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演义 十五、炙手可热隆科多 手握禁军成新宠

康熙御赐了一件黄马褂给予十一岁的皇孙弘历，消息不胫而走，王公大臣自然见微知著，择微索隐，对天恩作了重新的揣度和分析，许多人由对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十四阿哥胤禵采取等距离外交，迅即变为靠拢四阿哥胤禛，一边倒，形势越来越有越于胤禛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又让人瞠目结舌了，抚远大将军王四阿哥胤禵奉旨回京述职。康熙降旨礼部议定欢迎仪式，礼部那帮子明经达史的通儒们引经据典，几经更改、议定一套繁琐仪式，才获康熙通过。按照惯例而言，不是凯旋班师，不必郑重其事，但是在康熙的授意下，欢迎仪式规格之高，史无前例。胤禵来时，仪銮执事，礼炮齐鸣，王公大臣礼迎朝阳门，有些自作聪明之人，甚至于做出了惊人之举，甚至于有的人，从迎接的队伍冲出来了，孤零零地跪在路中向胤禵行叩拜大礼，清朝祖制公爵以上的宗亲是不准向皇子行叩拜大礼的，只能认为阿布兰之流已经默认胤禵是当然的储君，投身相靠了。

如果康熙要让皇孙弘历继承大统，必然要让其父胤禛先继承皇位，这样才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但是康熙为何又以如此之高仪式迎接回京述职的胤禵呢？这破格仪式接待的背后又说明了什么问题呢？简在帝心的皇储只能是其中之一，会是谁呢？王公大臣们真不知道何去何从了，应当如何递送秋波了！

隆科多就属于这种典型人物，这一年来康熙对他是恩宠异常，除原有的领侍卫内大臣、步军统领职务外，又兼任理藩院尚书，现又升为上书房大臣了，真是皇恩浩荡，旷世恩典。领侍卫内大臣是皇帝贴身警卫的指挥、调度者；步军统领又称九门提督，九门指的是东边的东直门、朝阳门；西边的西直门和阜成门；北边的德胜门、安定门；南边的崇文门、正阳门（前门）和宣武门。统称内九内城而九门提督权力可不小，掌京城守卫、稽查、门禁、巡夜、禁令、保甲、缉捕、审理案件、监禁人犯、发信号炮等要职。相当于卫戍区司令，除了丰台大营，在京师中军权最重，身统御林军数万；理藩院的职责是管理蒙古、新疆南部及其他少数民族王公、土司等官员的封袭、年班、进贡、随围、宴赏、给俸等事，并派遣该院司员到民族聚居地区管事，定期更换，非重要近臣不得担任；上书房大臣身为揆阁重臣，可替康熙拟旨、宣旨，隆科多现在可谓位及人臣，权倾天下，炙手可热。他的态度和取舍将对诸阿哥争储胜败产生巨大影响，他是一道诸阿哥无法绕道而行的“坎”，那位阿哥迈过了这道“坎”，才能登上九五之尊，建极绥猷。“圣心究竟是属意四阿哥还是十四阿哥呢？”隆科多也是茫无头绪，猜不出谜底，悟不出其中的玄机。“皇上旷世名君，心机莫测，还是不要妄加揣测了，做大臣的的谨守臣节就是了，何必费那个心思！”隆科多干脆不去想了。

