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天之罚 第四章 聊天

第四章聊天

诸侠回到桃渚军营，不日接到戚继光军令，言龙山军情吃紧，需诸侠增援。诸侠整理行装即刻便出发赶往龙山。

经麻村一役，少林武当两派深感抗倭急迫，人手不足，各自派遣人手知会本派掌门，请求加派好手驰援戚家军。

十余天后，两派高手同时到得龙山，少林派出的是生相大师及十八棍僧，武当却是听松掌门带了十个弟子亲临。

戚继光听闻两派元老到来，大为震惊，亲自与诸侠迎出来，道：“听松道长，生相大师，劳烦二老及武林中最大两派好手如此奔波，令本将心下甚为不安。”

生相合什道：“将倭寇赶出我朝，乃天下人份内之事，少林亦不能置身事外，戚将军言重了。”

听松笑道：“少林此次尽遣好手，武当也不能就落后于少林了。何况何少侠等人于我两派恩重如山，我两派即便瞧在何少侠份上，那是爬也要爬过来的。”

何立秋赶忙道：“些许小事，道长何必再提？说得在下都无地自容了。”

戚继光想这何立秋年纪轻轻，难得人缘甚广，武林中可谓是泰山北斗的少林武当两大派居然都给他面子，心中高兴之极，对梁云飞道：“传令下去，今晚为群侠接风洗尘，同时犒劳三军。”霎时令下，军营中一片欢呼之声。

听松道：“何少侠，可有雅兴陪我们两个老东西走一走？”

这一僧一道不顾舟车劳顿，刚到龙山就找他聊天，必有要事。何立秋道：“自当从命。”

三人在军营外随意而行。听松道：“贫道心知此来势必大开杀戒，已然辞去武当掌门之位，好多杀几个贼寇。”

生相玩笑道：“道长此言，那是说老衲多杀得几个倭贼，回去也不能任少林主持了么？”

听松莞尔一笑，随口问：“姜姑娘蓝姑娘几个不在此地么？”

何立秋道：“她们在桃渚，现下是军中女大夫。”心里却在揣测听松辞去掌门一位的真正原因。

听松边走边道：“少侠近来内力运行情形如何？”

何立秋道：“不敢劳烦道长过问，晚辈自武当蝶舞崖一役，原先修习的武当少林两派内力已可合而为一，未再阴阳互冲。”

生相大师道：“阴阳合一，水火相济，还不是内力至高境界。”

何立秋脸上微红，道：“依大师所言，什么才是武功的绝境？”

生相道：“武学无止境。”

何立秋疑惑不解，听松道：“譬如我武当始祖三丰道人，自创《无根树二十四旨》《地元真仙了道歌》等练气典籍，传世已久，至今我辈仍有许多未解处。何谓一阳初动之候？真铅始生之时，其气为何迅速如电，而不能久居于先天？昆仑之上有何玄门？‘无来无去，不生不灭’作何解？少侠天资过人，武当亦有向少侠求教之处。”

何立秋正想开口，生相大师已道：“少林向有七十二绝技，却从未有人能够全部精通。渡口师祖习武中途修习杂阿含功，前后共精研我派十三艺，已是空前绝后第一人，远游之前留下杂阿含功一本，惜毁于丙丁之灾，残余不到半本，何以修习杂阿含功便能触类旁通，数十年来也令我辈头痛不已。”

何立秋虽曾从渡口处学得少林绝技，却并未接触到杂阿含功。他心里一动，这两位高人是真心向他求教，还是有其他用意？他一时百思不得其解，懵然道：“晚辈尚不明白两位前辈所言之意。”

听松道：“武学之道，正应互通有无，方能将门派发扬光大。”

生相道：“少侠精通多派武功，已是一代宗师。但武学之大，浩如烟海，一个人穷尽毕生之力亦无法学完。如果能有一种武学，修习之后可以举一反三乃至于反十、反百，能在最短时间里熟知他人绝技、破解他人绝技，则此人必罕逢对手。”

听松道：“贫道自觉以一己之武功，要自保当不难，但沙场之上，若要在千军万马中以一敌百、敌千甚至一人战万人，则有所不能。贫道想，究竟有没有什么武技可以最终达到无敌之境。不知少侠对此可有兴趣？”

何立秋道：“晚辈本领低微，正该向两位前辈多求教。能与两位前辈切磋武学，是晚辈的莫大荣幸。”

生相道：“当今天子只知道拜神求长生，任用严嵩严世蕃这等奸臣，对外则南有倭患，北有蛮子，可谓内忧外患。时事如此，正需要少侠这等人在世间匡扶正义，分担国难。老衲与听松都已年老，少侠晓大义顾大局，宅心仁厚又嫉恶如仇，实乃百年难得一见之人才，若武功再更进一步，则足以担此重任。”

