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天之罚 第七章 伤离别

致天之罚 shutong9527 武侠仙侠 | 传统武侠 更新时间:2017-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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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伤离别

钱翀眼见听松出手、赵榆倒毙,面色大变,喝道:“后退,放箭!”领着一干人退至木桥上。身后五十名箭手立刻放箭。

龙慎思喝道:“快回屋里!”

一行人各自施展轻功,退回身后屋子里,关上门,与听松、苏婆婆、欧阳素心等会和,且喜无人受伤。蓝明珠道:“这里守不住,从屋后小路逃走,我在前面引路,需带上火把。”

话音刚落,数不清的箭便如飞蝗般接踵而至,其间更有不少火箭,木屋早已起火。一枝箭穿过木板,苏婆婆年老体衰,不及躲闪,那枝箭正中她心口。苏婆婆哀叫仆地。

蓝明珠霎时泪如雨下,抚摸着苏婆婆的身躯只知道叫:“婆婆!婆婆!”

苏婆婆勉强睁开眼,凝视蓝明珠,双唇颤抖,却已无法说出一个字,血沫自她口中涌出,她挣扎得片刻,便断了气。蓝明珠痛哭失声之时,另一名武功低微的武当弟子也已中箭而殁。

龙慎思道:“蓝姑娘,现在逃命要紧。姜姑娘,扶蓝姑娘马上走!其他人跟在蓝姑娘后面,我与何少侠断后!“

那屋后小路是在峭壁上凿出来的一条路,大小仅容一人通行。白日行走尚且极易失足。钱翀这一下施放火箭,却在无意中帮了何立秋等人的大忙,众人借着火光,仗着一身武艺,走得十余丈,拐过一个弯,已经看不见蝶舞崖,弓箭也已射不到。钱翀一帮人马轻易找不到这条路,即便找到也不敢轻易进攻。众人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沿着小路蜿蜒而下,半个来时辰后,居然已经到了山脚下。

天色未明,秋风瑟瑟。龙慎思眼见一干人神色疲惫,只觉平生极少如此狼狈过,道:“听松道兄,蝶舞崖已毁,你却做何打算?”

听松道:“贫道需尽快回紫霄宫处理敝派事务。蝶舞崖受此劫难,一半缘由也是因武当而起,贫道想请蓝明珠姑娘在武当山中另觅一处居住,不知蓝姑娘意下如何?”

蓝明珠兀自在抽噎不已。何立秋虑及武当并无女弟子,蓝明珠一个女儿家,单身一人在武当总不方便,略一踌躇,道:“此事都是在下一行人连累了蓝姑娘,如蓝姑娘没有亲友可投靠,不妨跟谁在下等人同去戚将军处,军营中想必还算平安,好歹又有小寒、素心可作伴,不至于烦闷。”

蓝明珠自小由苏婆婆带大,沈芸芸离世后又与苏婆婆相依为命,苏婆婆一死,自己浑没了主意,心想与姜小寒、欧阳素心等人多相处一时,再定去留也不迟,便点点头,也不说话。

龙慎思道:“东厂人马随时会赶来,我与楚三上京城,咱们就在此地别过,各奔前程。”

何立秋、姜小寒与楚三在一起既久,一旦离别,不免伤感,欧阳素心、梁云飞、丁不鸣也纷纷过来与龙、楚道别。听松却招手将蓝明珠唤到一边,众人猜想必是听松要向蓝明珠表示谢意,也不为意。

武当山脚下作别后,何立秋一行六人议定先赴黄山拜祭无意道长,再由黄山转浙江。众人遂取道谷城,在石花街购得六匹良驹,纵马经襄阳、随州、安陆,路上非止一日,不见番子踪迹,倒也平安无事。欧阳素心一路抱着小豆子,忽而与姜小寒同骑,忽而赖在蓝明珠马上,到后来已能自己独乘。

至武昌府,何立秋见蓝明珠始终郁郁寡欢,便与众人商议,在此地略作休憩,找了当地字号最老的“四季香”酒楼,品尝了三鲜豆皮、瓦罐煨鸡、鸡茸笔架鱼肚等特色菜。何立秋、姜小寒囊中丰盈,一生之中难得像现在这样使钱。蓝明珠仍旧戴上面纱,进食之际,只将面纱略微掀起,众人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丁不鸣做事细心体贴,不断为姜小寒、蓝明珠和欧阳丫头夹菜,姜小寒却总将好菜往蓝明珠碗里装,蓝明珠又将姜小寒给她的菜盛给欧阳丫头,小丫头吃不了,只好转给几个男子,惹得众人皆笑。

饭后,众人登临黄鹤楼、晴川阁、龟山蛇山,最后来到岳王庙。一行人看那武穆像,却是头戴布巾,颌圆唇丰,一副文官打扮,不禁略觉失望。

欧阳素心道:“这岳爷爷怎么一点威武之气也没有?”

