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来,慕思平迎着晨光,走出院门,像夜枭一样眯上眼睛。
两个宿醉的大男人倒在床上,还未酒醒,妻女在一旁照应。
慕思平好好地端详了一把两人的醉态,指尖凝起水珠,就要轻覆在二人额头上。
一只粗糙的、带有老茧的手拦住了他。
“申阿姨,这...”
“让他们醉一醉吧。”申田田重重叹气,“这些年他们心里挺苦,能相聚的日子也不多,能逢一醉,是多少时候都求不来的事...”
慕思平盯着两人熟睡的脸,若有所思。
“你们这些少年人肯定难以明白个中滋味,以后,大概会明白。”申田田突然又恢复了以往的精气神,她认真地看着慕思平,“小道者哇,就算你以后有了什么烦心事,也别像他俩这样,自己苦就往这一躺,把这麻烦事都摊到你亲人身上,典型的不负责任!”说完,她气哼哼地跑去晒被子了。
慕思平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阅历浅显的心显然无法理解个中因由,只能往浅里猜。
他回身要走,却被一只手拉住了袖子。
一回头,刚刚宿醉未醒的简怀鲁朝他挤挤眼睛,“我家那话儿总是唠叨个不停,其实她是说给我听,她知道我醒着,我也明白她不揭破的意思,我俩心照不宣,可把你难倒了。”
他松开手,一撑床铺,坐了起来,“看你该是没懂许多世故吧,”他看着慕思平的双眼,那儿波澜不兴,可简怀鲁年老成精,一眼看穿他懵然的内心,“也别多想,就是琐事拌嘴的事情,到了我这年纪再去好好领会。”
慕思平直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一下这么多话,或者真是心里苦,需要倾吐。
倾吐...慕思平让开半个身位,以免宿醉的大叔真的过来倾吐。
简怀鲁摆摆手,“没什么大事去看看方非吧,那孩子总觉得魂不守舍地,让人担心;”他上下瞅着慕思平的袖子,“不过你这样可不行,比那孩子还容易上当受骗,我教你个法儿,可要记住。。”
慕思平礼貌地点点头,没有表示长谈的兴趣。
“真无趣哇。”身后,传来淡淡地感叹和禹封城死猪般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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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思平晒着太阳,脑海里回荡着紫衣老者的事,那个身影,留下了无数回声,在他心里激荡着。
有种直觉,老者给予他的,并不是‘一切’,他明了了道者的历史,知道他们为什么而争斗,以及四灵造世的过程,但其他什么都未明白,因为那些远古的生灵早已湮没,而时下的震旦他还没有一点了解,除了少女告诉他的那些。
元气如朝霞喷+涌,慕思平发现自身与之前相比内敛而沉寂,而力量源源不绝。
上次记下的定式!
他脑海中闪出一道光亮,那些符字仿佛刻印一般,只要一被响起,就活跃在眼前,跳啊跳地。
走到池边,取出符笔,烟霞闪现,紫色的元气在水中升腾着,渐染了霞色。
“你在织染坊么?”贝清莪迈出门扉,轻轻地问。
“不是开染坊,而是测水温。”慕思平看着烟气氤氲的水面,思索着,好似遇上了难题。
贝清莪顿了下,随即又笑问:“那,可发现什么了?”
“烟气沸腾,就如这玉京城里的人心,躁动不宁。”慕思平半是认真地说道。
贝清莪换上一幅苦相,“猜的?”
“嗯。”
话音未落,门外一脸乌黑的方非推门而入。
贝清莪瞥她一眼,进屋去喊几个老的了,这么狼狈的小度者,定然有不一般的遭遇。
果然如是,简真不见了,剩了个残兵败将丢盔弃甲地回来。
几个老道者在商讨对策,慕思平在一旁远远听着。
“哎,你看对方会怎么做?”贝清莪在点一下他。
“不知道。”慕思平老老实实回答,“这里毕竟是震旦,世故还是你们懂得更多一点。”
“我也不知道。”贝清莪张开手,“等他们决断了,不过你似乎打算去看看?”
“嗯,见识一下玉京的道法。”慕思平的眼里有着挑战的期待。
“在这之前,我们不如先研讨一下计划?”
。。。。。。。
简怀鲁一家商讨好了,轻轻扣着对面的门梢。
“嗐!在屋里吗?”
门扉敞开,墨色袍子的慕思平淡然走出,屋里黑灯瞎火的,他似与夜色融为一体。
一众老道嗟讶,后者淡淡开口:“已经准备好了,顺便和玉京里那见不得人的道者打打招呼。”
简怀鲁笑笑,用力一点头,“好!”
漆黑的墨色里,左右不对称的明黄色的鸟儿,张开翅膀,跌跌撞撞向天飞去。
方非在禹笑笑的鼓励下坐直了身体,平稳地搭在尺木上。
“这么说,禁飞令对羽士很有限制?”在他们下方,慕思平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
“你那是..神行法?上来说,别离得那么远!”禹笑笑朝他喊道。
慕思平双手持着木剑,升了上来。
“嘿!你这样飞!”,瞅瞅方非,又看着被剑带着向前的慕思平。
“是人御剑,不是剑拉着人,来,我拉着你,先爬到剑身上,这是第一步!”禹笑笑伸出手,鼓励一般地拉住对方。
“控制住元气,让它们在剑身和自身形成循环。”禹笑笑继续说道。
慕思平刚要踏上木剑,却被另一只手拉住了。
贝清莪摇了摇头,“你的木剑比飞剑要难控制得多,就是积年的老道者,也不会去随便使用它,你能做到这样,已经是不错了,具体得等到学会抟炼和炼气法门之后估计才能熟练掌握它。”
“方非用的也是尺木,我们也没有弄清楚它的道理,可方非现在也能平稳飞行了,你为什么不让他试试?”禹笑笑最看不得未战先怯。
“方非的尺木里含有龙生前的精魄,它认可了方非,也只有方非才能使用它,可是..思平的木剑..被用来驭雷驱电,时间一长,难免沾染了雷纹,使得灵器本身更为狂暴不稳,在这个高度上一旦元气反冲,危险不小。”
“难道只有天道者才能驾驭?”禹笑笑瞪大了眼睛。
“难说,也是我思虑不周,忘了为他买飞剑。”贝清莪黯然摇头。
“真的不行。”慕思平摇摇头,刚才木剑摇晃一下,差点一脚踏空。
“这难道不是飞剑?”禹笑笑疑惑地看看色泽暗huang的木剑,“你的飞行考考试...”
“嗯,所以我始终不明白飞剑的作用。”慕思平直接飘了起来,驰骋在高空。
长者的馈赠...慕思平想到了考天问的时候,那不知名姓不清面容的老者对他的帮助,连自己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样的施予。
迎着夜色里起起落落的浮光,慕思平浅下了幽幽的心思。明灭闪烁的市集,浮浮沉沉的夜神眼,神山围拢的浮羽,沉寂在暗处的支离邪雕像,少女与方非、与女汉子禹笑笑交杂的交谈,全都在眼前一一滤过。明亮的玉京,却没有唤起少年眼底一丝通明的色彩,他的眼睛四周环视,时而迷茫时而坚定,如人海中的孤舟,正在乘风破浪的旅途中前行,却也不知道行将驶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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