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之无心醉 第22章：契丹人

“你是契丹人！你是契丹人！”

全冠清仍然瘫在地上，不屈不挠地吼着这一句。

乔峰愣了愣，往全冠清所在的位置前进了两步：“你说什么？你说谁是契丹人！”

见他问得焦急，全冠清笑的得意，只听得不远处有小乞丐说：

“马夫人到——”

随着这一声吆喝，轿子里迈出了一个白衣女子，聘婷袅娜，一步一摇，神情里是淡淡的心死，唯有花无海拼命去看时，才能从眉眼里瞧出一丝自命不凡来。

康敏。

花无海沉默，康敏的身影从她的眼前迈着步子走过，有柔弱而坚定的目光，是女人埋葬了的纯真，经由多少回敲打锤炼演变出来的技巧。

她甚至没有多看花无海一眼，只是悠远地盯着乔峰。

在万众瞩目下，她朝众人盈盈一拜：“孀妇康敏，见过各位英雄。”

“是马大元的妻子？”谭婆斜眼瞧着康敏那柔柔弱弱的做派。

康敏直起身子，朝谭婆点点头，苍白如纸的小脸上扯出牵强的笑意：“正是，小女子见过谭公谭婆。”

说罢，康敏一扬衣袖，那双标致的眼睛便瞧到树上：“赵钱孙赵老英雄，既然来了，怎么不下来和我们打声招呼呢？”

谭婆一愣，却见从树上飞下来一个略显苍老的男人，戴斗笠，遮住不少脸。那男子疯疯癫癫地说：“谁是赵钱孙？我不是赵钱孙，我已经改名了。”

“这就奇了，你不叫赵钱孙，那你叫什么？”阿朱亮堂堂的声音问。

那男子嘻嘻哈哈地跳到谭婆的身边，笑道：“嘿嘿，你别问了，我没有名字…小娟，你过得好不好？”

谭公见他骚扰自己的老婆，便要出手打他：“你干什么！离我的妻子远一点！”

赵钱孙理也不理他，拉着谭婆的手臂，轻轻一扯便躲过了谭公的攻击：“你插什么嘴，不关你的事！…小娟，这些年你有没有想我，怎么就嫁了人？”

“师兄…”谭婆低下头忸怩，又怕谭公生气，便回头朝谭公道，“相公，你去帮乔帮主疗伤吧。”

谭公面色稍霁：“好。”

乔峰身上的法刀被谭公一掌逼出，又撒了金疮药，他却无暇看一看谭公，仍然死死盯着全冠清发颤的脸，脑子里思索“契丹人”三字。

只听赵钱孙又道：“听得姑苏出了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容复，胆大忘为，乱杀无辜。老子倒要会他一会，且看这小子有什么本事，能还施到我‘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身上？小娟，你叫我到江南，我自然是要来的。何况我……”

“哎呀，小娟，我的好师妹啊，老子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为什么你去嫁了这姓谭的糟老头子？老子日想夜想，牵肚挂肠，记着的就是你小娟师妹。想咱师父在世之日，待咱们二人犹如子女一般，你不嫁老子，可对得起咱师父么？”

这声音一如赵钱孙的，哀哀戚戚，好不悲凉，声音的方向却不对。

众人去看，却见阿朱俏生生地捏着发梢，正在模仿赵钱孙说话，分明一个小姑娘，却模仿男人惟妙惟肖，逗得不少人笑了起来。

阿朱又是更加起劲，由于那赵钱孙说了两句慕容复的不是，心下恼怒，便使赵钱孙的嗓音说起谭婆嫁对了人，嫁给赵钱孙便不好云云…

谭婆却是有些愠怒，夺歩往前走，便要伸手去打阿朱，手刚抬到一半，便被一只细细白白的女人手掌止住。

“你是什么人！”

谭婆怒问。

花无海另一手单手立掌，微微欠身：“槛外人号花无海，是乔峰的结义小妹。谭婆何苦与小姑娘过不去？”

阿朱阿碧同声唤道：“小姑！”

两个水汪汪的水乡姑娘，同声说话时也是吴侬软语，又是少女的欢喜崇拜，很是动听。即使是原本生气的谭婆，在听到这一声“小姑”后，脸色也好了不少。

“…神仙姐姐…”段誉喃喃了一声，见花无海瞥向自己，又赶紧低下头，问道，“你也与乔大哥结义么…这么说来，该叫你小妹呢，还是姐姐？”

花无海浅笑，松开谭婆的手，并朝长者微微欠身，转身朝段誉道：“既然你叫我一声神仙姐姐，我也不怕占你便宜，你以后就去掉‘神仙’二字，只叫姐姐吧。‘神仙’那是我们语嫣才担得起的。”

王语嫣低头一笑，很是喜欢她的赞美。

阿朱却是在听到“结义”二字时，有些发愣，盯了花无海一会儿，眼里写满了崇拜和羡慕。

“诸位英雄在此，时间宝贵，小女子不敢耽误，还是尽快将这一封密函拿出来，省得误了丐帮的大事。”康敏静如古井的双眼，冷冷朝阿朱和花无海那边瞥了一眼，却是一福身，朝众人娓娓道来。

从洁白的袖间取出那一封完好的书信，康敏将书信递到丐帮徐长老的手上，徐长老接过，宣读了那书信中的内容。

花无海抬眼去看，那站在正中央的高大身影，竟因为信中的内容而晃了一晃，双拳握得紧紧的。

——契丹人。

这三个字该有多沉重。

以自己为宋人而感到骄傲的他，多少次孤身犯险，甚至杀入契丹，或独闯西夏，只为了报效大宋。

原来自己所效忠的，所保护的，有恩惠的，生亲情的，都是杀害他亲生父母的仇人。

康敏所说的话不多，同那身守孝的白衣一样，都是素净而孤冷的。可她口中吐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挑拨得恰到好处，让众人的情绪随着她的铺陈而起起伏伏。

阿朱已经紧张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捂着心口，望着乔峰所在的位置失神，转头对花无海说：“小姑，你说乔大侠会，会是契丹人吗？”

“…”花无海垂下眼，“是或不是，很重要吗。正人君子这四个字，可不讲是契丹人还是大宋人。”

阿朱点头，神情里是少女欣喜的坚定：“嗯！”

花无海浅笑闭眼，她知道，乔峰的身边会有阿朱伴着，未来的许多路，必定不是孤单的。

——只是…

她的眼睛移向站在远处看热闹的阿紫和那“蔓若”，阿紫笑望着阿朱，蔓若则用那双柔和的眸子看着花无海，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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