姜小寒笑道:“怕是雕像师傅喜文厌武。”

蓝明珠道:“历朝皇帝重文轻武,一向如此。岳爷爷奋勇抗金,端的令世人敬佩,样子如何倒也无关紧要。”

梁云飞心想蓝明珠难道是睹物思情,暗自伤心于自己的相貌?连忙岔开话题道:“岳将军对大宋忠心耿耿,到头来却死于奸臣小人之手,令人叹息千古。我大明若多几个像岳将军的人才,何愁倭寇不破?”

何立秋冷哼一声道:“明知是秦桧要杀自己,还要赶回去送死,只是愚忠罢了。倘若当时岳将军不受君命,真不知可以多杀几个鞑子。”

丁不鸣道:“遇上这种皇帝,还不如早点回家种田养老,逍遥自在一生。”

姜小寒道:“丁大哥说得有道理,国家保不了就不如解甲归田,图个独自快活。”

何立秋摇摇头,道:“国破家必亡,一个人要在国破家亡中独自求生,谈何容易?。”

蓝明珠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众人谈笑之间,天色已晚,便回客舍休息。

次日一路经黄冈、德化、彭泽、祁门,再由黟县东北方直奔黄山。到得黄山脚下,已近未时。丁不鸣要上黄山拜祭师傅一意道人,众人也便一同前往。小丫头与蓝明珠均新近丧失亲人,何立秋本想让两人都呆在山脚,以免睹物伤情,勾起伤心,蓝明珠却坚持要一同前往,何立秋只得答应。商议之下,决定让欧阳素心、小豆子留在山脚客栈。

第八章山谷中的啸声

第一节

五人置办好香烛诸物事,来到朱砂庵,守门的道童还认得丁不鸣是本门弟子,赶忙进庵通报。约莫一盏茶时分,三个白发苍苍的道长迎了出来,清一色身着丧服。领头一人体态颇硕,满脸笑容。他身后左侧一名道长面如蟹壳,法令纹极深;右侧一名道长鼻子上好大一个黑疣。

丁不鸣叫道:“无心师伯!无言师叔!无尘师叔!”抢前几步,正欲下跪,领头的道人连忙扶住,笑道:“贤侄不必多礼。”正是黄山新任掌门无心道长,他身后两人都是丁不鸣的师叔,面如蟹壳之人是无言,鼻子上长疣的是无尘,这粒疣恰似世间一粒浮尘停留在他鼻子上了。。

丁不鸣仍然恭恭敬敬行完顿首四拜之礼,这才垂手站立。无言道长温言道:“师侄客气了,招呼你几位朋友进庵奉茶。”无尘也道:“几位远道而来,黄山真是蓬荜生辉。”这人话语客气,却显得无精打采,想是治丧期间劳累过度。

进庵落座,无意道人的丧礼已是二七期间,赶来吊唁的客人陆续而零星。丁不鸣道:“师伯、师叔,这是弟子在京城结识的几个好朋友。”将何立秋等人姓名一一介绍过,却不吐露何立秋等人的来历,又向其余四人引见两位道长。无心等与何立秋四人重新见过礼。何立秋见这黄山新掌门未语先笑,像个生意人多于出家人。其时正值服丧之际,这无心笑容满面,想必是表情天生使然。

一名微胖的中年道人奉上茶点,无言向丁不鸣介绍道:“这是你的千峰师兄,还记得么?”

丁不鸣看了看那道人,片刻才道:“哦,差点忘记了,千峰师兄似较原来胖了些。”

那道人笑道:“丁师弟贵人多忘事,我还比原先更瘦了点。”

无言道:“此为祁门绿茶,其味与六安瓜片相似,俗称‘安绿’,各位请品鉴。”姜小寒与蓝明珠小啜一口,向其余人略一点头,众人方才端起茶盏品茗,果然其香馥郁,即便时令近冬亦不失其清新。原来姜蓝两人袖中银针早悄悄试过茶水,确认无毒才示意余人可进口。

无心道:“贤侄在刑部为官许久,声誉日隆,今日如何得空到此?”

丁不鸣苦笑道:“弟子不才,有辱师门,已难在刑部继续为官。此次专为拜祭师父而来。”当下把得罪严府之事略为陈情,直听得无心、无言两位道长连连叹息。无尘除了刚才与何立秋四人见礼之外,却甚少开口。

无心道:“如此说来,贤侄以后何去何从,尚需仔细考虑。”

无言慨然道:“师侄行为端正,却也不必瞻前顾后,果真无处容身,不妨且在黄山,久居也好,小住也罢,黄山终归是你的家。”

无心抚掌道:“师弟说得对。当年,无意掌门师弟精研长短剑双杀之法,未及在我派发扬光大,仅授之于贤侄,现下突然撒手人寰。贤侄若在此暂居,正好与其他师兄弟研讨研讨这一路剑法。”

无尘这时来了精神,道:“无意掌门师兄将长短剑双杀之法传授给不鸣师侄,却并未把剑诀剑谱留存我派,实是我派憾事。”

丁不鸣道:“掌门师伯、师叔对弟子年幼时教诲颇多,但有所命,弟子无有不从。弟子只怕东厂和严府杀手追踪而来,到时连累黄山一派,却不是弟子本意。黄山非弟子久留之地,弟子到师傅灵前上一炷香,这便继续赶路。”

无心道:“难得贤侄一片孝心,为官多年还如此挂念无意师弟,灵堂设在通玄谷的白云观中,贫道与无尘便陪贤侄走一趟。无言师弟,你在此安排晚膳,就不用去了吧?”

