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种非凡 又是一场雨

十几小时后，已是深夜，客厅里灯光如旧。凭凡听不见外界的声音，看不到外界的画面，粗暴的强制的将那些一直潜藏在他血液中的真元粗暴的不计代价的逼出来，他看见一片湖，湖里是坚硬的冰，是他无法使用的真元，挤不出一丝水。然而此时从远处的天边开始下雨，雨水是温暖的化开少量的冰。

黑裙小姑娘因为将自己的真元散入空气，化作凭凡想像中的点点雨水以水化冰，有些因为真元消耗过度而虚弱。但她的目光始终盯着凭凡，她感觉有很多东西在凭凡身周欢快的涌动，但她看不见这些东西只是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好像是那晚凭凡的金色线条一样的感觉。黑裙小姑娘眯着眼，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察觉凭凡身周的异样和越来越不稳定的真元。她有些疑惑，把目光投向影子，影子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向阳台外，他也看不见，但他知道，现在的北京城里，在他们看不见却的的却却存在这的金色神识，金灿灿一片，一个城都会被金色的线条点燃，而阳台外，说不定会有一条金色的巨龙看着这里。

影子知道这些，尽管他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因为在四年前他见过这些。他咧开嘴，不太熟练的笑出声。

凭凡身处在温暖的雨幕里，看着湖中的冰和混着的水，举起手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有神识出现，先是一缕，然后铺天盖地，他有些迷惑，不知道这些神识为什么在今天更加强大更能团结的凝成一股，因为他不知道，在现实中，那柄盘在半空的剑像引雷针一样，吸引着从北京城大街小巷中飞出来的金色线条。

无数金色的线条在凭凡的操纵下开始切割着冰面，粗暴着，简单着，不计后果着杂碎切割冰刃，它们奔涌着钻入湖底凿穿了坚硬的岩石。从湖底的岩石下方深处有红色的光若隐若现，有岩浆顺着金色神识开始蔓延，和蓝色的坚冰相会，冒出大蓬大蓬的雾气，化开一座湖的冰，沸腾一座湖的水。

一座湖的水开始沸腾，化作滚烫的雾气蔓延，那些血液中的真元开始不受控制的侵蚀凭凡的脏腑，很疼，刺骨的疼，湖边的山野中地面开始坍塌，滚烫的雾气渐渐凝实，变化成锋锐的尖刺朝着这片代表凭凡身体的山野刺去。，现实中的凭凡的七窍开始有鲜血溢出，，身体上裸露的肌肤变成红色，好像被烫伤了一样。山野中雾气形成的尖刺划过一片山峰，山峰崩塌，划过有一声血肉撕裂的声响传来，与此同时现实中的凭凡左臂多了一道伤口，好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开。骨头暴露在空气中，山野中的雾气凝成的锋锐划开那片土丘。在大地上留下一道沟壑，现实中凭凡的身体上由右胸到小腹被划开一道二尺长的伤口，喷涌而出的血在冬天冒着热气，山野中的雾气刺在一座最高的山峰上，山峰倾斜，凭凡的颈椎骨发出一声刺耳的骨裂声。凭凡再也支持不住头颅的重量，低下头。

“他不是在拼命，”黑裙少女寒声说“他这是在自杀。现在他体内的真元数量甚至超越了你我，但境界却只有指玄境，多出他修为的真元现在在他脏腑肌肉中冲撞破坏，不出三分钟就会死亡。”

影子的身体里有墨色的真元涌出，他虚空一指，那股真元便从那柄剑旁边穿过去，钻进凭凡的心脏部位。

“你拼命护住他心脏也没有用，他其他的脏腑一旦毁坏，还是必死之局。”

有汗水从影子的额间冒出，他的表情依旧没有太大变化。

漫天的雾气，沸腾的湖水，凭凡站在湖边，看着滚烫的雾气包围自己，有黑色的光幕挡住雾气，凭凡知道，这是友人的帮助。但这还是不够，在代表他身体的这片小天地里，湖沸腾了，山野间无数生灵死亡在滚烫的雾气中。这代表着他的五脏六腑开始损坏，伴随着疼痛的感觉越来越淡，意识越来越模糊。现实中的凭凡突然睁眼，他的身周已经全部是血水，身上的痛楚痛的无法忍受，所有的真元已经被炼化，但除了心脏外所有的脏腑都被真元毁坏，甚至都无法呼吸。死亡似乎马上就要来临。

