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无双：第一樱 第八章：心之牢

九度山，一片偏僻又荒凉的群山，山路蜿蜒险阻，四路难通，可以说是出入都十分困难。但就在这九度群山中，有一块小盆地，里面坐落着一个占地十分小的村子，村子里男耕女织，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整块九度群山几乎就只有那么一点点的生机了。但由于此山中关押着一个“危险级人物”，所以一直有士兵在到处转悠，巡逻着。从那时起，不停地有士兵与正在干活的村民擦肩而过，也自然而然地带给他们一种紧张、压迫感，完全没法专心干活……

幸村被安置到村子边缘的一间简陋的小屋里，平常白天时，幸村会正襟危坐于门外的那块石头上，仰望蓝天，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除了女忍每天采集野菜、野果外，好心的村民还会时常送一些茶米油盐，因此，一天一天地，幸村与这个村子缔结下了情缘。

此时，信之正独身在前往会津城的路上，替家康向战败军的上杉传达对他们的处分，但是，上杉与其臣服于德川，似乎更愿战死沙场，因此信之也一路彷徨着。信之快要接近会津了，就在这时，道路两旁的树林里窜出来了十来个上杉的士兵，将信之团团围住。

“我不是来打仗的，我是来和上杉和谈的。”

接着，那些士兵围着信之，把信之带到了城门前。随着“开门！”一声吼，城门打开，里面又出现了一大批士兵。信之进入城内，那群士兵慢慢朝两边站开，成两大队，中间留出一条前行的空隙。在这空隙的尽头，景胜与兼续矗立于此。

信之走上前，兼续将信之带入了一间屋子，并在室外，以及室内的储物柜里安排了伏兵，开始代表上杉与信之进行和谈。

“传达这次处分，领地由会津变为米泽，并且领地面积由120万石减封至30十万石。”

“30万石！？领地减少到了四分之一还叫我们怎么活！？这简直就是要置上杉于死地！大义在我方，家康想要夺走丰臣的天下，为何要给予我们惩罚！？上杉是不会接受的，为了保护上杉，万死不辞！”

“如果这样的话，德川定会全力击溃上杉的。”

“已做好觉悟，贯彻大义而死乃我本愿。”

“贯彻大义而死，这也是一条道路，但是，让家臣们拔刀战死，这也是大义吗？”

“什么……！？”

“站在高处的人，肩负着无数人的性命，不去保护，反而让他们白白送死，这就是兼续殿下口中的大义吗！？”

“但是……”兼续捏紧了拳头，“接受德川的要求的话，比让上杉选择死路更为艰难，更蒙受耻辱……！”

“就算如此也要活下去，为了保护上杉。”

“……信之殿下为了保护真田家，已经有了作出任何决断的觉悟了吗……？”

“嗯。”信之点头。

“听说幸村本应接受死罪，结果却被蛰居，这也是因为有信之殿下的存在所致吧。”

“不，对于幸村的死罪，我是肯定的。”

“！！！”兼续惊住了。

“此刻若是顾念兄弟之情，便无法守护真田家。”

“信之殿下如此的觉悟……”

“此便是站在高处的人的责任。”

“以前我也从幸村口中听说过，‘无论如何要活下去’……”

说完，兼续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站了起来，对信之说：“我去请示一下主公大人。”接着，兼续走了出去，关上了门，撤掉了伏兵，望着天空，心想：“三成，我做错决断了吗……？”

黄昏时刻，正则正蹲在水井旁打着水冲洗着头，清正恰巧路过。

“清正！”正则叫住了他。正则的一只眼睛被那如暴风雨入境，滴着水珠的散乱的头发给遮住，用另一只眼看着清正，接着站了起来，朝他走去。

“正则……不是叫你洗完头的时候不要接近我吗……？”

“啊啊啊啊啊啊——！！！”正则一边咆哮，一边甩着自己满是水的头发，豆大的水珠如雨一般地洒在清正身上。

“喂，正则！”清正用手臂挡住水。

“德川家康，他征虏大将军也好，幕府也好，都不和秀赖大人做商讨就擅自决定！德川好歹也是丰臣的家臣啊！我们是为了这个才和三成对抗的吗！？和宁宁大人约定好的要保护叔父留下的‘与大家共度欢笑的日子’！”

“家康大人……他一定会把这职位让给秀赖大人的吧。”

“……但愿吧……”

一位客人光临九度山，进入了幸村的屋子。

“幸村，女忍，你们最近还好吗？”

“呃……？嫂子……你怎么来了！？”

“稻！？”

“嗯嗯，我还带了些好吃的。幸村……你好像瘦了，你有吃东西吗……？”

“嫂子放心，我幸村不用你们多操心。”幸村闭着双眼若无其事地回答。

“哦……？这样吗……”稻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担忧，“那个……据说德川已经对上杉实行处分了。”

幸村睁开了双眼，“什么……兼续殿下他……”