无言道:“晚膳已安排妥当,师侄难得回黄山,贫道想陪师侄走一趟。”

无心笑道:“也好。千峰,带客人到灵堂。”

一旁侍立的千峰道人在前面引路,一行人出得朱砂庵,右转穿过一个狭长的山谷,尽头左边白云观中,便是黄山前任掌门无意道人作法事的灵堂。众人点上香烛,奉上祭物。丁不鸣跪倒灵位前,恭恭敬敬的行过跪拜之礼,却未就起身,回想师傅当年一招一式手把手教自己练功的情形,眼泪便如雨滴般落下来。

良久,丁不鸣方起身,拭泪道:“师伯、师叔,天色尚未太晚,弟子叨扰多时,还是动身赶路要紧。”

无言诧道:“师侄不等用过晚膳再走么?”

丁不鸣道:“弟子在此多呆一时,黄山危险就多一分。”

无心捻须微笑道:“既然贤侄如此着急,又是为我派考虑,贫道就不强留贤侄和一干贵客了。”

无心等人陪伴何立秋四人到白云观门口,一心道:“贤侄,且叫几个朋友送你一程罢。”提高了声调道:“送客!”声音自山谷中远远的传了出去,回音阵阵,惊起一群谷中已经晚归的飞鸟。

无言正奇怪无心叫什么人送客,却觉背后一阵刺痛,听得无尘道:“师弟若乱动,莫怪长剑不认人。”想必是无尘的长剑已刺穿他道袍,抵住他后心。

四队人马从通玄谷四个方向慢慢围拢过来。北边十余人均身着土色道袍,手执长剑,自是黄山弟子。南边领头之人身形高大,着一身东厂服饰,却是钱翀,身后跟着数十余名执枪番子。东西两侧,严大和严三各率一干家奴,清一色手执大刀。

何立秋等人一瞧之下,心里已经了然。

无言道长怒道:“掌门师兄,我派乃出家之人,怎的跟官府勾结,迫害起自家人来?九泉之下,你却如何去见无意师兄?”他出家多年,火爆脾气却未改多少。

“是咱家叫他这样做的,”钱翀缓缓踱将上前,满脸狞笑,“咱家对无心说,若不答应协助抓捕这些乱臣贼子,东厂便将黄山派当作逆党悉数剿灭。”

无心苦笑道:“师弟,到时我才真不知如何去面对黄山派列祖列宗。”

无言涨红了脸,叫道:“若我黄山一派,尽是贪生怕死、畏惧权势之辈,那我辈弟子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师兄,岂不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丁不鸣忿然道:“何兄弟,是我连累了你们。”

何立秋摇摇头道:“不鸣兄,不必介意。”这不能怪丁不鸣,他们路上已经足够小心,但在劫难逃。这阵子,他们几乎没有过平静的日子,哪怕是没有敌人的时间里,也须随时保持警觉。

何立秋觉得很是疲乏厌倦。

不知怎的,大敌当前,他此刻却想起了梁无畏,那瘦小而蕴含着强大力量的身躯。梁无畏的出现,犹如在他生命中点燃了一盏灯,使他不再是一个江湖镖师,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复仇者。

然而梁无畏死了,除了梁云飞,全家都死了……官府和黄山派弟子加起来百余号人,他们才五个人,怎会是这百余只豺狼的手?……连黄山一派尚且还要背叛同门,这就是江湖……

纷沓而至的念头在何立秋心里瞬间即逝,他突然轻声对另外四人道:“快,捂住耳朵!”四人不明所以,却深信何立秋必有用意,立刻各自捂住双耳。

何立秋双手叉在腰间,一股雄浑已极的啸声冲口而出,霎时间在整个山谷里周而复始的回旋。谷中诸人只觉耳中响起阵阵滚雷,又如海啸突来,惊涛裂岸。

钱翀脸色一变,叫道:“赶快……”一语未毕,下面的话已淹没在何立秋的啸声里。

顷刻之间,数十名番子、家奴腿脚发软,纷纷抛下手中兵刃,双手捂紧耳朵,那啸声仍然穿过指缝,直达耳中、头颅。山谷中到处可闻“呛啷啷”的兵刃坠地之声。

何立秋自上次与钱翀、严大交手,在这两大高手夹攻之下,少林、武当两派内力合二为一,水乳交融。此刻心里无奈、悲愤、苍凉交加之际,仰天长啸,只觉一股真气源自任督二脉,游走全身三十六周天,复归丹田气海,畅快之极。