“虽然你马上就要死了，但还是恭喜你突破到瀚海境。”黑裙少女的神色终于有些动容，并不在意此时凭凡的血已经侵染到她的脚下。

凭凡想努力抬起头来，但试了几次，因为颈椎骨的断裂始终抬不起头，面部表情很扭曲，承受着极大痛苦。

黑裙小姑娘的瞳孔骤然紧缩，因为她看见，眼前这个快要死的男人竟然在笑，尽管他表情扭曲显得很狰狞，但黑裙小姑娘就是知道他在笑。笑什么呢，感叹命运弄人吗，感慨完全炼化真元却马上会死了吗。

凭凡低着的头突然偏了偏，抬不起头来但还是可以稍稍改变位置，但做了这一点小小的动作似乎使凭凡受到了极大地痛处，影子似乎听见了凭凡颈后肌肉被骨骼牵扯撕裂的声响。凭凡张嘴要说些什么，但因为整个肺部全部被毁，他只能发出“吼吼”的声响。

影子盯着凭凡的口型，看着凭凡所对着的阳台方向。终于明白凭凡说的是什么，知道凭凡要对谁说话。

凭凡对着空空如也的阳台说“我要死了，帮忙。”

影子看向阳台，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但凭凡看得见，那条金色的巨龙朝他点点头，一个转身冲入云霄。

然后阳台有风起，

云涌于北京城。

风起云涌一场雨。

倾盆而下，

影子的嘴角突然微微上扬，

黑裙小姑娘的身上溅到几滴阳台上的飘雨，然后她捏紧了拳头，不可思议的看向天边。

凭凡的属下小刘面露喜色提着一个箱子上了一辆车。

在北京城的人看来这是一场普通的雨，但他们看不见，朝阳区的那排有几十年历史的老柳树在这一场雨里枯死了三株，他们看不见，故宫博物馆里的某件在清朝代表国运的一只玉玺碎裂，他们看不见，有些流转的生命气息从他们身体里自觉地流出少许飘入雨中。

一场雨，死了三株树。碎了一块玉玺，每个北京城人头上多出一根毫不在意的白发。

这座城似乎活了过来，将自己的一部分生命气机与化作钻入凭凡阳台穿过客厅打在凭凡身上的几滴雨。

雨滴打在凭凡的脸上，凭凡的七窍不再流血，雨滴打在凭凡身体上，那些看起来恐怖的伤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断了的颈椎被连上，手臂和小腹上的伤口在一瞬间结痂，脱落。露出洁白的肌肤。身周刚刚流出的血斯斯的冒起热气莫名奇妙的减少消散，最后客厅里只有衣衫破裂的凭凡，一地破碎的玻璃，神色大变的黑裙少女，以及拿起扫把开始清扫地板上的碎玻璃的影子，地板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

瓢泼大雨骤然停歇，有朝阳从对面那层楼的楼角探出头。

凭凡站起身，眼神中精芒万丈，他在身上摸索，终于找到李新雨的黑色笔记本，笔记本被真元切坏了一个角，凭凡摇摇头，又收入怀中，身周那柄剑自顾自飞向那只长盒子。

影子的神色中有种说不出的疲惫感，他微笑“恭喜。”

凭凡没有回答直接张开双臂和影子拥抱。

两人分开，握手，然后各退一步，互敬止戈楼军礼。

“我该走了”凭凡说道。

影子点头。

凭凡提起那个装有长剑的盒子。转身出门，楼下停着一辆面包车，属下小刘掐灭了嘴上叼着的烟，打开车门。“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影子站在阳台上目送凭凡远去。

黑裙小姑娘怔怔的看着远去的面包车，“刚才我感觉这座城活过来了，而且像一个人一样施展了法术。”

“法术是剑阁秘术，名字叫仙授长生诀。”影子说道。“一会会有人来接你去止戈楼总部见楼主，他会解答你的疑惑。比如这座城和凭凡的故事。我们的合作还很长，你应该知道和了解这些。而现在，我该走了。”

“你去哪？”黑裙少女下意识问，

“剑阁。”影子说道，“剑阁求援止戈楼，止戈楼自然有人去看看。”

“你不放心他？”黑裙少女问，这个他指的自是凭凡。

“剑阁是止戈楼的盟友，十个小时之前求援止戈楼，楼里自然会派人去，我去剑阁是为了公事，凭凡是为了私事。”影子接着补充“当然，我得去把他活着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