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演义 九、深藏不露雍亲王 阿哥重礼笼权臣

戴铎是雍亲王胤禛的最重要策士和智囊，戴铎曾在福建任知府，后晋升道员，康熙末年任四川布政使。正是他的出现，让四阿哥胤禛脱颖而出。康熙第二次废掉胤礽，宣布从此不再立储。这一消息的发布，深深打动了胤禛。这就意味着，从现在起，每个皇子只要表现得好，都有身登九五至尊，化身为龙的机会。

这是戴铎在远方致胤禛的信函内容，兹照录如下“奴才戴铎谨启主子万福万安。奴才每思人生在世，百岁无多。上之不能从赤松子游得达摩祖髓，作古今来第一风流人物，次之又不能苟全性命不求闻达，甘隐逸于林泉下，而随波逐流，碌碌一世，醉生梦去，与草木同腐朽，良可悲也。幸达我主子有尧舜之德，而奴才受格外之知，惟因身居外吏，不能日近天颜，虽有微衷无由上达，即或偶言亦难尽备，此奴才之日夜抑郁而不能自安，终身饮恨，而时为愧赧者也。然当此君臣利害之关，终身荣辱之际，奴才虽一言而死，亦可少报知遇于万一也。谨据奴才之见，为我主子陈之：皇上有天纵之资，诚为不世出之主；诸王当未定之日，各有不并立之心。论者谓处庸众之父子易，处英明之父子难；处孤寡之手足易，处众多之手足难。何也？处英明之父子也，不露其长，恐其见弃，过露其长，恐其见疑，此其所以为难。处众多之手足也，此有好竽，彼有好瑟，此有所争，彼有所胜，此其所以为难。而不知孝以事之，诚以格之，和以结之，忍以容之，而父子兄弟之间，无不相得者。我主子天性仁孝，皇上前毫无所疵，其诸王阿哥之中，俱当以大度包容，使有才者不为忌，无才者以为靠。昔者东宫未事之秋，侧目者有云：“此人为君，皇族无噍类矣！”此虽草野之谚，未必不受此二语之大害也。奈何以一时之小而忘终身之大害乎？至于左右近御之人，俱求主子破格优礼也。一言之誉，未必得福之速，一言之谗，即可伏祸之根。主子敬老尊贤，声名实所久着，更求刻意留心，逢人加意，素为皇上之亲信者，不必论，即汉官宦侍之流，主子似应于见面之际，俱加温语数句，奖语数言，在主子不用金帛之赐，而彼已感激无地矣。贤声日久日盛，日盛日彰，臣民之公论谁得而逾之。至于各部各处之闲事，似不必多于与阅也。本门之人，受主子隆恩相待，自难报答，寻事出力者甚多。兴言及此，奴才亦觉自愧。不知天下事，有一利必有一害，有一益必有一损，受利受益者未必以为恩，受害受损者则以为怨矣。古人云：不贪子女玉帛，天下可反掌而定。况主子以四海为家，岂在些须之为利乎！至于本门之人，岂无一二才智之士，但玉在椟中，珠沉海底，即有微长，何由表现。顷者奉主子金谕，许令本门人借银捐纳，仰见主子提拔人才之至意。恳求主子加意作养，终始栽培，于未知者时为亲试，于已知者恩上加恩，使本门人由微而显，由小而大，俾在外者为督抚提镇，在内者为阁部九卿，仰籍天颜，愈当奋勉，虽未必人人得效，而或得二三人才，未尝非东南之半臂也。

以上数条，万祈主子采纳。奴才身受深恩，日夜焚祝。我主子宿根深重，学问渊宏，何事不知，何事不彻，岂容奴才犬马之人刍荛之见。奴才今奉差往湖广，来往似需数月。当此紧要之时，诚不容一刻放松也！否则稍为懈怠，倘高才捷足者先主子而得之。我主子之才智德学素俱，高人万倍，人之妒念一起，毒念即生，至势难中立之秋，悔无及矣。冒死上陈之罪，实出中心感激之诚，万求主子恕其无知，怜其向上，俯赐详阅纳行，则奴才幸甚，天下臣民幸甚。”其语真知灼见，让四阿哥胤禛深以为然。