钱翀与严大、严三内力深厚,自不受啸声攻击,但均知只要啸声再持续片刻,一干番子、家奴定无法抵挡,三人一般心思,纵身上前,两掌、双拳、一对护手钩,已向何立秋痛下杀手。

第二节

钱翀双掌交错,幻影劈空掌“十面埋伏”,打向何立秋。梁云飞飘身上前,双手执雁翎刀,已拦住钱翀。

他曾与钱翀交手,一招落败,那时尚不明钱翀身份,自谓没有准备。这次他以“有容乃大,无欲则刚”内力全力施为,也只希望能够拦得一时,为何立秋争取些许时机。

“乒”的一声响,雁翎刀横切在钱翀其中一道掌力之上,刀刃断为两截。其余九道掌力继续击向梁云飞面门。

钱翀双掌中竟含了十道内力,梁云飞这一刀简直是以卵击石!他断刀飞掷钱翀,纵身后退。但其余九道掌力自他脸上传遍全身,他只觉浑身骨头就要散架,双足似有千斤重,无法举步,口、鼻、双眼都有血丝慢慢渗出。

梁云飞心里一片绝望。他已拼尽全力,仍然一招即败,根本不是钱翀对手。

但他仍然迅速执弓于胸前,箭已在弦上。

严大缓缓走向何立秋,全身上下发出轻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人影一闪,丁不鸣拔出双剑,拦在他身前。他懊悔于自己让同伴

受此牵连,严大脚步才动,他早已立于何立秋身前,长短双剑同时出鞘。

这是丁不鸣少数几次第一招就双剑齐出的出手。若不是他知晓严大的武功,他才不会在第一招就双剑并施。也还好如此,这次他才保得性命。

严大也在此时突然全身跃起,左掌护胸,右拳凌空打出。

严大出拳之时,距离丁不鸣尚有两丈有余,这一拳挥出,一只硕大、遒劲有力的拳头,如同狂草中极夸张的一点,已近丁不鸣面门。这一拳招式简单,但挟凌空下击之势,隐然有风雷之声。拳未至,一股凌厉至极的拳劲已压得丁不鸣无法呼吸。

好个丁不鸣,在拳风触体的一瞬双剑齐斩,同时飘身后退。严大拳风所含内力三分被双剑斩断,丁不鸣借后退之力,再卸去三分内力,但残余的四成拳劲仍然触及丁不鸣躯干,霎时如火药爆炸。

严大看着丁不鸣,不屑一笑,双足一点,再次腾空而起,全身噼里啪啦之声更响,半空中如饿狼般扑向丁不鸣,打出第二拳。丁不鸣一退之后,又即纵身上前迎敌,鼻孔中已有鲜血滴下。

他耳边听得兵刃相击之声,姜小寒已和严三交上了手。

原来丁不鸣后退落脚之处,离严三已近。严三岂能放过这一良机,双钩执手,便欲从后面突袭丁不鸣。姜小寒的鸳鸯刀立即挡住了双钩。

双刀与双钩对得数招,姜小寒只觉对方长相白白净净,状若秀才,手上劲力却极大,自己的双刀几次险些脱手。她刀法一变,招招抢攻,却全是虚招。

严三双钩使得十余招,连姜小寒的刀影都没有碰着,心里焦躁,忽然双钩一收,胸腹间门户大开。姜小寒心中一喜,双刀化虚为实,直劈严三胸前。这一下招式用老,严三双钩突现,钩镰已锁住鸳鸯刀,紧跟着一绞,姜小寒虎口剧震,已然握不住双刀。她手一松,脚下一个扫堂腿扫向严三。严三身形前飞,双钩扣住鸳鸯刀往前一带一送,鸳鸯刀往地下掉落,双钩顶端尖刺顺势刺向姜小寒。

绿衣闪动,一把药锄幻化成数道白光,已袭向严三,却是蓝明珠出手相援。

蓝明珠原本拦在一心道人身前,眼见姜小寒情势危急,短锄在手,招招不离严三要害。严三回钩相拒,交手数招,却觉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招式精奇诡谲,只得打叠起十二分精神对付。

姜小寒心里一宽,足尖轻挑,已将鸳鸯刀重拾于手,与蓝明珠合击严三。两人均知双钩专克刀剑,十招中倒有七八招是虚招。严三在这两个女子围攻之下,竟然闹得手忙脚乱。

然而——无心道人也在这时出手了。

无心其时心里备受煎熬,他实不欲背叛江湖道义,与官府联手对付同道中人。但受东厂胁迫,他又不得已只能设下这个陷阱。他本想看情形,能不动手则不动手,此刻眼见严三势危,心想正是邀功的好时机。

