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就要高昂走 第3章 别把实话说破

这辈子讨厌的事情很少，除了讨厌活着就是讨厌死了。现在我不知道我和行尸走肉还有什么区别，但是好像有那么几次，糊里糊涂的明白了活着或者死了的意义。但是这些意义也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然后就会陷入无止境的茫然。这茫然包括不知道谁应该来决定我的生死。

老板很快就拿来了两瓶冰冻过的啤酒，啤酒瓶外面附着很多的水珠，晶莹剔透的样子。

然后华桩接了过来，也不拿启酒器，直接上牙就把酒给打开了。她边咕噜咕噜的喝边对我说：“许久啊许久，其实你不知道我真的是羡慕你羡慕的要死。”

我疑惑的看着她，问道：“羡慕我什么？难道羡慕我成绩好？”

“嗯。所以我和你比起来我看上去是不是特别差劲啊？”她嘭的一下放下了空荡荡的酒瓶。很难相信她是一口气喝完了一瓶酒。

“华桩你怎么了？说这些话？”我突然觉得她今天有些不太对劲。平时她对我说话总是大笑，她总是说一些很搞笑的话，但是按今天看来，她可能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的直觉是很准的，并且我也要承认我是一个敏，感的小孩。有些时候我会害怕黑夜，我害怕在黑夜里突然出现的一束光。有些时候我害怕白天，有些时候我害怕电闪雷鸣，甚至有时候我会害怕另外的一个丑陋的我。

那个丑陋的我学不会同情，学不会微笑，学不会善良，什么都学不会。

但是很难相信的是那个丑陋的我在努力的成长着，正在努力变得美好。

其实人的成长都是被迫的。

比如说我，我的人生一定不是一马平川。很多东西都是别人赋予我，我不得不去接受承认并且消化。

比如说离开我的人带给我的所有无助和孤独。

我父亲离开的时候，我学会了照顾我母亲，学会了照顾我自己。

我母亲总是早出晚归的时候，我学会了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看花看草看黄昏，看了平时不愿意看的东西。看了以前看不懂的虚，伪的人。

然后我认为这是成长。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糟糕的时代。

华桩摇摇头，接着喝第二瓶酒。就如之前的那样，那瓶酒被她解决掉。看起来比喝一瓶水还要简单容易。

“许久啊许久~”她总是这样叫我。她总是会记得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见过我一面而已，后来她就一直记得我。而且更奇怪的是，每次她一叫我，我就会感觉特别亏欠于她。实际上我和她就属于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

“华桩，你怎么了？”

“许久，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啊。”她的眼眶忽然有些红了，滚，烫的泪水似乎就要从那双暗淡的眼睛里涌出。

“本来我并不认为你差劲，但是看到你今天的这个样子，我突然就觉得你差劲了。”我冷哼。我讨厌颓废，讨厌任何让我感到不快乐的东西。

因为我没有任何可以高兴的东西，所以世界上的一切都被我讨厌。包括景凉次。我甚至感叹，为何景凉次还没有死。

我永远都忘不了他说的那句话：婊砸的女儿也是一样放，荡不羁嘛！然后是他嘲笑的歇斯底里的笑声。

对啊，何为青梅竹马？我和他一起长大，到头来所谓的知己知彼只是给他骂我放，荡不羁的理由。

我不想笑，任何玩笑都不会把我逗笑的。

“我是不是太高调了，我是不是很不温柔，许久啊许久，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改改我这怪脾气？”

“高调？”我反问她。那个自信骄傲的华桩好像突然之间就消失掉了，我有些惧怕这样的变化。

或许是害怕有一天我也会变成这样。

“对啊，我一点都不完美。”华桩的眼神没有再一点波动。她的眼睛里是灰蒙蒙的。她好像有很多的心事其实是说不出口的对吧？

“你要这样认为我也没有办法。你要是愿意自暴自弃的话，我觉得你没有必要今天把我叫到这儿来听你说这些。”我烦了。我脾气暴躁，我不喜欢听的事情我就是不喜欢听，我改不了。我就那么冷冷的盯着她。

我想走了。我想告诉她。站起来，准备离开。

“许久！”华桩突然叫住我：“景凉次和冷静在一起了！！”华桩的声音颤抖着，可是我又觉得她说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知道。”回头看向她的时候吓了一跳，她满脸泪水的看着我，全是无奈，全是疼痛。