“启禀大人，大将军王十四阿哥胤禵来访！”一门仆进来叩拜报告的话，将隆科多从沉思默想中惊醒，“十四阿哥来了啊，有请！有请！”这很有可能是未来的的皇上啊，隆科多何敢怠慢，马上吩咐垂首拱立在一旁的管家，大开中门，以最尊崇的礼节迎接十四阿哥胤禵，胤禵进来后，急忙拉起在地叩拜的隆科多，亲热地说“舅舅客气了，这又不是在朝堂之上，何必行此大礼，小外甥何能受之，在这儿只能叙家人之礼节，舅舅请受小甥一拜”，言毕，胤禵意欲下跪叩首，隆科多一急之下，口不择言道：“自古以来，只有臣拜君的，那君有拜臣的！万万不行的”此言一出，隆科多颇有点后悔莫及，“皇上又没有明旨宣布胤禵为储君，我以君主相称与辅国公阿布兰言行何异，只不过他在大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而已，我这话一传出去，皇上知道了一怒之下斥革我亦是可能的，这段时间皇上身体欠安，喜怒无常斥革的大臣可不在少数了，我每天都是如临渊，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唯恐出错，万一十四阿哥不是皇上心目中的储君，受皇上斥革不说，四阿哥胤禛也是彻底得罪了，日后四阿哥胤禛如果君临天下，我恐怕连起复的机会也会没有了，真是祸从口出啊！”隆科多暗中后悔不迭。胤禵仿佛看透了隆科多的心事，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胤禵似乎漫不经心地说说：“此次皇阿玛特叫小甥回京述职，除了详细过问了西北地区军情外，还多次提到舅舅，皇阿玛称赞舅舅是国家之栋梁，武臣之巨擘，文臣之楷模，辅汉之诸葛亮啊，将来还要多加重用！”轻轻的一席话不啻于四两拨千斤，“这么说皇上已经定了十四阿哥为储君了吗，‘将来还要多加重用！’皇上宾天只是时间问题，可谓生命是以天计算了，还有什么将来可言，这不是嘱咐十四阿哥即位后要大用我吗？”想到这儿，隆科多精神为之一振，马上叩拜道：“吾肝脑涂地，定不负圣恩！”，“舅舅，这是我的士兵在楼兰王城废墟下面百米处掘得的一颗夜明珠，距今已经上千年了，此珠分开是两半，合拢是一个圆球，分开时透明无光，合拢后即发出一道绿光，在夜间百步之遥可以照见头发，诚为世所罕见之珍品。我在军营不好珍藏，一则晚上容易暴露目标，为敌所趁，二则把玩的话，会被士兵认为玩物丧志，主帅玩则士兵怠，上下松懈则为敌所趁，一战即败，所以然馈赠给舅舅较好，宝宅藏宝物，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岂不美哉”胤禵说词也是一套套的，口齿伶俐。

隆科多听了心花怒放，“小宅何能藏此宝，这宝物到那儿也是镇宅之宝，十四阿哥即然在军营不方便携带也是实情，我暂时代为保管，等待十四阿哥凯旋回朝报命之日，我即原物归还原主，宝物有灵，亦会欣悦，蓬荜陋室何能与富丽华殿相比，宝物归宝宅，名至实归，正相宜也！”隆科多也是振振有词，口舌生花，巧妙解颐。“难怪皇阿玛器重于他，果然是世事洞明，人情练达，为人处事很有一套啊！”胤禵心里暗暗叹道，“那好，舅舅既然如此说，那就请舅舅代为保管吧！”胤禵含而不露，引而不发。话毕，胤禵、隆科多心照不宣，分手作别。

刚送别胤禵后，门仆又来报：“贝勒八阿哥胤禩来访”，“胤禩，他来做什么？储位只会从四阿哥与十四阿哥中产生，与胤禩何涉啊？”，隆科多心中不免嘀咕，“不过，胤禩深得朝中百官之心啊，大小臣僚他都用心加以笼络，恩惠并用，朝中党羽密布，羽翼丰满，关系盘根错节，在朝堂一呼百应，万一群臣相互联络，同气相求，联名上书再次推荐胤禩为储君呢，此次可不比上次了，上次是十年前了，皇上春秋鼎盛，精力充沛，尚可雷霆万钧，压制住群臣，现在皇上疾病缠身，手颤头援，心悸不已，经常头昏眼花，已经是日薄西山了，还可雷霆万钧，压制住群臣吗？只怕是一生气就再也醒不来了，头一歪就驾薨了，没有遗言，连谁继位都不知道，那么有群臣的推戴，八阿哥胤禩继位之事，有如如雨沛然而下，谁能抵御之？即便皇上神志清楚，但是一个疾病缠身，奄奄一息，朝不保夕的皇上面对群臣逼宫式的推戴，他的话还能有什么约束力，谁会对他的话奉若神明，还会有什么人奉旨，只怕唐朝肃宗‘灵武自行即位’事件又会现于今日。”想到这儿，隆科多感到怠慢不得，吩咐管家，大开中门迎接八阿入内。