他飞身扑向蓝明珠,一柄五十斤的重剑已然在手。

黄山剑派历经数百年发展,弃普通青钢剑不用,专练重剑,并由此另辟蹊径,将砍、拦、滚、架等刀法引入黄山剑法,创造出刀剑合一的剑法,剑亦是刀,近年来实力隐然有超越五岳剑派之势。

蓝明珠只得暂弃姜小寒,半空中一式“细胸翻巧云”,锄尖挽起三朵剑花,刺向无心。无心看也不看,重剑直刺向蓝明珠腕关节。蓝明珠半空中身形再变,闪开这一剑。便在此时,她身后陡然响起一缕疾风。

严三差点就要将姜小寒击退,却被蓝明珠出手相救,心头无名火起,眼见蓝明珠将落地,左手钩脱手而出,急打蓝明珠后心。护手钩在严三内力催动之下,速度极快。

这一钩能不能击中蓝明珠?没有人知道。

一把飞叉不知从何发出,准确的击中护手钩后,与钩同时掉落于地。却是何立秋发出的飞叉。

何立秋忽然发现同伴危殆!

他立即止住长啸。啸声一停,山谷中顿时寂静了许多。一百名番子和奴才,十余名黄山弟子,除了八九个内力修为颇深的无恙之外,其余百余人全部晕厥,却无人毙命。

若他的啸声再持续片刻,这百余名人能否活命,还真难预料。

何立秋发出飞叉,将护手钩击落,暂解蓝明珠燃眉之急。蓝明珠与无心身形交叉而过,各自落地。何立秋便站在蓝明珠身前。

然而丁不鸣、梁云飞、姜小寒仍在危难关头。

钱翀黝黑的脸色依然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眼神却是冷冷的。他冷冷的斜视着梁云飞,目光中甚至有些许的怜悯,如同屠夫瞧着一只待宰的羊羔。

梁云飞执弓箭于手,蓄势待发,他看着钱翀的眼神比钱翀还冷,冷得似不畏烈火的寒泉。

钱翀毫不迟疑,发出了第二掌。“幻影劈空掌”挟以“隐雪藏冰”的至深至寒内力,隔着数丈也一样可以杀人。

第九章释、道、墨

第一节

十道掌力无声无息打向梁云飞,钱翀甚至已经准备收手结束战斗。他却只听到一种竹片破裂的声音。

梁云飞箭尚未射出,一张竹篾制成的遮阳箬笠呼啸而来,钱翀的十道掌力悉数打在这张箬笠上,箬笠破裂成碎片,梁云飞却安然无恙。

一个着月白僧衣的僧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钱翀身前数尺之遥。

这僧人额头、眼角已有皱纹,怎么看也该有四五十岁,一张脸却极为年轻,年轻得甚至有些稚气,双眼注目于钱翀双手,目光专注而热忱,仿佛这双手、这个人连同整个世间都是他所关切的。

钱翀皱眉,道:“少林和尚?”

那僧人双手合什,微一颔首,并不说话。钱翀却趁那僧人颔首之机,左手一掌变五掌,陡然拍出。

便在钱翀掌力将发而未发的一瞬,他的掌心前突然出现一根手指。

平凡的一根食指,干净、有力,骨节微凸,皮肤略显粗糙,但僧人指力迸发,手指虽未触及肌肤,钱翀掌心已经感到剧痛。

钱翀左掌突然不见,右掌反切那僧人颈部。

也不见得那僧人有何动作,钱翀右掌前又出现了一根手指,指节弯曲如凿,敲向钱翀掌心。

钱翀轻轻“噫”了一声,长袖回卷,已消去指力,左掌正欲攻向僧人下三路,不料眼前一黑,双目间有如刀割,已着了一指。

钱翀弯腰,一个铁板桥,在僧人内力未全吐时已卸去指力,右脚顺势一招“倒踢魁斗”蹴向僧人下巴。脚才踢出,足心涌泉穴便一麻,恰与被判官笔点中无异。

指力触及足心的一刹那,钱翀怪叫一声,连翻两个跟斗,闪出两丈外。那僧人仍合什而立,便似从未出手过,也不追击。

钱翀倒吸一口气,站稳,齿缝间挤出四个字:“无相劫指?”

