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旦之鸿蒙归一 守黑

慕思平沉寂了一个中午，得知巫史对天皓白上门请教，彻底熄了答应皇秦邀请的心思。小小课堂，牵涉太多博弈；太子皇秦，俨然在打造他未来的班底。

“他身边那些人可都是白虎人在斗廷中任职人员的子侄，”少女静静地为他叙述这一届学生大部分人的来历，“这八非学宫，就是震旦最高学府了，它的目的，就是从百千个优秀苗子中，培养出天道者。”

“短十年长至百年每个道种大约才会产生一次天道者更替，想想，真是残酷。”

“后悔了？”少女望望他。

慕思平摇头，一点紫气在指尖若隐若现。“我不算道者，以后也不会是某某天道者，四种人因为元气不同鏖战不休，有什么意义？”

“所以呐，别理会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我拉你进来，可是为了这里的知识。”少女一拍他肩膀，“外面很多学不到东西，在这里都有，就是需要你要有游鱼一样灵活的身影，还要洞察每粒纤尘的眼睛。”

夔龙三鼓。慕思平乘势起身，“而我并不缺乏这些。”

造化教室，妖怪课，道师是帝江。

慕思平照例先..没有书，老妖怪无手无脚，估计也编不出来。慕思平不愿空耗时间，

帝江有读心听辩的能耐，慕思平不敢开口，拍了一下少女，然后神游天外。

贝清莪吓了一跳，但见慕思平眼神空洞，连忙抓住他的手，二人十指交握，不同于道者的元气的伟力在无形中掩盖一切。

慕思平脱离了物质拘束，这是灵转羽化的法术，说巧也巧，却是极其危险。慕思平现在体内空空，骨肌消融，这样灵化，还要短暂重塑一个空虚的形体。

他飘飘飏飏，透蔽穿墙，找到墨宫的藏书阁。这儿书架排排成列，貌似和红尘中并无不同，可你随意抽出一本，就会留下相应的印记，空缺的位置上立马多出一行小字：某年某月某日，道者某某借阅本书，尚未归还。而故意把书籍放错位置，你转个身，它立马又是恢复原状。

看了一阵，慕思平怀疑这八非学宫每一处宫殿，都有一个藏书的位置，他在这儿上过符法和妖怪课，这些书架上就只是些相关书籍。慕思平放空心思，想着抟炼练气，书柜却是毫无变化。

听老帝江吼孩子不如自学，可惜这书籍不能毫无痕迹地挪走，这儿深藏地下，普通学生恐怕知者甚少，要是自己拿走几本，被管理者发现，又是解释不清的麻烦。

一堂课时间也有限，慕思平下定决心，回忆起影魔的身外化身，一狠心，试试把自己思想分成两股。

一手拿起一本《符本还元》，一手打开《妖怪百种图鉴及介绍》，慕思平感到头脑撕裂般痛苦，同时飞速记忆。

两本书完，又是两本，连续十多次之后，感觉头昏脑胀，慕思平心知不能勉强，飞速收拢思维，再慢慢感应，灵体逐渐变化，像水管似的接上本身，瞬间归流。

“没事吧，”贝清莪拍拍他，“测试了，喏，试卷在桌上。”

犬妖，梳理一下多了一书堆的知识，慕思平念头一转，试卷一蹴而就。

下课后，慕思平觉着不够，想一想，找了个无人处，闭上眼，横移到书房位置，晚上也打算呆在这，这么一对比，折腾大甲士显得就索然无趣，哪有各种符法来得生动。

不用进食，无需睡眠，哪怕头昏脑胀，一时半会就能恢复，慕思平也不纠结自己算不算人形怪物，闷头扎进书堆里，忘记了时间。区区数十个时辰，就大有收获，不仅仅完全记住了几百个符法定式，连符文的原理都弄清了一多半，妖怪篇更是翻个尽全。

正在慕思平打算翻完这百千卷故纸的时候，一只蝴蝶不知从哪里飞出，绕着他飞了两圈，又复停下，在空中留下发光的磷粉。

磷粉飘散聚拢，形成少女的寄书“你旷课三天啦，要不是我帮你造了一个假人，怕是要被认定失踪了，我怀疑有道师已经识破了，抓紧回来。异类语我帮你选了六门，以后多多辛苦！”

慕思平清清脑袋，一瞬挪出地表，再想着花妖的形态，身体随之发生改变，他变成了一只花妖，一会是芝兰玉桂，一会是寒梅傲竹，他想了个方向，飞到勤务处，借着花妖身份，拿了一张自己的完整课表。

上午曲傲风猫鬼语、鸟语，下午聂昂走兽语、英招语，晚上天皓白龙语，慕思平无奈，使出源自影魔的身外化身，却只分出三个人形，三人各自使用挪移，一个奔向据说是公开的藏书馆渊博馆，一个奔向课堂，一个走向云巢的练气室。

自己的课表居然是有两份，彼此冲突，不知道一身同时上着两堂课是什么感觉，慕思平这么想着，然后就直接体验着。

其实没什么不同，本来就是一个人，只是另外一个自己相当于看电影一样，体味着另一个自己的全部人生。若是魂魄不坚定，对自我认知不全，在长期维持之后产生貌合神离的疑惑，恐怕施术者就要整个分裂，慕思平一边想着有的没的，一边吸纳着书海的知识。

曲傲风和聂昂教学还算用心，到了晚间，才是真正面临考验的时候。天皓白会不会看穿，会不会因此联想到影魔，这才是头疼的地方。

夜里的水殿阴森可怖，道者却不比luo虫，这恐惧感就消失几分，可是细细想来，人心鬼蜮，比那游魂野鬼更为可怕。选这课的方非壮着胆子，叩开黑黢黢的水殿大门。

水殿深处，天蓝色的影子在暗处熠熠闪烁，方非总算是定下心，天素一言不发，坐在小度者对面。

“好，三个人都到齐了，我们开课。”台上一点点光照亮头顶，天皓白身穿白衣，坐在长廊尽头。

“三，三个人？”方非声音发颤，只觉四下里处处是幽魅鬼影，对面的天素露出嘲讽的眼神，可惜在黑暗的地方小度者就是对视也看不明晰。

“想不到是你们，幸会了。”慕思平三号分配到这里。许是天色昏黑，天皓白也没看出这具化身异常，直接进入正题。

总算瞒过去了，慕思平三号舒了口气。一号在远博馆闭门后又偷偷溜进，二号呆在楼顶，做出没夜间外出的样子，顺便麻痹一下二楼邻居。说也奇怪，慕思平褪去人身，哪怕观书再迷，只要停下片刻，头脑就似嚼了凉薄荷般清醒，他不注重所谓测试成绩，涂涂改改故意出错也能答个八九不离十，不少道师发现些许端倪，此人人影同一时间出现两次，除天皓白意外，山烂石、云炼霞知他元气的底细，处于对学生关护，佯作不知，青衣狐王整天笑嘻嘻，不爱得罪人，也极少亲近某个学生，另外三个白虎道师只长于本身所教科目，其他方面则是浑浑噩噩，眼光只放在本道种学生身上，其余学生，最多在考试上为难一下。

埋头书本，自得其乐，连少女也少见他本人，转眼便是十天半月，能耐虽未有太大长进，这眼力怕是有些道师，都是比他不过。

“放假啦，不出来转转，还当老学究呢！”慕思平一手捻住蛱蝶，面容清冷，少有人气，从地底放眼望去，天地间已是白茫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