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旦之鸿蒙归一 惊声

翌日，燕雀归巢，叽叽喳喳地声音重又打扰着这片世外之地的宁静。

中心湖里的夔龙也来凑个场子，雷鼓嗡嗡作响，震耳欲聋，站在回龙壁上的慕思平却明白，这掩人耳目的法子不过是骗骗进校门的学生们。

自从昨夜慕思平摒绝了呼吸，发现身体完全动止自然开始，或者说在接受天问后不知名老者的馈赠到拜斗脱去凡骨的时间开始，甚至是某个不明白的时间悄悄发生的事情开始，只是今天，它似乎水到渠成。

摩云山的登天阶，浮羽山上的道祖雕像遥对的留云顶，昨夜夜半时分，发出隐隐震动，直到今日清晨，演化成沉闷地震响。

念头一转，回到卧龙居，二楼上头还是空空一片，跟走时一个样，有一个人很淡的元气留在桌上、橱柜、乃至于墙面。说明有人细细查探过。

要真是这样，那还真是虎父犬子，不过也不全对，毕竟凌人的老虎还没变成阴虎，虽然全程走个过场，但第八次道者战争活下来的都积累了一把经验，何况司辰。慕思平看到一个橙色的活泼身影，像是夏末秋初里唯一明艳的交际花一样盛开着。

“屈晏，我走后，白虎厅有人来过么？”

“啊？”正在人前呼朋引伴的橙鸟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才发觉是对楼的熟人，“是你啊，那边司辰来过，看了看他儿子的房子，又走了。”

慕思平想一下，“神色如常？”

“对。”

“没去找天道师或者别的什么人？”

朱雀人想了一会儿，“没听说他去另外的地方，甚至没领走他儿子。”他脸上浮现一抹尴尬，“听说那事是你先发现的，这儿有新生，你可千万别乱说啊。”

“虎探要领走他儿子，却被什么人制止了，结果那头斑白虎自己爬回去了？”

“对，你怎么这么清楚，那你还问我？”屈晏眉梢一动一动。

“不，非常有必要，”慕思平指指心口，“人的心可不会说假话。”

“啊？人心，帝江道师的‘天音六通’？嗐，慕思平哪天…又没了！”小灵鸟晃晃手里的金管，“钱还没还你呐，一次性给这么多，总觉得心里头不踏实！”

“一愁未去，又添新愁。”新的八非天试已经到了放榜阶段，慕思平望着主动去考场帮忙的贝清莪，总觉得哪里转不过弯来。往常也不见她这么热心招待陌生人。

虹影一闪，朱红色的绛彩跃入眼帘，云炼霞登上了回龙壁，像是有事来找。

“云道师，有事么？”

女道师的脸上不咸不淡，“那边忙不开了，我们几个道师一合计，想请你来帮忙站一下场，你愿意吗？”

“云道师，这儿日子还长着，下次会不会是狐道师，”话一出口，慕思平又想起这位道师素来不爱玩笑，他盯着对方的点墨的眼睛凝视几秒，缓缓点头答应。“看来出的事还不小，事不宜迟，现在我就去看看。”

那边云炼霞脸色一变，“慕思平同学，读心可不是什么好行为，希望你以后能慎重！”

“唔，这次为了省事，云道师请见谅。”说着，人影已经消逝。

“有趣，擅长炼物的道者，这会儿给人炼了。”来到勤务处，周观霓口歪眼斜，叫人给扔到漆金的钟鼎里，身上黏了一层杂质，几个勤务拿着长长的毛刷，一层层刮擦着。

“慕思平同学！周道师是叫人给袭击了，观其手法，很可能是魔徒，事情已经很严重，希望你能明白。”山烂石一反往常的惫懒，一直看守在这儿，已经蹲了一个早晨。

“魔徒？”慕思平伸手敲敲小个子道师唯一完整的额头，发出清脆的金属‘叮叮’声，惹来几个勤务怒目而视，“魔徒不应该留下活口才是。”

“考试期间已经有两个考生遇害了，”山烂石语气沉重，“天道师不在，狐道师那边人不放心，我想拜托你一件事，筛查一下我们道师及勤务的人数和人员，考生那边我和云道师来负责！”

“山道师，这样找不出来的。”慕思平对上那比豆子大些的眼睛，“前两天，诛心魔就直接进了云巢，山道师那时候晚了好几步，换句话说，如果真是这个诛心魔，就算他敢在一众人面前杀人，也是来不及救下的。”

“可你救下了方非，所以才想请你帮忙。”山烂石面色诚恳。

“那是巧合，那魔怪用了我的形象和名字，才能被我知道。”

“什么？”山烂石瞪大了眼睛，飞快扫一眼三个勤务，只见那两个忙碌的杂工也张大了zui,一人悄悄取出通灵镜。

粗壮的手指一挥，那夹在指缝的笔尖小巧可笑，可就是那一闪，几个勤务昏了过去。

慕思平发现异常，立即伸手点在几个昏睡中人的额头上，山烂石眉头一皱，却没有制止。

“这几个不会是虎探吧？”慕思平瞧瞧酣睡之人的元气。

“白虎人常道者中被发配的杂务工。”肥胖的身上肉团一阵哆嗦，瞅瞅细腻的椅子腿，他做回司务桌上，“我说怎么今天天阶一直震响，原来是你！孩子，你的天资无人可比，可眼下却不是时候..”粗短的手指挠挠眉毛，又不甘心地放下，握笔的手打着自个的节拍，这胖道师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种事情到无所谓，”慕思平手里握着长纹，“诛心魔，才是如鲠在喉的疾患，我不觉得他是个不够狠心的人，可这些日子才死了两个才真的奇怪。”

山烂石横他一眼，却也认同他的看法，这魔头化一为百，他要是通过食魂虫同时控制一百个人，他们这些道师投鼠忌器，必然是一筹莫展。依照斗廷的办事效率，增援赶到的时候，这八非学宫的围墙恐怕都给拆了，这么一来，谁家的孩子还敢来这儿上课？

除非…他另有打算？

“不论如何，他失去了一个好机会。”慕思平轻轻弹弹笔尖，‘吹风符’不断打在僵直的周观霓身上，演出了一场别样的打击乐曲。“山道师，你说的筛查，我会留意，但这喜好自己分解的诛心魔，只要不主动钻出来，谁也找不着它。”他轻轻吐口气，看不见的气流吹散了云巢上方透出的霞气，“今年少了很多人，可新生欢迎会还是要开的，山道师准备一下吧。”

“等等..”这胖道师真动起来居然灵活异常，转身就追出屋子，“你既然有这样的能耐，那这周道师能不能救一救？新学期抟炼课上总不能少了人。”

慕思平看了眼滑稽可笑的矮个道师，“也行，‘返本还原’，‘维象厥离’。”连使两道符法，屋里乒挄一响，是盖子盖上的声音，那呻吟在碰撞下被憋在肚子里。

“相烦转告周道师，以后抟炼所需，我会自行索取，如果他不答应就算了。”

“那老小子小气吧啦，怎么会让出心头宝贝？”山烂石对他点点头，又转身进屋。

“那我慢慢等着，总有他会愿意偿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