僧人这才抬头正视钱翀双眼,仍不发一言,目光却又仿佛穿透了钱翀乃至于整个世俗,落在渺远的不可知处。

钱翀右手一翻,手中已多了一把小刀。

钱翀多年来已不用兵刃,是故大内和江湖上,已极少有人看到他用刀。

刀长仅七寸,呈半透明的淡青色,刀一出,一丈以内寒气逼人

这刀无关钢铁,乃是钱翀以乌思藏都司的拉齐次仁峰亘古不化的

寒冰制成,耗时整整三载,刀名“亘古之寒”。刀不仅锋利如铁、坚硬胜钢,更兼其天然的阴寒之气,是许多内家高手的克星。

亘古之寒冰刀在手,钱翀目光突然变得狂热,他飞身而起,刹那间已向僧人发出十刀。

僧人出指还击,指力嗤嗤破空之声清晰可闻,便如剑气纵横。十道指力点在冰刀刀刃上,冰刀毫发无损,钱翀催动隐雪藏冰内力,冰刀霎时间寒气大盛。

僧人微叹,心知无相劫指已破不了冰刀,忽然全身腾空而起,急速旋转后退出数丈。钱翀只道僧人胆怯要逃,正待追击,僧人却立即反向旋转上前,在距钱翀两丈处,一掌拍出。

拍出这一掌前,这僧人拉长了与钱翀之间的距离,先退后进,为的就是要增加掌力。这一掌拍出时寂静无声,掌力将触及钱翀衣襟,才发出“啵”的一声轻响。钱翀一瞬间已觉呼吸艰难,冷哼一声,不退反进,冰刀立即砍出五道刀光。

这一刀砍出,原本可以将内家高手的掌力悉数切割得七零八落、不成体统。不曾想一砍之下,僧人的掌力化为十道,每一道掌力威力丝毫不减,好似十股旋风,已触及钱翀身躯。

钱翀飞身急退,一下退出三丈,那十道掌力便追出三丈,全部打在钱翀身上。

钱翀脚甫落地,便站得稳如泰山,手中冰刀摇指僧人,道:“般若禅掌!你是少林般若堂首座生苦和尚!”

一语才毕,钱翀身形一晃,口中鲜血直喷。

那僧人刚欲开口说什么,忽然浑身颤抖,一时间只觉全身便欲冻僵,急忙运功与寒气相抗,已经无法开口说话。

钱翀以隐雪藏冰的至寒内力运起冰刀,那股阴寒之气仍然于无声处击伤了那僧人。数招之下,两人俱伤。

第二节

丁不鸣心知自己绝不是严大对手,却仍然双剑横胸,准备血战到底。

严大身处半空,归一拳二度打出。他人虽清瘦,但腾空出击,声势威猛犹如煞神。

奇怪的是,这拳发出时居然没有声音。

便在此时,一道灰色人影蓦然挡在梁云飞身前,那人伸出右掌,掌势轻柔得浑似毫不着力,“啪”的与严大对了一招。

严大落地,两人身形各自微微一晃。“啪”的一声轻响,严大那拳的劲力才告吐出,敢情拳速太快,带起的风声此刻才响起。

严大站稳,但觉那人这一掌毫无内劲,正自诧异,忽然一股温润绵柔的掌力迅速穿过他左拳,延伸至手臂、左肩,在胸口处如烟火般猛然炸开,霎时间他脸色由白转红,浑身难受之极。

他却也瞥见对方原本红润的脸色一片灰白,恰似那人身上所着道袍的颜色。

两人脸色一变之后,又恢复如初,知道自己遇上了生平劲敌,心里均是吃惊不小。

严大道:“武当绵掌使得这般精纯的武当道士,不过三五人,以道长的年纪,却不知是望天,还是听松?”一边暗自调匀呼吸。

那人道:“贫道望天。严施主好强的内力。”来人红颜白须,脸上皱纹如晒干的橘皮,正是武当掌门听松的师弟望天道长。

严大笑道:“当今圣上对贵教甚是看重,蓝道行道长现今亦常侍圣上左右,贵派何必为了几个无名小卒而与朝廷作对?”

望天道长淡然道:“庄生蝴蝶,蟪蛄冥灵,万物并无不同。无名小卒,达官贵人,一样都是性命。”

严大脸色微沉:“贵派公然对抗朝廷,就不怕圣上处置么?”

望天道长依旧不愠不火:“释与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敝派荣辱存亡,自由得它去,与朝廷圣上不相干。”

严大怒气渐生:“好老道,只怕你的绵掌不像口舌这么厉害。”

望天道长不再说话,却抬头看了看天。仲秋时节,天色微曛,山谷中一片暗红之色。

严大刚才一拳只使出了七分功力,满拟已足够将丁不鸣格杀当场。和望天交手之下,觉两人功力悉敌。他双拳上下交错,将功力提至八成,向望天再出一拳。

望天道长右掌虚晃,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迎上严大这一拳。拳掌相交,“轰”的一声巨响,望天身形略晃,严大却退了一步。

