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种非凡 除夕

“闺女是哪人啊？家里是做什么的？”大妈问。

李新雨说不清自己在人间算哪里人。因为她不太擅长说谎，不过好在凭凡这个时候回来了。凭凡很擅长说谎。

“新雨的老家在江南，家里是开私立医院的，医院占地二十多亩呢。前几天啊，我跟她才从她老家回来”

凭凡信口胡诌，但也确实在理，剑阁的确占地二十多亩。也确实是医术最好的地方。

二十多亩有多大，山东大妈明白，就是有两个福安福利院那么大。但福利院的地是国家的，而私立医院的地可是私人的。这说明李新雨家里是真的大户人家。

大妈想到凭凡到现在在北京城的那套房子还是租的，每次开车来福利院的那个面包车据凭凡说也是他单位的。山东大妈有些不安起来。她看着李新雨身上的衣服，知道价格不菲。又看了看凭凡身上没有商标的风衣。知道不会很贵。

大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两个年轻孩子一起出门吃饭应该是凭凡结账吧，每回都是该花多少钱啊，女孩衣服是谁给买的，是凭凡吗？花了多少钱。凭凡是不是省吃俭用了。两个人家里经济差距很大啊。女方家里到底同不同意，是不是必须要车子房子凑齐了才肯结婚，要多少彩礼?每次凭凡打过来的钱自己都让财务收起来存着，存了这么久够不够房子首付？大妈担心起来。

然后冲凭凡喊道“醋没了，去仓库拿几瓶醋。”

凭凡又被赶出去拿醋，仓库离着大礼堂有些距离，来回在雪地里步行要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够大妈做一些事。

凭凡推开门又走了，李新雨觉得大妈支开凭凡是有些事情想对自己说。于是她坐正，洗耳恭听。

“你们家同意你们俩在一起吗？”大妈问的很认真“闺女，跟大妈说实话。”

李新雨想要回答是。但大妈的语速极快，没等他回答就接着说起来。

“我跟你说凭凡孩子心善。是个好人，你跟了他不会错。”大妈说着有“这么多年从这里走出去那么多人，比凭凡能赚钱的，混的好的差的海了去。

但只有这孩子每个月都要来，从开始挣钱就每个月都往这打钱。一直就这样好几年了。”大妈手里的饺子包好了一个放在垫板上。

“六年前有流氓地痞没良心的来福利院收保护费。我报警，流氓就跑了。

然后按半夜里往我们宿舍楼扔砖头，把玻璃都给砸碎了，好在没伤到人。警察不可能每天都在这蹲着。他们躲着监控没有证据也没有什么办法。

那孩子知道了这件事，从大学请了一个星期的长假。搬了张折叠床就坐在大门口。吃喝都在那。除了上厕所哪都不去。谁也拦不住。

后来半夜跟来闹事的流氓撞上。那孩子就直接从床下面抽出在批发市场买来的拴藏獒的狗链子。一个人跟跟人家十几个人拼命。流氓手里有刀我们都是女人孩子不敢帮忙只能报了警，然后叫了救护车。

我护着这里的小孩子们在宿舍楼躲着从窗户里看。凭凡冲到人群里面也不管人家动手打他。

就是把那个拴狗的链子往为首的流氓脖子上套上，不等人挣开就把另一头拉环一拉给锁在大门栏杆上。那个拴狗链子的钥匙早就被那孩子给扔了。没有钥匙，在警察来之前那个为首的混混就被锁在大门肯定跑不掉。

其余的混混用刀试着去砍狗链子，合金的砍不开。

他们着急了但没什么办法，在警察来之前把凭凡打了一顿，没敢弄出人命但是动了刀子。”山东大妈说的有些老泪纵横。手里的活也停下来了。

“后来流氓估摸着警察快来了只能扔下被拴着的那个跑了。

我连忙从楼上跑下来看着孩子怎么样了。这孩子浑身都是伤。脸上都是淤青，严重的是胳膊上还有腿上被割了个两大口子。好像划到大血管了。血蹭蹭往外冒。

吓死人了。我在他旁边急的都哭了。

这孩子却一边疼的喘气一边跟我说别担心，从床底下把之前放着的医用绷带跟酒精拿出来坐在床上压迫止血。

抬头看了那个被拴在门上的混混一眼，直接把剩下的半瓶酒精在拴着混混的铁栅栏门上砸碎了。酒精跟碎玻璃溅了那混混一身。

这孩子从兜里摸出来火机然后就盯着那个混混看。也不再包扎自己的伤口，任凭血哗哗往外流。结果那个混混哇地一声竟然吓哭了，看到混混哭这孩子又把火机收起来继续扯绷带给自己压迫止血。

我当时被他一身血给吓傻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要拦着他。后来想想都有些后怕。后来警察来了救护车也来了，这孩子那天缝了十七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警察情绪都有些激动。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来找过麻烦。知道这件事的小区物业从那以后跟我们说话都轻声轻语。

“所以说，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而且好的一塌糊涂。”大妈看着李新雨很认真的说“虽然他没什么钱。在北京也没有房子。但是有北京户口。你们将来孩子也可以入北京户口。”

李新雨皱着眉听完了，皱眉是因为有些心疼，那个时候的凭凡还没有发现自己的了癌症心生死志，也不是止戈楼的北京城提司。

那时候的凭凡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在校大学生。即使是因为孤儿的身份让他多了些人生阅历，更知道一些人间坎坷，但是还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只在电视电影里看到凶恶匪徒地痞流氓的守法公民。

