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得手心都出汗,花无海在心里自嘲。
可笑阿碧竟在为自己的身世而感伤,却想不到真正始终陪在慕容复身边的女子,不过一个她而已。
无论他疯,还是败,都有她陪着。
这人不是花无海,也不是王语嫣,而是从未被那负心汉放在心上的,阿碧。
阿碧,江南水畔,用竹叶打上来的水,灵巧得让人不忍心对她说上半句重话。与阿朱的才思敏捷、精精灵灵不同,阿碧的心总是那么沉静柔和,笑盈盈的一张脸从未见过什么愁愁苦苦的情绪,即便有,也是藏住了的。
想到结尾处,为慕容复而流下的几行眼泪,为慕容复而憔悴的一张容颜,花无海便心里凄楚,又无比嫉妒。
——嫉妒什么呢?
到头来,连花无海自己也没能明白,她在为什么而嫉妒。
不是阿碧和慕容复的朝夕相对,不是王语嫣那一声声甜得溢出来的“表哥”。或许…或许只是,她们知道自己要什么,想什么,也敢去想,敢去要吧。
不像她,冷得让她自己都冷。
又走了一会儿,几个人总算到了天宁寺,花无海把王语嫣等人藏好,自己则披上系在腰间的黑斗篷,遮住一身雪白的衣裳,转身叮嘱那暗处的几人:
“如果不是我回来,你们绝不可以乱动弹,听见没有。”
阿朱阿碧点点头:“小姑放心,你快去寻公子爷吧!”
花无海望了阿碧一眼,又叮嘱似的瞪了瞪正贼兮兮四处乱瞟的王语嫣,才扭过身,迈着步子离开。
一品堂的人就在这儿天宁寺之外的高坡处,赫连铁树、李延宗、四大恶人等人会先行到此处落脚,她的身份,先去把慕容复带来,也不为过。
慕容复…
她也忍不住加快了步子,在丛子里运起了轻功,几乎是飞也似的冲向那高坡之上,远远的便注意到了举着大旗装腔作势的慕容复。
“李延宗!”
慕容复一怔,转头去看,却见那披着黑斗篷的人儿,正踩着逍遥派的轻功步法,风一般地闪到自己面前。
见她走得急,唯恐她摔倒,便伸出手来拦住她的身子。
花无海一下子扑到他的胳膊上:“李延宗,你跟我走。”
她不懂为什么自己如此焦急,或许是急着把他带出是非之地,或许是急着将这许许多多千头万绪的情.爱剪个干净,总之她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慕容复被她吓了一跳,赶紧伸出一只手去抚她的背:“你怎么了?”
他的手宽厚,力道和缓,正落在她的后背上,在风中被吹凉的手心让她心里一抽。她摇摇头,又抓紧了他的手臂,将目光投向了赫连铁树:“赫连将军,我…我要带李延宗先走一步,我们天宁寺中见!”
赫连铁树“哈哈”一笑,戏谑似的看了看花无海和慕容复,点头:“你们两个的事,我可管不了,想去哪就去吧!”
虽是两军对阵,赫连铁树却因为手里握着“悲酥清风”的毒,竟并不感到一丁点紧张,只由着两个年轻人。
——说是年轻人,赫连铁树却是一怔,他的印象中,自他在西夏做官的那天起,便有这个传说中的“四娘子”…如今他已经是中年,为何“四娘子”仍是双十少女的模样…
由不得他再往花无海的脸上看上几眼,那女子已经拽着慕容复,运起凌波微步的步法,飞快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慕容复强行跟着她,他的轻功虽说不错,却无法和逍遥派的武功相比…只是就这么轻易认输,未免丢脸,干脆也撒开了步子,脱开花无海的手,自顾自向前冲去。
走了一会儿,他正得意,身畔的女子却不见了踪影。
慕容复心里一慌,赶紧停下来,四顾去寻,又往回走了几步,才见到花无海,正在一棵枯了的老树下发呆。
“你把我拽来,又自己在这发呆?”
他话里有点找茬的意思。
花无海盯着枯树上的黄叶子,没有说话。
慕容复看她,那纤细的脖颈弧度优美,向下看却是半开的领口,由于风尘仆仆,沾染了尘土,却意外衬得肌肤雪白…
他一怔,想到那天晚上落在胸前的亲吻,赶紧眨眨眼,摒除杂念。
“…怎么了?”他又问。
花无海仍然不说话,肩膀却是一松。
慕容复的心一沉,觉得哪里不对劲,握住她的肩膀,将她强行转过来,竟看见一张由于哭泣而揪在一起的脸。
“你…”他呆了一呆。
她从来不哭,似乎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人、什么事值得她哭。最难过的一回,还是公主身边的一个小宫女由于触犯宫规而遭到杖责打死…她也不过是断了一天的食罢了,第二天仍是清清淡淡地做着平常该做的事,没有一丁点的黯然。
她无情得太久了,久到他觉得,她本来就无情。连情绪都没有的人,何况是哭泣?
那张脸哭得极其委屈,像是压抑了一千年一万年的苦楚,泪水如同开了闸似的扑簌扑簌地往下掉,一张苍白的小脸,几乎全是湿漉漉的……
其实,看着有点脏。
慕容复突然失笑。
“…你笑什么…”花无海一面用袖子擦着脸,一面呜呜咽咽地问。
听她声音都哭颤了,慕容复才赶紧收敛了笑容,帮忙似的伸手去擦她的脸。花无海却不愿意,把脸躲开。
他无奈,只好从怀里掏出一方白白净净的手帕,上头绣的玉兰栩栩如生,绣法中掺着“十字”绣法,又有苏绣,又有蜀绣,很是了不得。他还是忍不住握了握那手帕,才递到花无海的脸庞边上。
“你怎么打仗来也带着它?”花无海尽其所能地收敛还想哭的意愿,接过他的手帕,往脸上抹了抹。
慕容复摇摇头:“我走到哪都带着它。”
她一噎,赶紧把脸上的脸擦干净,却是把手帕塞进了自己的腰带里:“快走吧,语嫣和阿朱阿碧还在等你。”
说罢,又是拽着慕容复的手臂,飞快地用轻功往前走。
随着她的脚步,他把一双好看极了的飞凤眼放在握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上。他不信,她哭,难道是为了…侍女和语嫣吗?
这个答案让他狂喜,却不敢问,只能半猜测半疑惑,最终只留下一抹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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