八阿哥胤禩进门后，便对隆科多叩拜作揖道：“小甥参见舅舅！”，惊得隆科多，似土地庙长草———慌了神，急忙下跪扶起胤禩，“八阿哥你是天潢贵胄，何能如此行大礼，我受不起啊！”胤禩起来笑吟吟说道：“现管着内务府，事情还真不少，一直没有时间来拜望舅舅，心有愧疚！”“哪里，哪里，八阿哥客气了！”隆科多边说边将胤禩迎往内堂，进入内室，胤禩赞叹道：“名人字画如此之多，真雅士也，正合舅舅上书房大臣之身份！”“过奖了，附庸风雅而已！”隆科多答道，，“听说舅舅有一王羲之的真迹书法作品《兰亭集序》，视若至宝，不知可否让小甥一饱眼福不？”面对胤禩的要求，隆科多一怔“这，别人我是不会拿出来的看的，既然八阿哥要看，那有拒绝之理？”隆科多进入了另一侧室，随后不久，隆科多小心翼翼地捧出了《兰亭集序》字帖，“请八阿哥览！”隆科多恭恭敬敬地说，胤禩小心接过，仔细地欣赏着，并由衷心地赞叹“字迹遒美健秀，工整有力，临摹得神似王右军，虽然是赝品，可也是赝品中的极品”，“什么这是赝品？”隆科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不错！”“何以见得？”隆科多问道，“顺治皇爷爷宾天时，《兰亭集序》字帖真迹已经陪葬了啊，我是内务府总管，知之甚详！”说着，胤禩递过来顺治出殡时内务府陪葬物品清单，隆科多接过来仔细一看，只见里面，记载了陪葬物品珍珠、翡翠、玉石、象牙、雕刻、书签、宝剑、字画等，字画只有三件，一是《秋山暮霭图卷》、二是《柳鸭芦雁图卷》，最后就是《兰亭集序》帖，这应当是最真实的记载了。

隆科多这一下子，沮丧极了，心里愤懑，“四阿哥胤禛这是拿赝帖哄骗我啊，他以为我识破不了，不是八阿哥我还真的被骗了，四阿哥此人秉性阴沉啊，他如继大位，我怕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对了，听说他的侧福晋年秋月工于临摹字画，惟妙惟肖，一定是胤禛授意她所为，太不拿我当一回事了！”隆科多刚想到这里，耳边里传来了胤禩的话语：“舅舅，我家现在正在翻修，有一幅画，无处可放置，送你观赏如何？”“什么画？”“元代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隆科多一惊叫，他对画还是颇有研究的，“这不是天下第一画吗？”“舅舅，对此画深有研究啊，能说说它的来历吗！”胤禩饶有兴趣地问道，胤禩将《富春山居图》画缓缓展开，放在书案桌面上，隆科多聚精会神，目不转睛地仔细看完了，才指点画中内容，字斟句酌地说道“黄公望把毕生的积蓄都融入到绘画创作中，呕心沥血，历时数载，终于在年过八旬时，完成了这幅堪称山水画最高境界的长卷——《富春山居图》。它以长卷的形式，描绘了富春江两岸初秋的秀丽景色，峰峦叠翠，松石挺秀，云山烟树，沙汀村舍，布局疏密有致，变幻无穷，以清润的笔墨、简远的意境，把浩渺连绵的江南山水表现得淋漓尽致，达到了‘山川浑厚，草木华滋’的境界。这是世上珍品啊呀！”，隆科多看完后又道“八阿哥你家现在正在翻修，确实怕把这珍品画弄坏了，这样吧我代为保管，一旦翻修好了，我就完璧归赵，物归原主！世上第一画只配在世上第一的皇室之家！”隆科多之话滴水不漏，胤禩也觉得言之成理，他对隆科多的心理状态一清二楚，呵呵一笑置之。随后彼此之间分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