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市的骄阳像个火球子,高高地悬在空中,火辣辣地烤着大地,把公路上的黑漆都晒软了。在铺着道板的人行道上,无论是戴着凉帽的男人,还是举着遮阳伞的女人,都在匆匆地赶路,尽快走进遮天蔽日的房子里。
王晓云因为在马路上骑自行车难行,推着车子行走在人行道上。她拐了个弯,走进市中心医院。
王晓云推开病房的门,高大为见她的脸蛋儿被太阳晒得红红的,上面挂着汗珠,问她:“怎么不戴上凉帽呢,晒成这样。”
“晒晒结实,有什么不好。”她从兜子里拿出个饭盒,递给大为。又从兜子拿出一个饭盒,蹲在高大为母亲躺着的床前,喂老太太。老太太因为重感冒,又住进了医院。
在高母对面的床上,是今天早晨新住进来的一位七十多岁的农村老太太,由女儿伺候着。这位中年妇女挺爱说话,自从进到病室就与高大为唠个不停。这会儿,她看到王晓云像亲人似地给高母喂饭,问高大为:
“那是你妹妹?”
“不是。”高大为捧着饭盒,一面吃饭一面答道。
“那就是你媳妇儿了?”那中年妇女满有把握地猜问。
“不是,是我干妹妹。”高大为觉得脸上一热,迅速地告诉她。
“哈哈……我说嘛,我的眼睛有准儿,一开头就猜对了,只不过少了个‘干’字,也没差多远。”中年妇女爽郎地笑着,大声地说着话儿,把病室搅得好热闹。他快舌快腿儿地凑近王晓云,看着她的脸问道:“你有二十三、四了吧?”
“二十三。”王晓云歪过头,和善地告诉她。
“有孩子吗?”那中年妇女跟着就问。
“我还没结婚呢。”王晓云急匆匆地扔给她一句,迅速转过脸来,低着头,脸羞得彤红。
那中年妇女看到王晓云这样羞涩,自觉得有些冒失,讪讪地笑着说:
“你看我这张嘴,就缺个把门的,张口就问。你们城里人讲究晚婚。要在我们农村,像你这岁数早就结婚了。”她说着话,又往王晓云跟前凑了凑:“其实也没啥,结婚,生孩子,是我们女人必经之路,只不过是迟早迟晚儿的事儿。”
王晓云不理她了,闷着头只顾给高母喂饭。
高大为吃着饭,心里在说:“这个女人太随便了。”他为了使王晓云摆脱窘境,端着饭盒走近王晓云,没话找话地对她说:
“你做的饭真香,我妈准爱吃。”他随即问母亲:“妈,你爱吃晓云做这饭吗?”高母嘴里嚼着饭,没有说话,向他点着头。王晓云还是没吱声,只顾闷着头用不锈钢汤匙给高母喂饭。那中年妇女自觉没趣,回到她母亲的床边坐下,眼睛还在瞅着王晓云。
王晓云喂完高母,走向高大为,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高大为;
“肖玉玲又来信了。”
她从他手里接过来空饭盒,又拿起高母跟前那个饭盒,到洗漱间刷洗去了。
高大为坐在母亲的床边,撕开信封,看到:
大为:
我们分别整整一百天了!这是我一天一天叠加起来的数字,也是我一天一天熬过来的整数。
你知道吗,在我床头的那本日记里,每天都记载着我对你的思念。我经常在梦里看见你在排球场上大力扣杀球的英姿,看见你在海滨同我手拉手在玩耍,看见你那双令我心动的大眼睛在亲切地望着我……可是当我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黑乎乎的寝室,听到的是同学们的鼾声,连你的一点影子都没有。这时热泪总是流经我的耳朵,落在枕巾上。我是多么盼望能够看到你,哪怕是看到你亲手给我写来的信,也是对我极大地安慰。可是,你却一个字都不肯给我写来,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呀!你难道是铁打的心肠,你难道把昔日对我的柔情抛到九宵云外,一点也没剩下吗……
高大为看到这里,觉得心往一块儿纠,眼睛频繁地眨巴,嘴闭得紧紧的,走近窗户,望着窗外。这是他每当想起肖玉玲时的习惯动作。
王晓云洗完餐具,来到室内,见高大为背向门口,双臂下垂,望着窗外,便放下餐具,从他手里取下那封信看起来。王晓云看罢信,对高大为说:
“就怪你,不给人家写信。我在这儿伺候干妈,你回家给她写信去吧。”
“我一会儿回家就给她写。”
“你早要这么做,何必让她苦脑。”
高大为给王晓云递过去个眼色,他俩走出病室,来到走廓的一角。高大为说:“我以前不给她写信,有我的想法。”
“什么想法?”
“你想想,我给她去信,她给我回信,这样频繁通信,她还能学得下去吗,她还能完成学业吗。再说,对她的思想也有损害。”
“怎么会损害她思想呢?”
“因为我和他成为伴侣这个根本问题不能解决,恋爱程度越深,她的痛苦越大。恋爱时间越长,对她伤害越严重。这个事情不是明摆着吗?”
“你们为什么不能成为伴侣?”
“我不能按她的意愿复学,将来她是个大学生,我是个中学生,这个差距她能接受吗?”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接受?”
“她从未向我表示过,即使我不复学,她大学毕业也会嫁给我呀。”
“她也许有这个心,也许是希望你还有回校复学的可能。”
“就算她有这个心,她家也绝对不会接受我这个女婿的。”
“肖玉玲要是不听她家的,心甘情愿与你白头到老呢。”
“现在还看不出她有这种精神。”
“你打算怎么办?”
“顺其自然。如果她像你讲的那样,坚贞不渝,就往下发展——我估计这是不可能的;她要和我吹了,我也不怪她。”
“我写信替你问问她,她到底是什么态度。”
“你不能写信问她。她的思想还没发展到这一步,你问她,她也没有思想准备。”
“至少能给她起个提示作用,不能总这样闷着,害得一个死去活来,一个心里没底呀。”
高大为听她说这话也占理,没有吱声。
“明白人看事情要开通。不论遇到多大的难事,要想法子解开,光是坐在那等,能等开?开动脑筋想法子才是出路。”王晓云看着高大为说。
高母对床陪护的那位中年妇女推开病室的门,向高大为和王晓云喊道:“老太太要撒尿。”
他和她立即向病室走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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