四阿哥胤禛当然明白，现在的储位之争是关键时刻，绝不可轻视。戴铎说的一点也不错的，在英明的父皇面前，不表现自己的才华吧，恐怕父皇会认为这个儿子不堪造就，弃之如敝履；展现自己的才华吧，又怕父皇可能对他产生疑忌之心。八阿哥胤禩之事就是前鉴，正确的做法是用孝敬的态度敬事父兄，用忍让的态度宽容他人的过失。决不要图一时痛快发泄情绪，这可能给自己带来终身大祸，大阿哥胤禔，废太子胤礽之事可为殷鉴。还要多加吸收人才，就是那些地位一般的汉人官僚、太监、侍卫，也要多夸奖他们几句，良言一句，三冬暧，简短几句话，他们就会感激不尽，这样，贤明王爷的名声就会越传越远，别的皇子们就驷马难追了。

延揽建功立业的人才，确是当务之急，现在，稍微有一点懈怠，就会出现别的皇子率先获得储位的可能。角逐储位是才华、智慧、品德的竞争；也是天时地利人和的较量，现在是骑虎难下了，到了势难两立的地步，有进无退了。”看完信后，戴铎的肺腑之言，让胤禛深以为然，奉为圭臬，并作为自己行动的准则。

任何一个人要想获得事业成功，必须自己要有远见卓识，同时要有时事洞明的高人来指点迷津，才能事半功倍，不至于迷失方向。刘备能成就大业，靠的是诸葛亮；朱元璋能建立明朝，靠的是刘伯温。四阿哥胤禛能成就帝业，戴铎的策划功不可没。而就在诸阿哥争储斗争白热化之时，雍正则称自己是“天下第一闲人”，并给自己冠以“破尘居士”、“圆明居士”等法号，终日与僧徒为伍，完全表现出了一副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样子，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矣！，另外，他还刻意搜罗历代文人骚客、隐士僧道的诗文语录，汇集成《悦心集》，甚至还亲自写了首弥漫着人生若梦色空观念的《醒世歌》，“南来北往走西东，看得浮生总是空。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沓沓在其中。日也空，月也空，来来往往有何功？田也空，地也空，换了多少主人翁。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曾在手中？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朝走西来暮走东，人生恰是采花蜂。采得百花成蜜后，到头辛苦一场空。夜深听得三更鼓，翻身不觉五更中。从头仔细思量看，便是南柯一梦中。”

胤禛就是在戴铎的指点下，大行韬光养晦之道，收敛锋芒，不着痕迹，不动声色，不当出头鸟，避免了步胤禔、胤礽、胤禩后尘。在众多皇子中，胤禛最不具有优势，他的党羽也最少，实力也最小，却是小而精，但确实如同戴铎所说的，“虽未必人人得效，而获得二三人才，未尝非东南之半臂也”。思忖戴铎的话，胤禛想：“外依年羹尧，内赖隆科多才行，隆科多新授领侍卫内大臣、步军统领要职，掌握皇宫、京师警卫武力，这是两个关健人物，年羹尧识大体，明大局应无问题，隆科多得要花费功夫和时间了。