何立秋道：“只怕晚辈无德无能，有负两位前辈厚望。”

听松道：“少侠，现下不是你我谦虚的时候。”

何立秋猛醒，道：“道长责怪得对，恕晚辈无知。”

听松与生相对视一眼，笑了起来。生相道：“少侠武功惊世骇俗，唯杀性太大。多行善举，少侠已能做到，老衲但望少侠给老衲几分薄面，少造杀孽。”

何立秋道；“大师教诲，晚辈必当铭记于心。”

三人回到军营，刚坐下，帐篷一掀，欧阳素心的俏脸出现在他眼前，笑生双靥：“何大哥，有人看你来了。咦，道长爷爷也在呀！”生相她却不认得。

何立秋心里一跳，急忙走出营房，暮色中，却只有蓝明珠瘦弱的身躯悄立于凉风里，面纱随风微微飞扬。

“哦，是蓝姑娘，”何立秋道，“快请进来。“

两人移步营房，欧阳素心早就与听松没大没小的开起了玩笑。蓝明珠看到听松，格外亲切。听松道：“刚才还向何少侠问起你，不料你们就来了，真是比曹操来得还快。”寒暄数句，生相道：“不打扰你们年轻人说话了，蓝姑娘、欧阳丫头，明天可要记得来看看我们两个老头子！”蓝明珠道：“那是应该的。”

待蓝明珠落座，何立秋便问：“姜姑娘没有同来么？”

蓝明珠道：“让何大侠失望了。近日台州伤兵不少，戚将军吩咐我和姜师姐务必来一人，师姐说桃渚伤兵也不少，她不便走开，连小豆子一起呆在桃渚。我只好邀素心妹子来此。”

何立秋道：“蓝姑娘取笑了，多时不见，怎的称呼我叫大侠起来？来的都是客，又怎说失望？难道这阵子不在一起便生疏了么？”

蓝明珠道：“何大侠如此会说话，怎么不多去哄一哄姜师姐？再不去看看我这个师姐，小心她生气不理会你啦。”她脸上神情不可见，语气半认真半带戏谑。

欧阳素心捂嘴笑道：“何大哥，早跟你说了吧？你不去陪小寒姐姐，担心有人抢着陪哪！”

何立秋只当俩人玩笑，道：“军情紧急，当真没有闲暇顾及这些事。见到梁兄弟了么？”

欧阳素心笑道：“还没，不如你们说话，我去看看陆大哥。”也不等何蓝俩人答话，早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何立秋与蓝明珠二人相对而坐，一时找不到话说。蓝明珠忽道：“何大哥，不知道你的人，只怕会觉得你这人单调枯燥罢？”

何立秋道：“我自小沉迷于武学，于其他事情不甚放在心上。原本习武只为养家糊口，义村毁后这几年，我才知道武功还可以做很多有意义的事。国家事大，个人事小，他人事重，自己事轻。若有谁不能够明白，那也是无可奈何。”

蓝明珠道：“我娘常对我说，女人是要哄的，但女人因此被甜言蜜语骗得昏了头的也不在少数。我想我娘既然常常这样念叨，想必她当年就是上了不知哪个登徒子的当，守了一辈子的活寡，让我从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更从来没有见过他。我娘对我说得最多的，就是要我提防那种很会说话的男子。”

何立秋不甚明白蓝明珠说这番话的意思，道：“我与姜姑娘自小便是弃儿，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爹娘是谁、在哪里，只知晓义村的义父义母将我们拉扯长大，视我们胜过亲生儿女。有亲人如此，实为人生最大满足，便是不知道亲生爹娘也无妨。”

蓝明珠道：“大哥不必绕个弯安慰我。我自小与娘相依为命，早已习惯了孤寂的生活，不需他人照顾也尽可过得安乐。对了，上次黄山与严三交手时遇险，承蒙你发暗器相救，一直没来得及向你道一声谢呢！”

何立秋道：“你救过姜姑娘，我也还没有专门谢你，大家就扯平了吧。”他觉得蓝明珠说话的声音软软的甚是悦耳，忍不住道：“蓝姑娘说话声音如此好听，却是隔了一层面纱，连声音都听不全。姑娘既已和我们情同一家，戴不戴这面纱原也无关紧要，不如就不戴了。”

蓝明珠道：“我长得这么丑，还是戴着好，以免吓到别人。”

何立秋道：“一个人心好便什么都好，长得怎么样都无关紧要，况且和什么……诸葛孔明之妻相比，姑娘已经可算是貌若天仙。”

蓝明珠白了何立秋一眼，道：“看不出你这人也会花言巧语讨女孩子喜欢，了不起么？才说过我最讨厌那种会说话的男子，你偏偏就来油嘴滑舌。”