“嗯，上杉接受了德川的处分，并归顺于德川。”

“咕……兼续殿下……曾经说好的‘一起同生共死，击溃敌人，取得义的胜利’呢……？”幸村捏紧拳头。

“但是，幸村你要明白，上杉也是被逼的，不然德川会全力攻打上杉，到那时，上杉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幸村，你自己也要保重啊，那么，我就先告辞了。”稻站起来，转身朝门外走去，女忍将她送到了门口。

“兼续……殿下……”幸村悲愤地念着这个名字。

此时，江户城的家康召集了家臣开展会议——家康要将自己的“征夷大将军”职位让给秀忠。

“大家，实为大义，此刻我将‘征夷大将军’之职移交给犬子秀忠。”

席下的清正、正则霎时怔住了，心想着：“丰臣家……和秀赖大人……会怎么样?”

“请大家在二代将军秀忠身边克尽厥职。”

“是。”

秀忠在一旁“咯咯”地偷笑着。

“太快了，这定会刺激到丰臣的，幸村会再次卷入战乱中……”信之焦急地心想。

此时，在之前关原合战中受重伤的直政仍躺在家里养伤，忠胜坐在床铺旁，给直政分享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也顺便看望照料一下他。

“什么……幸村被判蛰居！？”

“是的。”

“咕……如果当时审判我在场的话，就绝不会只是蛰居那么简单了……！”

“可主公已经做出审判结果了，你还能怎样？”

“不行！绝对不行！”直政正想坐起来，但那股疼痛将他拉了下去，“……真田幸村这等危险的人物，让他活着必为后患……！”

忠胜站了起来，说：“你还是安心养伤吧。”说完，走出门外。

“喂……！”直政还未说完，忠胜的关门声便已打断他，直政继续自言自语：“我绝不能让真田幸村活下去……！”

深夜，女忍独自一人在九度山的树林里晃荡，她坐在树枝上，靠着树干，仰望明月。

“这么大半夜了，一个人出来干什么呢？”一个温柔的，充满慈爱的声音从树下传来，女忍低头朝树下望去。

“宁宁大人！”女忍又惊又喜地叫着，然后跳下来。接着，女忍将宁宁带进了幸村的屋子。

宁宁坐在幸村面前，拿出了一块由红布包裹着的东西，放在地上，然后解开红布，三成的犄角倒映在幸村瞳仁里。

“三成殿下……”

“嗯，幸村你能收下的话，三成一定会很开心的。”

幸村转过身，背对着宁宁，“……非常抱歉，我没有收下它的资格。”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在这九度山享受了一段安稳的生活之后，我理解到了，兄长所说的‘太平之世’说不定就是指现在这样。我将在着九度山里平静地度过余生。”

“太平之世吗……”，宁宁拿起并看着三成的犄角，“还有很多人不承认德川是征夷大将军……太平之世，可能还遥遥无期。如果，丰臣再与德川开战的话，幸村你怎么打算？”

“……我不会再拿起枪了”

“……那好吧。”宁宁朝外走去，女忍一路相送到山间小道上。

“女忍，担心幸村吗？”

“幸村大人……他变了吗……？幸村大人能活下来，我倒是非常高兴。但是，同时他也好像失去了活下去的目的，居然没有去面对三成之间的回忆……”

“在与他哥哥全力战斗后失去了好朋友，被身为恨之入骨的敌人的家康救了一命，对他而言无法再作为武士活下去……当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了。但你是幸村的忍者，要一直相信他才行。”说完，宁宁把手放在女忍的双肩上。

“宁宁大人……”

“这个。先放你这儿吧。”

“诶……？”

“幸村现在看到这个可能会非常难受，但当他回忆起他与三成之间的事时，就由你交给他了。”

“是，宁宁大人。”

这时，秀忠在家里，因得到高大上的职位而欣喜若狂得手舞足蹈。

“哈哈哈哈哈哈——！！！这一天终于来临了，征夷大将军德川秀忠！”秀忠打开大门，喊着：“我要成为日本第一的男人了！”

门外的庭院里不远处，站着一个与幸村极像的黑影。

“呃……！？”秀忠呆若木鸡，那个黑影拿着十字枪，朝秀忠跑来。

“幸……幸村！？”一阵强风再次朝秀忠吹来，秀忠被刮倒而坐在地上，烛火被吹熄，屋子里漆黑。

“……混蛋真田幸村，决不能让他活下去！不能活！不能活！”秀忠一边咒骂着，一边用拳头捶打地面。那个黑影出现在了秀忠身后，露出了一副冷峻的笑容，和他那让人打寒战的牙齿，心中笑道：“哼哼哼哼——馄饨……”

皎洁的月光下，一位身穿红甲的武士，乘着马，手握两把由布包裹着的武器，独自朝九度山进发……

“要做到，对德川最好……”

（下一章：《红莲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