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旦之鸿蒙归一 分离

“度者？！”简怀鲁申田田二人对视一眼，度者万年不遇，这一下就遇到两个？

申田田搓了搓手，估摸着把灶台上的油烟味全抹去了，环视众人：“大家都到车里一叙，别在这傻站着。”

“对，对。”简怀鲁拉过方非，又看向慕思平，“来车里说，来车里说。”

慕思平缓缓摇头。

嗯？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我们要休息一下。燕眉的病...最好让简叔叔给看看。”方非开了口。

“你决定在这里休息？也好，”慕思平看了一眼简怀鲁一家，善恶他无从判断，但他也无法轻信刚刚认识的人，道者，在他心中并未留下一个好印象。

于是，他悠悠开口：“那么方非和燕眉就劳烦二位照顾了，”他轻鞠个躬，却显得不伦不类，“我的点化人急切想回家，我需要快些送她回去。就此别过。”

转身，抱起贝清莪，飞速上窜，在树丛中几下停顿，便消失在众人视野中。果断而迅速。

众人望向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无言。

“咳，”简怀鲁轻咳一声，“回车里去，其余的事待会再说。”

“这孩子...”申田田叹了口气。

众人鱼贯而入，方非望了一眼，失落地进了车。

一场雨，不期而至。

慕思平不知奔驰了多久，也许是朝着正北方向，但他记不清了，他相信那一家人不会对方非怎样，但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对刚见面的人，他无论如何无法放心。

树林早已消失，连灌木丛都变得稀稀疏疏，入眼处，尽是绿油油的草地，雨落如豆，噼噼啪啪得打在草叶上，和他的脸上。他来不及去抹。

他在逃离那个可怕的梦魇。

小时候他做过一个梦，一个匪夷所思的梦。他在梦里回到姥姥家，但屋内摆设让他感到陌生，他忽然听见废旧锅灶下有人说话，聊的是家长里短的事情，可是话语不甚清晰，有如半梦半醒间听到床头有人低语。而后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一个晃身他的姥姥和邻居从灶底出来，对他嘘寒问暖，并告诉他那里是一个地窖入口，冬暖夏凉，进去可以避暑。当时慕思平尚还年幼，听着长辈的话也就应承了，可孩童的本能和先天的灵根又告诉他哪里不对，他在心慌意乱间甩开了拉着他的手，借口要出去玩，两个老妪却死拉着不放，纠缠之间，他忽然就看清了眼前的二人根本就是面容狰狞的鬼魅，又老又丑地，犀利的尖牙长出二尺，已经快搭在他肩膀上。他惊骇至极，连喊叫也忘了，他感到呼吸困难，于是口chun大张，呼出的热气不知怎地就变成了火焰，鬼魅厉声尖叫，抓住他双手就要扑~在他身上，他反复挣扎，却无济于事，在大汗淋漓，视线就要模糊的时刻，鬼魅忽地消失不见，他只感觉眼窝一顿酸胀，眼前金光一闪，一切恢复原样，他仰卧在夏日的蚊帐里，满头大汗。

最后一刻是他眼中金光迸现，惊退鬼魅，但这段经历足以成为梦魇。他以后见到热情的陌生人就保持警惕，看到狭小的空间就一万个不愿意进去。

今天，说他是在逃避，不如说是不能忘怀过去。习得道术于心，他基本无所畏惧。

不论是震旦还是红尘，他都举目无亲，他不愿意去随意结交，宁愿固守在石山上体味的孤独岁月。可无意间，贝清莪——还是他给取得名字，他从未问过少女真名，也无意去了解她的身份与目的，只是因为甩不开了，便默认了彼此的相处与跟随。

雨水沾+湿了衣襟，但只是表面，怀中的少女一滴雨珠也无。

少女的头发恢复到了刚见她时的墨绿色，脸色病恹恹地，透着不健康的苍白，眉头轻蹙，闭着双眼，慕思平宁愿相信她是睡过去了，因为，刚才不小心让她脸上沾上一滴雨水时，她不满意地翻了个身。

慕思平懒得张开元气罩，他要让自己清醒一些，了解当下的处境，以及未来向什么方向去。奔驰一夜的他有些疲累，一夜之间，怕是已经走出上百公里，他找了一块空地，手一指地，几片芭蕉叶长出，下有茁壮的枝干支撑着，慕思平往上一跃，芭蕉叶合拢，慕思平就趁着这天未明的时刻，假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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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宿无梦，天色放晴。慕思平揉揉眼，望着天外的日光，有些懵然。

昨夜，明明是睡在芭蕉叶上的，早晨起来，却是在草地上。等等，她呢？他赶忙起身，有些惶急地寻找着。

“呵~”一声亲笑，慕思平转向身后——贝清莪盘卷着双手，正在晒太阳。

“你....”慕思平不知该说什么。

贝清莪白他一眼，“麻烦你下次不要把我当孩子，非要抱着才能入睡，我能理解你缺乏关爱，下次入睡前一定给你讲睡前故事！”

少女脸色还是苍白的，看不出表情，她的话却透出某种气急败坏的味道。

慕思平挠挠头，无可奈何地在一旁坐下，他有些理解少女的感受，昨夜..做法......欠妥了。

“这里是星原，”少女的话很轻、很柔，融合在微风里，“十几年前的一场大战，道者的尸骨就在遥距八千里的东南面。那一战，千年都没有过，天道者或陨或颓，只有一位后来崛起，形成了今天的局面。”她的语气满是感喟，因为有些大病初愈的原因，她的声音轻而飘忽，“可成千上万年来，有道者的时候，哪一次的战斗不是惨烈的，哪一次不是流尽了善者的鲜血....不只是道者，巨灵、苍龙，做着无谓却不休止的战斗，我们....究竟在寻求什么？启示，亦或是一次次的选择....”

慕思平沉默不语，他瞄了一眼贝清莪，看向了遥远的地平线，那里....是古今无数人埋骨的战场。

“你知道么？每一次道者战争，会战几乎都发生在星原，这里地势广阔，是几大势力的交集之地，战争过后，道者的主城没有多大损伤，可星原却包容地吞下无尽的伤口，而后在时间的洗涤下恢复如初，因此...星原，是走不完的。你昨晚走错了方向。向北，是玉京，是道者的王城，才是我们行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