何立秋不知道蓝明珠是喜还是怒，道：“我一向直言直语，不会讨人喜欢，姑娘切莫介意。”

蓝明珠微叹一声，欲言又止。

第五章抗倭大业

嘉靖四十年冬，戚继光得各路好汉相助，于龙山大破倭寇，其后又率军一路追杀倭寇至雁门岭，歼灭倭贼足有五千余名。部分倭寇遁走之后，趁虚袭击台州，戚继光一马当先，手刃倭寇首领，余党走投无路，悉数坠入瓜陵江淹死。

次年初春，圻头倭寇不知利害，竟又侵犯台州。戚继光率军于仙居将其全部歼灭，取得台州大捷。朝廷颁下圣旨，擢戚继光浙江总兵一职。随后，闽广倭寇流入江西一带作乱，总督胡宗宪无法平定，遂让戚继光增援，戚继光率军于上坊巢将闽广流寇击破，倭寇奔走建宁，戚继光引军回浙江。

倭贼中不乏武功好手，以往戚家军往往只能斩杀小毛贼，让其中这些高手逃遁后又召集人手卷土重来。各路义军参与抗倭后，贼寇中这批高手死伤殆尽，为日后戚家军大破倭寇赢得先机。

在群侠感召之下，五岳剑派、黄山剑派、关东万马堂、蜀中唐门、天山剑派、沧州雄风镖局、沧州各大小武术流派、京城镖局总会、江南霹雳堂等均先后遣人加入抗倭义军，加上原有的天目山大刀会、莆田南少林、括苍猢狲棍等诸多门派，戚家军一时声威大震，所向披靡。

群侠公推何立秋为义军首领。多时征战，戎马倥偬、运筹帷幄之中，何立秋等人意气勃发，为恢复河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却不受任何功名，他仍然只是个严府和东厂暗中通令必杀的名字。

岁月流逝，何立秋时感心已苍老。

不觉已是嘉靖四十一年初夏，戚继光暂屯兵台州。这日晚间，烽烟初熄，何立秋在军营中与听松、望天、生苦、生相四老切磋武技，远处突然传来纷沓的脚步声，有人高声叫道：“小何！”

声音极是熟悉，何立秋高兴得不敢置信：“孙捕头！”

他跑出帐篷，但见十余丈外一群人，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面目。何立秋心急，施展出“八步赶蝉”，两个起落便已来到那群人前，只见领头一人身材魁梧，皱纹初现，正咧嘴微笑：“又忘记我已改行啦？叫老孙就好。”不是孙应时却是谁？

两人许久不见，不禁紧紧拥抱在一起。

何立秋笑道：“是，捕头！捕头怎会到这里来？”他惊喜之中，说话有些颠三倒四。

孙应时道：“不只我来了，我还带了山东神枪会的五个兄弟来助戚将总兵。”回头道：“过来见过何兄弟，这便是我经常跟你们提到的何大侠！”

他身侧五个年轻人上前，恭敬行礼叫道：“何大侠！”中间一个格外壮实的年轻人咕哝道：“这么年轻就叫大侠？叫小侠还差不多。”

孙应时一拍那人的头：“小七，别没规没距的，我这位兄弟在顺天府连破奇案、击毙‘三把刀’、刺杀严沈两公子时，只怕你的董家枪还没练好！”对何立秋道：“这是孙小七，江湖上号称‘小董郎’，昔日梁山泊好汉双枪将董平的七十二路董家枪法练得着实不错，又擅长枪械制作。”

何立秋尚未开口，孙小七已叫道：“看枪！”两把短上点心窝下扫腿，突然袭向何立秋。

孙小七满心以为这下攻其不备，一击必中，不想眼前一花，何立秋已不见了踪影。他定睛再看时，只见何立秋站在五尺外，微笑看着自己，手上拎着个水囊看起来特别眼熟。他往自己腰间一模，才发觉自己的水囊已不见。

孙小七一个响头就磕了下去：“何大侠！”

何立秋连忙扶起孙小七，将水囊还给他：“我年长些许，叫我大哥就行。”

孙小七口称“大哥”，又要下跪磕头，何立秋心想此人性子真是憨直，内力轻发，孙小七这头便磕不下去，心里更是对何立秋多了几分敬意。

少林武当四老也慢慢走过来，与孙应时等人会过面，见何立秋一时不得闲，四人便先行离开。

何孙等人返回营房里坐下，何立秋吩咐隔壁军营里的士卒去请蓝明珠、欧阳素心和梁云飞一起过来相互认识。

寒暄已毕，何立秋问：“有没有楚三的消息？”