“别哭啊。”我鼓起勇气走过去，拍了拍她。

“许久，你说这是为什么啊？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我看出来了。抽泣的华桩此刻内心一定有很多的悲痛。可是她的悲痛有我的多么？这一路上，没有人搀扶，我不也一样走过来了？

那一刻，我甚至觉得她是活该的，活该她喜欢景凉次，活该她难受。

但是莫名的我又心软。我从来都是这样，我是纠结的。

“哭什么啊？你真以为景凉次有那么好？难道还值得你为他至死不渝？”

“不值得吗？可是许久啊，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第一次这么喜欢的人？”她向我走过来，突然用力的拥住了我，然后告诉我：“我爱他。”

我点点头，冷笑一声，推开她。

“你活该！不要再来找我了！华桩，我和景凉次没有丝毫关系，更和你没有丝毫关系！”

我开始狂奔，狂奔在这样一个醉人的黄昏。

世界好安静，我只能听到从身旁刮过的风。风把我卷了起来，我在空中乱舞，没有方向，又累又困。我想睡觉。

回到家的时候，桌上放了一颗荔枝味的棒，棒糖，我找遍了每个房间，都没有见到她。

她的自由，我没有权利干涉。

也就是说，除了生死，她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虽然她是我的母亲——李枝。

我想我唯一能与外界联系的大概就只有上网了。虽然无聊，不过也足够打发时间。有时候可以坐在电脑前面一坐就坐一天。

因为没人管我，我也不希望有人来管我，改变我的生活方式。

再后来，我就找到了一个更好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上了企鹅号的时候，看到高昂居然还在线，呐。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总之竟然会感觉有点高兴？

许久：嗨，你怎么还在？

没一会儿，他就回了。

高昂：我在查资料，顺便看会儿小说。

我一阵嗤笑，看小说就看小说呗，还要用查资料做借口？

许久：诶诶，简直不能理解你们这些学霸的思维。算了，像我这种学渣还是不要和你这种人交流了。

高昂：你确定？不聊的话我就下了。

许久：额不确定不确定。我很无聊，你陪我说会儿话吧，说什么都好。

高昂：无聊你怎么不多看会儿书？不是要期末考了吗？

是啊，期末考。每次天气一热的时候，就要考试了。

但我还是喜欢夏天，喜欢炎热，喜欢虫鸣，喜欢反着光的柏油路，喜欢冰淇淋在手中化掉，喜欢补课学生忙碌的身影，喜欢穿着白色短袖的姑娘，喜欢空气中沉闷的汗水味道，喜欢树的影子，喜欢夏夜，喜欢星星。说不完了，总之，不管是夏日的难过，快乐，还是悲伤绝望，都是我所热爱的。想到这儿，我不免感，触，这个夏天，就要毕业了呢。就要和我所熟悉的一切告别。

许久：不想复习了，反正怎么考都是这样了。

高昂：这么容易自暴自弃啊？

自暴自弃？我又想起了华桩。嗯，还说华桩呢，原来我自己也是这样的啊，只会自暴自弃，只会怨天尤人。

其实我也不想啊。只是没人愿意来接近我，没人愿意来了解我。

我所有的心事，都只能够说给风听。

只能说给风听。

哪怕是一次被人了解也好，用管什么天荒地老？

许久：没有啊。只是觉得拼不过那些被放了水的。

高昂应该不知道我是叹了多重的一口气。

果然还是没有人了解我。

高昂：可是你这么浪费时间也不是办法啊！难道要把自己的大好光阴用来碌碌无为？

许久：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你明白吗？我很想为我妈减轻负担，可是我毕竟是一个未成年的人，我又能够做什么？

高昂：那你要实在没事做，我觉得你其实是可以写小说的。其实我觉得你文笔还好，也应该从现在起，就多练习。反正做的多了，就会变得更好了。用越多的事情逼迫着自己，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不过我竟然不知道从何下手。

但是我却没有意识到的是，这就像是一个谎言，一个天大的谎言。因为这个不完美的谎言，我付出了我所有的热情，我所有的耐心，最后结果却不尽人意。

可能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很难再找到志同道合的人，很难再找到像他那样的人。

他就像烟火那样闪耀璀璨，是我永远的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