他心中诧异于,何以望天内力像是顷刻之间突然增加了不少。他不禁也向天空瞧了瞧,暮色中,除了西天的红云和数只归巢的昏鸦,什么也没有。

严大喝道:“再接我一拳!”呼喝声中,他再度高高跃起,双拳并排打出第三招。

这一拳严大下手毫不留情,使出了十分功力,双拳甫出,风声顿时大作。

望天这次却在严大出拳之前看了看地,那苍茫、广袤的大地,而后双臂弧形沉挂于严大双肘弯部,一抖即转,接着回手以掌背、小臂向严大右面、颈部鞭出,右脚在下向前逼住严大左脚外侧,手脚合劲,叱道:“去!”严大手足受到望天一股沛然劲力冲击,向后便倒。

第三节

蓝明珠一离开,姜小寒复叠遇险招。严三一把护手钩化成千道黑光,一招快过一招,步步紧逼。姜小寒心怯胆寒,花容失色。

义村一案凶手全部伏诛后,姜小寒发现自己斗志锐减。她近来只想就此找个地方,过着原来简单而快乐的生活。只是,什么时候才能这样呢?……大哥,为什么你不过来帮我?难道……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正是何立秋站在蓝明珠身前的时候。她这么想着,一分神,严三的护手钩又已到了她眼前。

严三察觉姜小寒心不在焉,刀法散乱,唰唰唰连攻三钩,已把姜小寒逼入死角,一钩刺出,便要下杀手。

“当”的一声响,一把小斧大力砍在护手钩钩柄上,溅起数点火花。一个执斧的褐衣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前。

严三立即飞身后退。只退出两步,他后心一痛,似着了什么暗器。先前那使小斧的人早已追上前,一斧劈在他脖子上。

这一斧,几乎使严三身首异处。

姜小寒没有看到这一道暗器。严三也没有看到。褐衣人却清楚的看见,何立秋站在欧阳素心跟前的同时,向严三身后打出了一枚铁橄榄,这枚铁橄榄虽不足以让严三毙命,却使得他分了心而为自己所杀。

褐衣人收斧,心里在想:如果是自己,能不能躲得过这枚铁橄榄?他一思索,一双眉毛便显得特别浓密。

姜小寒长出一口气,问:“这位……大叔是……?”

暮色中,褐衣人身形显得格外壮实,面容却已有些模糊,只看得见他结实的短髯,和斜飞入鬓的长眉:“这位大哥叫墨存仁,楚三的朋友。姜姑娘,我年事不高,切莫把我叫老了。”

姜小寒忍不住“咯”的笑出声来。原来便是当初传授楚三斧法的木匠、墨家宣法使墨存仁!

无心道人飞身扑向何立秋,全身几乎与地面平行。他已认准这年轻人不是他的对手,当下最好能够擒住何立秋,便能掌控大局。到时,他便是这一战的功臣,足以向东厂和严府有个交待。

所谓侠义中人,断不肯轻易牺牲同伴的性命。擒住这年轻人,便可以要挟其余所有人。这个做法虽然有点卑鄙,却可以避免直接冲突。

一灰、一白、一褐三道人影,在一心飞身而起的同时,自不同的方向,以不同的姿势在半空中截住了他。

灰衣的道人身体笔直,跃起最高,一点剑光刺向无心头顶百会穴。白衣的僧人从左侧斜向腾身,戒刀盘旋,横切无心的重剑。褐衣的凡人自右边飞身而至,铁尺自下而上点向无心胁下的大包穴。

呼喝声中,无心左掌往地面急拍,身体往上又跃起三尺,重剑一招“三花聚顶”,分刺三人。

灰衣道士左足足尖在右足上一点,使出武当“梯云纵”轻功,全身凭空拔高一截,长剑格住无心的重剑。白衣僧人将戒刀往地上一掷,借力腾空,双脚呈一字马,右拳“冲天炮”击向一心腰眼。无心急忙“石沉大海”,全身下沉。褐衣人轻功力有不逮,吸一口气,将身体在空中略微停顿,无心恰好路过他身旁。褐衣人量天尺轻点,已点中无心下脘、中脘、上脘三穴,无心便真如一块石头般下坠。褐衣人身在半空,尚且能够连点三穴,这手功夫已足够跻身高手之列。

三人原本并未商量联手制敌,同时拦截无心纯属巧合,其中的配合却也颇为默契。“噗通”一声巨响,无心落地,全身动弹不得,性命却无碍。

他心有不甘,道:“三位施主报个名来,也好叫贫道输个心服口服。”

三人先后落地,褐衣人大笑:“晚辈鲁旦,山东墨家,外号‘卤蛋’。”灰衣道士不笑:“晚辈武当绝思。”白衣僧人微笑,恭敬合什:“小僧少林清逸,我们三人联手,方能制服无心掌门,实在胜之不武,多有得罪,阿弥陀佛。”