但是一旦他所珍视的东西受到威胁。他就像疯子一样自卫，反抗，挣扎。凶恶无比。

那么，作为凭凡的爱人，很幸福啊。

李新雨似乎有点理解大妈为什么要给自己将凭凡过往的事了，在大妈作为普通人的价值观里，凭凡是个好孩子，像亲儿子一样亲。

亲儿子没有太高的稳定收入，没有房子和车子。而女方家里经济却比男方高出不是一个层次。门不当户不对。所以山东大妈很担心。

因为担心所以会说一些有些世俗的话。

大妈是人间人，人间有人间的世俗，

柴米油盐酱醋茶，为了可怜的房子，钱财而奋斗半生，欺骗别人也被别人欺骗。为了一些人对不起一些人。

临界神族看不起人间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人间的这种世俗。身处这样的环境是无法静下心来修行的。

凭凡曾经提过这个，他说，人间有人间的世俗的担忧，临界有临界的残酷生死。但是两个世界本质上都是相通的，都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或者是让自己所重视的人活得更好。至少这一点初衷是阳光而美好的。

李新雨明白了大妈想要表达的意思和大妈所担心的东西，于是很真挚的对山东大妈说，

“您放心，我们的感情很深。”

大妈看着李新雨的眸子，抿了抿唇。有些莫名的情绪，

在天朝汉语里“深”是个量词，人们说北京城外锁龙井很深，这可以量度，深多少米多少丈。人们说感情很深，却没有办法来测量。

但大妈却觉得李新雨所说的深真的很深。因为连个月前凭凡来看她的时候，曾偶然间提起过李新雨。凭凡提起李新雨时候的眼神。跟李新雨刚刚说话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个发现让大妈很欣慰，很欣喜。

凭凡终于把醋拿来了，山西老陈醋。

凭凡帮着包饺子，三个人一些北京城趣闻。时间也过得很快。

饺子下锅，饺子煮好了。

春晚快结束了。大家吃饺子。

没有太多的事情可以用纸笔来描述。

但是春节对于天朝人而言却有千万字可以去细细的说。

凭凡在大年夜到孤儿院，回到他的家。李新雨陪在他身边。温柔的像一只猫。

所以凭凡觉得很幸福。他吃着自己包的有些露馅了的饺子吃的狼吞虎咽。孩子们凑过来给凭凡说新年快乐，大大小小的孩子，叫哥哥的也有，叫叔叔的也有。凭凡笑着答应。李新雨觉得凭凡笑的很真实。

吃完了饭年算是过了。

凭凡告辞，大妈送着凭凡跟李新雨到了门外。看着他们俩走远。

凭凡跟李新雨没有开车回去，而是慢慢的在北京城三环散步。聊天。好久都没有这样散着步聊天了。李新雨想。

雪落在两个人身上然后化开。

凭凡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瓶牛奶，一瓶二锅头。

牛奶递给李新雨，酒自己拿着，

李新雨接过牛奶，上面有凭凡的体温。“为什么给我这个，我也想喝酒。”李新雨说，

“你肺部的伤不宜饮酒。”凭凡回答到。

李新雨只好喝牛奶挽着凭凡的胳膊在北京城里行走。

街道上在大年夜显得很冷清，尤其是北京城三环的大年夜。居住在这里的多是些北漂的打工者，除夕自然是要回家过年的。

所以地上积雪白茫茫一层，铺满了整个街道没有任何人踏足。

凭凡和李新雨一步一步，在雪地上面走着，踩出脚印来，李新雨松开挽着凭凡的手退后一步把喝空的牛奶盒扔进垃圾箱，然后有些孩子气的一步一步踩在凭凡刚刚走过的足迹上。

凭凡停下来，看了会故宫的方向，发了会呆。把酒揣回口袋里。

李新雨看见凭凡停下，也停下，看着凭凡视线是故宫的方向，猜测到了凭凡在看什么。

于是她也朝着故宫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没有凭凡的帮助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李新雨突然觉得身子一轻，自己被凭凡拦腰抱了起来，李新雨有些羞恼“干什么呢？”

凭凡公主抱着李新雨在雪地里往前走。两个人的姿势极为亲密暧昧。

“想办法治你肺部的伤，如果这个法子成了，我就不用去英雄会了。”凭凡说道。

李新雨不明白治伤跟公主抱之间有什么关系。但一个大姑娘在大街上被人公主抱着走总是有些羞涩，她决定挣开凭凡的怀抱。

但刚抬起头说话就迎上凭凡的目光。凭凡的目光很清澈，没有什么污污的表情。

凭凡的脸离李新雨很近。凭凡的鼻息声有些重。李新雨感觉到抱着她的手传来的温度有些高。李新雨的脸红了。竟然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凭凡看着李新雨因为抬头而凑上来有些红着的脸，朱润的唇，感觉抱着的柔软触感，咽了口口水。本来清澈的心神也有些心猿意马，

凭凡的表情一下子奇怪起来。

因为抱着李新雨的他有了些生理反应。很尴尬。

凭凡有些后悔今天穿的裤子比较贴身。

凭凡趁着李新雨还没反应过来赶紧把李新雨翻过身来背在背上而不是抱着。

他低头看了看裆部。表情十分丰富。

于是弓下腰背着李新雨，好像背上的女孩极重压弯了他的腰。

但一个瀚海境的修行者怎么会背不动一个不到百斤的少女。

男人嘛，要么，你穿条肥大的宽松裤子。要么，该弯腰的时候总得弯腰。

凭凡想着这些有的没得觉得自己有些少儿不宜了。

为了摆脱这种想法他又把酒从兜里摸出来喝了一口。

看了看四下无人，双足一错。

背着李新雨开始朝着故宫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