孙应时道：“龙帮主已将勾结番子的一干败类清除出去，重掌丐帮大权，净衣派长老‘铁拐仙’单于凤、污衣派七袋弟子‘独角兽’金霸、‘雕眼’沐开云等全部被铲除，污衣派长老‘一棍擎天’秦伯田却也不幸战死。楚三为丐帮清除叛徒立下了汗马功劳，甚得龙帮主信任，现下是丐帮净衣派长老、七袋弟子，执掌丐帮天下净衣派数万帮众，此外，楚老弟跟随龙帮主日久，近来武功日进千里。”

欧阳素心在一旁笑道：“孙伯伯，听你刚才说话时高兴的口气，我还以为是你自己做了这个长老。”

孙应时玩笑道：“小鬼精灵，谁是你伯伯啦？也不叫一声孙爷爷？”欧阳素心做个鬼脸，倒也俊俏。

何立秋心想丐帮此次行动必定大费周章，楚三想必也历经波折，方能破格做到长老一职。丐帮于他、于顺天府捕房帮助极大，自己不在京城中，无法为丐帮出一份力，参与这风起云涌的大计谋，心里既遗憾又歉疚

孙应时脸现笑容：“严嵩完蛋了。半个月前，御史邹应龙上疏弹劾严嵩父子不法罪状，严嵩因此被革去大学士一职，遣回江西老家，严世蕃发配雷州卫。”

座上顿时一片欢腾。

原来严嵩的倒台极富戏剧性。嘉靖帝笃信道教，文渊阁大学士徐阶推荐道士蓝道行入朝，嘉靖对其很是信任，常召入禁中，令其预卜祸福。一日，严嵩有密札言事。徐阶事先通报蓝道行，蓝道行降神仙语，称：“今日有奸臣奏事。”嘉靖帝看到严嵩的密札后，对他究竟是忠是奸产生了怀疑。其时，正在一内侍处避雨的御史邹应龙听到这个消息，认为时机已到，便与徐阶商量后，趁机上疏弹劾严嵩父子，一举成功。

何立秋喜道：“这老贼，皇上没有斩他的脑袋算他运气好。在京城时我就后悔没有来得及将他刺杀于剑下。”

孙应时道：“别高兴太早。严世蕃实乃一代鬼才，向来深得皇上赏识。更兼皇上心思反复无常，此人不死，只怕哪天东山再起亦未可知。”

何立秋知道孙应时在京城官府多年，对朝廷要员甚是了解，老捕头适才这番话，让他日后下了一个决断。

梁云飞开心道：“难得今晚新老兄弟相聚，一会儿我去请示戚将军，就由我做东，与各位大醉一场。”

“哈哈哈！不用向我说了，”戚继光掀开帐篷施施然走了进来，“军中无令不可饮酒，义军除外，今日破例一次，准许陆校尉与诸位畅怀痛饮。至于本人理当身先士卒，就不便去了。”转头对梁云飞道：“酒钱算在我账上，别让这些好汉说我小气。”

群豪大多是粗人，闻言自是大喜过望，也不顾什么礼节，相互簇拥着直奔军营外酒馆而去。

四十一年季夏，福宁、连江等地的倭寇相互联合，进犯福建，先后攻陷寿宁、政和、宁德等地，从广东南澳入侵的倭寇联合福清、长乐的倭贼攻陷玄钟所，并进犯龙岩、松溪、大田、古田、莆田。倭寇声势浩大，当地官兵不敢直撄其锋，总督胡宗宪传令戚继光带兵剿贼。

这一去不知何时才回，何立秋向戚继光告了半天假，专程到桃渚看望姜小寒。

他上午辰时自台州启程，辰时过半即已来到桃渚，却不见姜小寒在所住民房。询问之下，才知道她清晨即带上小豆子到蛟湖一带采摘草药去了，丁不鸣也不在，行踪无人知晓。

何立秋在桃渚胡乱用过午饭，一顿饭吃得冷冷清清。等到未时，仍不见姜小寒回来，只得上马奔赴福建，一路上心里甚是忐忑不安。

十日后，戚继光引兵至福建，先攻横屿。横屿四面水路险隘，不易通行，戚继光命将士每人手持一束稻草，填壕而进，大破横屿倭寇，斩首级两千二百有余。

横屿之战后，戚继光乘胜追击，杀至福清，直捣牛田，大破倭寇巢穴。倭寇余党逃往兴化，戚继光紧追不舍，两天两夜捣毁倭寇据点六十余个，斩首无数。经过多番激战，闽广一带的倭寇几被戚继光所灭。

平定福建倭患，戚继光班师回浙江，途中行经福清，遇见少量倭寇从东营澳登陆，戚继光率兵急攻，斩首两百人。

戚家军驻军杭州，人困马乏，略作歇息，同时令桃渚剩余伤兵均移师杭州与大军会和。

从浙江至福建，江南霹雳堂制作的火器，孙小七率山东神枪会诸弟子制作的特殊兵器狼筅，在戚继光的鸳鸯阵里发挥了极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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