第四节

无心扑向何立秋的同时,无言突然飞身前纵。

他这一下全身前扑,原本想摆脱无尘抵住他后心的长剑。那把长剑顶在他后心,已经入肉三分。

无尘的反应极快。无言前纵的同时,无尘也跃起,长剑始终不离无言背部。

无言吸口气,前扑之势忽然变成直上,两个动作之间毫无停滞。黄山“风入松”轻功身法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然而无尘的长剑就像影子似的,仍然紧紧的缠住无言。由于无言的变向,长剑自无言后心至尾尻骨顺势划过。无言半空中一个跟斗,身体已在无尘身后,尚未落地,无言的右掌已重重拍在无尘头顶百会穴。那百会穴是人体最重要死穴之一,无尘立时倒地不起。

无言双足落地,以腰间长剑驻地支撑住身体,后心一条线温热的剧痛。他自知伤势非轻,如再贸然发力,后背伤口炸裂而致鲜血大量涌出,必死无疑。

场中局势已然扭转,倘若等得片刻,无尘未必再敢做无谓的争斗。但无言脾气向来刚烈如火,宁死不屈。他本想摆脱无尘后拦截无心,现在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躺在地上的无尘蓦然暴起,重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圆弧,直劈无言。适才无言受伤在先,右掌打在无尘百会穴时功力已不及平时的七成,是以无尘并未立时死去。他躺在地上诈死,待得恢复一口气,便全力反扑。

无言出其不意,加之受伤后反应迟钝,眼见无法避开这一剑,千峰道人却已飘身拦在他身前。

千峰原先站在无尘身后,多次欲出手救无言,但无尘的剑紧紧贴住无言,千峰始终不敢妄动。其后无言宁愿被伤而摆脱无尘制约,事发突然,他尚未及时作出反应。待得无尘二次出手,他终于来得及舍身救援师傅。

但黄山重剑既重且长,千峰这一拦,却使得他与无言都将被这一剑拦腰劈成四断!

便在此时,半空中剑光一闪,一把药锄飞入无尘后心。

无尘扑倒在地,终于毙命,手中所握重剑离千峰不到半寸之遥。

千峰惊魂未定,抹一抹额头上的汗水,道:“……谢谢……蓝姑娘……出手相救……。”

这迅捷如电光石火的一击,正是蓝明珠药锄脱手而发。

何立秋眼见钱翀冰刀高举,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双手齐挥,两把小铜锤飞向钱翀。

钱翀右手冰刀挥动,截住一把铜锤,只觉铜锤劲力奇大,“乓”的一声,自己的这把百年难得一见的神兵已碎成无数片。他同时伸出左手,欲接住另一把铜锤,不料那把铜锤在临近他身前处速度突然加快,他左手接了个空,心里一凉,那把铜锤已击中他额头。

那到谷中后从未开口的僧人道:“不可……”却一时无力出手阻止。哀嚎声中,钱翀缓缓仆地,额头处一片血肉模糊。

严大倒地,顺势翻身后退到三丈外,一跃而起,如同一只怒豹猛扑望天道长。他自上而下发拳,拳力又陡然增加了两分。这已是严大拳力的极限!

望天道长双眼先观天后观地,俯仰之间,双掌一上一下,轻轻拍出,与严大双拳对实。严大大叫,整个人犹如一个球似的在空中滚动数圈,双足落地处,现出两个浅坑。他胸中气血翻涌,眼睛霎时间已不能视物。望天道长却并不追击。

何立秋锤杀钱翀,遥见严大身形摇晃不已,眼中杀气一闪,双肩微耸,两把飞剑蓦地打向严大咽喉、下阴。

望天道长似早已料到何立秋会出手,右掌轻劈,两把飞剑落地。望天道长道:“何少侠!”

何立秋恭敬作揖道:“道长有何吩咐?”

望天道长道:“此人已受内伤,看贫道薄面,饶他不死。”

何立秋略一踌躇,道:“这个奴才是严嵩老贼的大管家,与我们宿怨已深,此时不杀,只恐他阴魂不散,继续沿路追杀我们。”

墨存仁道:“生苦大师、望天道长,严大不杀,后患无穷。”

那与钱翀交手的僧人便是少林般若堂首座生苦和尚,他道:“少侠,不可多造杀孽。”只片刻之间,他已调匀了呼吸,身上却仍然寒气阵阵。

望天道长又道:“生苦大师之言甚是有理。此人如不思悔改,下次再于少侠一行人不利,少侠尽可除去此人不迟。”

何立秋道:“久闻生苦大师一向不多话,今日两次开口,都是要在下不杀。大师和道长于我们有救命之恩,有所嘱咐,在下自须听从。”转身对正在调息运气的严大道:“严大管家,看在少林、武当的份上,姑且饶了你。倘若再作恶,终有一天我会亲手取你人头。”

严大环视四周,见钱翀、严三、无尘已殁,无心受制,手下死伤未明,少许番子、家奴和黄山弟子未晕倒的,已被何立秋啸声吓破了胆,大难临头之下,早已逃得不知去向。他心知取胜无望,向何立秋恨恨一瞪眼,独自悻悻而去。

望天道长眼见严大仇视的目光,心下嘀咕,不知自己放过此人究竟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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