错，这世上我只能相信她了……”浅川雅喃喃自语。

——她？她是谁？谁是她？

清纪皱紧了眉头，腰间的伤口处正在不断地渗出血液，使她的思维渐渐模糊紊乱。

“就算我死了，她也会向你们讨债的，她会的。”浅川雅笃定地道。

——讨债…她…？

清纪的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她捕捉着残断的词语，却怎么也拼凑不出完整的内容。

……

“浅川！”

这声音！

菊丸英二和清纪的眼中同时迸发出了光彩，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两个身影。一男一女，并肩而立，男的挺拔清净，女的发长面白，不是柳莲二和岳安安又是谁呢？

“柳君，慢着，”岳安安伸手拦住柳莲二意欲上前的举动，“清纪受伤了，你现在去跟浅川君交涉，恐怕她会伤到清纪。”

柳莲二面色不变，不容置疑地按下对方的手臂：“柳生交代我照顾好浅川，我说了会做好，自然就不会出岔子。”

“……”岳安安眉头一皱，“你太自信了。”

回答她的是柳莲二的一声轻笑，似有若无，孤傲又缥缈：“是你太小心了。”说罢，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沓不知名的纸质，向地上一撒，朗声道：

“浅川，这是柳生的日记，你确定不要看吗？”

清纪在长久的缠斗下已经耗费了太多体力，在看到柳莲二掏出的东西之后，一下子就脱了力，手一软松开了浅川雅，而她整个人也险些倒地，幸好被菊丸一手揽住，才算幸免再一次摔在地上的命运重演。

浅川雅挣脱了桎梏，像一头野兽般，惨白的脸上出现了某种复杂的、渴望的情绪，她盯着那散落满地的、有些已经泛了黄的纸页，踉踉跄跄地向前挪动着步子，由于体力上的不支，失血的过多，几欲摔倒在地，只好连滚带爬、跌跌撞撞、样状丑陋地向前移动，直到颤抖着从地面上捡起了其中一页纸。

她将目光直直地落在纸页上。

那泛了黄的纸页上，满是思念的话语，充斥了这一天所有日记的内容。仿佛曾经柳生的世界里，就只有浅川雅这么一个人。

她捡起了更多的纸，直到最后，她读到了柳生最近的日记。

——恭喜你，浅川君。今天听父亲的同事向井叔叔说，你的医学论文也获得了泰斗的认可。想必，凭你的资质，一定很快就能成为那位导师的掌上明珠吧？我就知道，你会是最出色的人呢。

真是为你感到骄傲呐，能够在短暂的少年时光遇到你，也是不容易的事吧？毕竟你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孩子，与你相比，我真是失色呐。说起来，父亲对你也是赞不绝口，只是谈及你的身世和过去，他仍旧有些不悦。

…啊，浅川君，你听到这些话，是否又会像从前一样伤心呢？希望你不要。因为我也在努力，努力让自己接受你的不完美，努力让父亲接受你的过去。

不，我说你不完美，你该不会又要生气吧？

就原谅我这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