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之无心醉 第26章：相思识不识（3）

到了天宁寺，花无海拽着慕容复的手，连拉带扯地给扔了进去。黑斗篷的边缘翻出浪花来，露出里头的白衣，气势汹汹，倒很吓人。

“…表哥！”

王语嫣一下子控制不住似的从暗处跳了出来，如燕投怀般送进了慕容复的胸膛间，一张花儿似的脸对着他笑得开怀，又将手环在他的腰上，好不亲昵。

花无海只觉得不知道哪里一痛，眉头便是浅蹙，赶紧把脸别过去，避免看到两人这画面，那么美，那么好看，却没白的叫人不舒服。

转过去时，她的余光扫到了角落处的阿碧，何尝不是捂着胸口发颤？却只能呆立在那处，不敢进不敢退，傻傻地瞧着她的公子爷，发不出一丁点声音。那双眼里，噙着的东西，叫做酸。

花无海垂下头。

“表妹，你怎么会跑到这来？”慕容复轻轻拿开王语嫣的胳膊，将她从自己的身体里推开，语气里仍是温和，“还有阿朱阿碧，怎么不把王姑娘看好？”

他同阿朱阿碧说话时，是佯装愤怒的质问，实际上语气仍是柔柔的…比和花无海说话时，还要柔上千倍、万倍。

花无海捏着斗篷，往门外走了几步，想离他的声音和气味远一点…那气味，和阿碧身上的一模一样，像在不停地提醒自己，他是书中人，陪着他的也是书中人，同自己不可能有一丁点关联。

“公子爷，我们也都很担心你呀…嘻，只是不像王姑娘那么急切而已。”阿朱笑着打趣王语嫣。

慕容复往花无海的方向瞥了一眼，却见她孤零零地站在天宁寺的门口，身子被裹在宽大的黑斗篷下，衣物被风吹得翻飞。他一瞥之下，竟然就不能移开眼。好像心里的每一根弦都因为那个形单影只的人而绷紧。

“表哥，你在西夏过得好不好？你，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王语嫣问了一大串，句句都是牵肠挂肚的心血，见到心上人，便忙不迭地吐出来。

他摸了摸王语嫣的额头，笑得很温柔：“一切都好。只是表哥很忙，无暇总是回去见你…你得听话，不要想着来找我，嗯？”

听得这一声温柔反问，花无海心头一紧。

原来，慕容复平日里对待身边的女孩儿们，竟是这样好。那也难怪，这么些清丽的美貌女子，又有谁舍得冷面相对？

也不能这样说…如果不是慕容复素日的一举一动得人心，又怎么会得阿朱佑护，得阿碧和王语嫣的倾心相恋…

她越想越是不知哪里痛，竟是一阵急火攻心，咳了起来。

慕容复的眼睛又是忍不住一偏，从王语嫣的脸，望到了那个人的背影上…她很少咳，也从不生病，好像那邪了门的逍遥派武功，真能使她不老不死似的。怎么好端端的，就咳嗽了呢？

“为什么不能来找你？”王语嫣皱了眉，如玉般的面孔，为表哥的一句话而变得委屈，她仰着头，孩童般犟嘴，“你能来，姨…小姑也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

慕容复一怔，这才想到，王语嫣口中的那“小姑”指的是花无海，而差点脱口而出的那称呼，恐怕是“姨姥姥”吧？

想到这，他用袖口遮住笑意。

“语嫣，你听表哥说，表哥在琢磨着复兴燕国的大计，所以潜伏在西夏寻机会…一不小心也许就会暴露，你今天要是没有你小姑保护，恐怕就要给我添麻烦。”他偷笑完，便义正言辞地对王语嫣说。

王语嫣叹了口气，秀美的双肩陡然下垂，自顾自摇了摇头：“都怪我，学不懂武功，不能帮表哥的忙。”

“…咳，咳咳咳…”

花无海愈咳愈是凶，一张惨白的脸竟然因此咳得泛了红。

“…”慕容复的双眼再一次往那边瞟，看她的后背因为咳嗽而不停发颤，竟是让他的心也跟着颤了起来，却还是压着，“你，你虽然不在，无海…你小姑却一直在西夏，她…武功很好，又很得西夏人的信任…同你在，是一样的。”

王语嫣低头不语，阿碧却将一双眼睛落在花无海的身上。

从刚才起，慕容复的那双眼睛就不曾离开过立在门口的那身影，花无海每咳嗽一声，慕容复的双眼便更加炽热急切，好像疼的、咳的，是他自己。

“诶，阿碧，”阿朱歪了歪头，“你想想看，咱们那回在公子爷书房见到的画像，是不是画的花小姑呀？”

阿碧微怔。

这才想到，有一回慕容复回了还施水阁，她喜不自胜，特地打扮了一番，去伺候公子爷读书。那天的公子爷很不同，只是抱着一张画纸，没完没了地描了再描、画了再画。

“还差了什么呢…”他自语。

“不对…不对…”

“她的眼神不是这样，应该要再…”

她和阿朱心里好奇，究竟那个画中的“她”是谁，可又不敢打扰公子爷，只好等他完成了之后再偷偷去看。

那画中人的面孔，分明一如王语嫣，却是神态不同。画中女子满脸清高倨傲，眼神里却藏着潇洒劲儿，嘴边的笑容竟然露齿，笑得好不慷慨大方。

“这，这是王姑娘？”阿碧指着画。

阿朱摇摇头：“长得虽然像，可是…可是王姑娘并不会这样笑，也不是这般神情…她是很温顺很温顺的…”

“…没准儿在公子爷心目中，王姑娘就是这样的呢？”阿碧憧憬地轻抚上画中人的面孔，以及印章上那镂空了的“慕容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阿碧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更是惊，更是伤感。

“咦，没想到公子爷喜欢上了长一辈的人，”阿朱笑得顽皮，像是发现了什么，“不过也没什么，花小姑是远亲嘛…而且两个人年龄也很相配，一北一南，取长补短…”

她只自顾自说着，却没见着阿碧的怔忪表情。

原来，原来不是王姑娘。

“你看见没有，原来公子爷看着花小姑的时候，眼睛也移不开呀。”阿朱捂着嘴笑了起来。

是了，是眼睛也移不开的。即便是王姑娘还在他面前，他始终只看着她。那是连王姑娘也得不到的一往情深。

听到王语嫣和慕容复在说自己，花无海一面捂着口唇轻声咳嗽，一面转过身来，一双美极了的杏核眼望向他。

“你们说什么？咳…”

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