这天四阿哥胤禛来到隆科多府上，隆科多府青砖灰瓦，瓦顶重檐、雕梁画栋，水榭亭台楼阁点缀于其间，假山喷泉巧夺天工，整体布局和谐，富丽堂皇，隆科多虽然打开中门迎接四阿哥胤禛，心里却满腹疑虑，“这是那门子风把四阿哥吹来了，我们可是素无往来的啊！”，到了厅堂，隆科多欲行叩拜礼，隆科多与四阿哥胤禛养母佟佳氏是一族的，四阿哥胤禛急忙制止道：“舅舅，这是在家里，我们还是以家人礼相见！舅舅身为领侍卫内大臣、步军统领，肩负捍卫京畿、保护皇宫大内的重任，为国之柱石重臣，为父皇帷幄近臣，位极人臣，与国同休戚，理应承受小甥一拜！”，四阿哥胤禛言词恳切道，“哎呀，四阿哥，折杀老奴了！”，隆科多赶忙扶起四阿哥胤禛，喜上眉梢，“凭白认了个外甥，还是皇上挺看重的雍亲王，真是喜从天降！”，“小甥有王羲之的书法作品《兰亭集序》，《兰亭集序》为历代书法家所敬仰，被誉作“天下第一行书，舅舅对书法颇有研究，可愿意一观？”隆科多一惊：“《兰亭集序》那可是天下孤品，无价之宝啊，只听闻顺治爷有《兰亭集序》，视若珍宝，悬于寝宫，每日观赏，闲暇临摹练字，辄不示于人！世人常引用曹植的洛神赋来形容王羲之的墨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那可是天下至宝啊！曾听传闻说，顺治爷驾崩后，《兰亭集序》作为顺治爷最心爱的孤本陪葬了啊！现在看来传闻失实啊。”隆科多小心翼翼地接过《兰亭集序》，仔仔细细地观看、抚摸了半小时之久，才说道：“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飘若游云，矫若惊龙，风格平和自然，真是王右军真迹啊，万金难求啊！”“舅舅，你真是火眼真晴，如果喜欢，我就相送了，识货的人才知道珍惜爱护，才会好好珍藏啊！”，“啊！”隆科多喜不自禁，“这可是稀世珍宝啊！”，“在识货的人眼里面是稀世珍宝，在不识货的人眼里面是稀松平常之物！宝剑赠壮士，红粉予佳人，真品送行家，宜也！”四阿哥胤禛笑道，“那好，恭敬不如从命，却之不恭了！”隆科多感激不已，小心翼翼地亲自收藏好。不几天，隆科多府上管家又来禀报，“八阿哥到！”，隆科多只得又去打开中门迎请八阿哥胤禩，八阿哥胤禩一进来后，就对隆科多亲热道：“舅舅，外甥这几天忙，今天才抽出时间来看你，我给你送东西来了，你看这是什么？”，胤禩送的礼物是一只海东青，海东青是一种鸟，意为世界上飞得最高和最快的鸟，有“万鹰之神”的含义。能捕捉飞禽走兽。传说中十万只神鹰才出一只“海东青”，是满族族系的最高图腾。如果一个刑徒捕捉到一只海东青并进献给朝廷，则可免一切死罪，可见其何等珍贵。辽金曾为了海东青开战，辽金衅起海东青，玉爪名鹰贡久停。可见，一只鹰虽微不足道，却关系到辽金的兴亡。海东青能以闪电般的速度从万米高空急驰直下，如离弦利箭一般猎杀走兽，喙爪像铁钩一样硬，小的走兽触之即亡，与大的走兽如虎豹搏斗，亦不落下风，如千钧击石，让虎豹伤痕累累，奄奄一息，此时狩猎的海东青主人往往一箭就可置虎豹于死地。康熙一生中猎获过二百只虎豹，九分功绩要归功于海东青！康熙皇帝赞美海东青：“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数海东青。性秉金灵含火德，异材上映瑶光星。”这次八阿哥胤禩送给隆科多的又是灿金色的极品物种，隆科多当然为之兴奋不已。“礼重了，八阿哥，我受之不起啊！”，“舅舅客气了，您是武臣之首，一直保持着咱们满人的尚武精神，狩猎正好派得上用场！”隆科多欢喜地收下了。

刚刚送别八阿哥胤禩，管家又来报，大将军王十四阿哥胤禵前来拜访，十四阿哥胤禵一进门，就要叩拜，隆科多急忙拉起十四阿哥胤禵，两人亲热地说着话走向客厅，十四阿哥胤禵亲热地说：“我从西北刚刚回来，戎马倥偬，见过父皇就来看舅舅了，西北贫瘠之地，我无物相赠，只有一砚台相送，这是西域出产的和田玉砚台，些微小礼，不成敬意，请舅舅笑纳！”，隆科多仔细抚摸查看该砚台，该砚台晶莹剔透，温润细腻柔和，哈气水滴现，确系难得的佳品，只是自己府上这样的砚台不下数十，不是很稀罕的。隆科多心中暗暗道，但是一看砚背题“兼撮众法，备成一家，末署楷书“王羲之之砚”，这一惊非同小可，王羲之砚啊，人世间的珍品啊，有市无价啊，据说王羲之哈一口气，用此砚台水滴，运神提笔题的字，字迹历经千年而不褪色，此砚台诚为稀世珍宝，相比之下府上数十砚台当是沙砾了！隆科多半推半就接受了砚台，心中却是狂喜，“王羲之砚台、王羲之字帖多少人梦寐以求，皆不可得，我不费吹灰之力双得之！”

送走十四阿哥胤禵后，隆科多陷入了沉思，“三位皇子降尊纡贵来到我处，重礼相送，不过是为了拉拢我以增加夺储的砝码而已，他们是在演一出‘三国演义’大戏，我应当支持谁呢？现在形势不明，圣心属意谁，尚不明朗，还是静观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