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离人歌 第三章

白皙近似透明的五指间夹着一颗温润如玉的黑子，琉璃般的眸子认真的盯着眼前的白玉石盘，似做思考状。

“主子，陛下来了。”一仆人从前厅匆匆走来，不顾礼节的叫到。

青芡朝他淡淡的撇过一眼又转回了棋盘，那眼中的寒芒让那人心惊肉跳，冷汗从仆人的额角滚下，他不由得低下了头。

“雪亦，我赢了。”良久，青芡放下手中的黑子，似乎是才看到被遗忘多时的仆人，“莫家......就只教出了这样的奴才吗？”

“主子饶命。”仆人一瞬间惨白了脸色，急忙跪下求饶到。心里是千般悔恨，恨不得重来一次，明知道新主子的性子与他人不同还往枪口上撞。

“哟，这是干什么？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无事生非的恶主子呢。”青芡的手滑到下巴下，手肘抵在石桌上，头倚在手腕上。

真是个不讨喜的奴才啊！不懂规矩也就罢了，还这么......傻。

青芡缓缓地站起身，目光透过仆人看向前院，“走吧，陛下不是来了吗？担待了他，这个罪你可受不起。”

回头看了看静坐在一旁不曾言语的白衣男子，“想陪我一起去吗？他可是讲过想见见你的呢。”

雪亦眼中飞快的闪过一道流光，他抬头，眉梢稍扬，“自是要去的，毕竟他看上的可是我的人，怎么我这个主人也得见一面不是。”

慕容祁，他绝对不允许，不允许那种事再有第二次。

相携走近的两人，本就是容颜如玉，她笑的灿烂，他眼含满满的她与宠溺，她应是幸福的吧。慕容祁心中想，可那缕缕的痛是为何？

她不是她，他早应该知道，当初，可是他亲手毁了这一切不是吗？慕容祁在心里冷冷的笑，不知笑的是自己还是什么。

能让她如此幸福的人究竟会是怎样的人？美人吗？再仔细看时，却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杯壁。

“陛下，来此做什么？”

雪亦伸手挡住青芡欲上前的步伐，居高临下地看着慕容祁，眼中一片森森寒意，“陛下”二字更是咬的极重。

“她，果真还活着。”慕容祁手中的水杯碎裂，水渍溅了一地，目光紧锁着青芡。

雪亦的双眼眯起，一丝杀意浮现，“丫头，我遇见了一位故人，我们聊聊，你先回去？好吗？”

青芡对于他们之间的暗潮有所察觉，心中甚是不解，不过她也不打算深究。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被人所知的事，她如此，雪亦也如此。更何况，慕容祁的眼光真是刺目的很。

青芡点点头，目光似无意的扫过屋檐的瓦菲，“好，我待会再过来，你们别聊太久哦。”

“乖。”雪亦在她耳边轻声笑到，伸手轻轻理了理她本就柔顺的长发，旁若无人，“很快，待会儿再陪你下棋。”

青芡笑笑，转身离开。

“她，活着的，告诉孤，发生了什么。”待青芡离开，慕容祁开口，声音竟有些微微哽塞。

即使知道她是她了，不管之前多期望是一个人，此时成真，他竟有些不敢相信。因故人，早已面目全非。

“你，还能问出口吗？怎么能问出口呢？”雪亦不屑地看着慕容祁，后悔了吗？他怎么还有资格后悔？

“你若问沙千千，你不应该早就知道，是你，亲手杀了她，此时，你的手上还沾有她的血。”

“可她现在活着，不是吗？虽不是曾经的脸，但也是像极了她的母亲。”慕容祁平摊开右手的五指，被碎裂的瓷片割伤的血痕早已干涸，而心却在涓涓地流血。

雪亦怒极，他不明白慕容祁怎还能如此平淡的这样说，活着，就好了吗？什么就可以算了吗？

雪亦上前，将慕容祁狠狠地扣在椅上，手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喉咙，“慕容祁，你该死，她活着，是活着。是，我是救了她，那你可知，她醒时究竟是何种模样？”

“她疯了，整个人都疯了，你知道吗？”雪亦冲着他吼道，不及看到慕容祁的反应，雪亦回忆到曾经，“你永远也想不到，当初那样一个冷静、淡漠的人会疯到何种程度。慕容祁，你有什么资格？”

慕容祁因他的话已忘了挣扎，只是木木的看着雪亦，一时间竟有些不能理解他的话，疯了，疯了？是的，他永远也想不出她疯时会是何种模样。在他眼里的她，分明是什么也不会在意的。

他突然想起了她的泪，她唯一一次的泪，她说这是她已知的结局，可她还在赌，用尽一生在赌，呵呵，慕容祁苦笑，他其实什么也不懂。

就算是怒极，雪亦也不会杀了他，也不能杀了他，雪亦松开了手，“慕容祁，永远都不要再介入她的生活了。”

慕容祁不动声色的收起了他还在微微颤抖的手，“不可能的，孤绝对不会放手。”

他悔过，也恨过，但每夜午夜梦回之际却只空留一席凉意，梦中，都不曾有过她。如今，他又怎还会放手，又怎能放手？

“放手？慕容祁，别把你自己看得太高，是，你是青城的王，可纵使这青城的王于青芡也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她不是沙千千，而你，更早已不再是君逸尘。”

雪亦轻蔑的笑，语气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憎恶，“更何况，如今她是我的女人，从我的手上夺走，你还没那个本事。”

本事吗？他要的，何曾不能拿到？手段而已，曾，他舍弃了她，得到了这青城，自然不会让它成为一个摆设。

“你也知道孤是这青城的王，那么孤要的，怎么也得得到不是吗？就像这青城，当初孤是怎么得到的……你不也是再清楚不过的吗？”

“你觉得，她与青城会一样吗？青城，不过一个死物，不论于我或于她都根本不足一提。而虽已过了两年，但她所能做到的，会做到的一样也不会少。她曾经如何而做的选择……即使今日换了对象也依旧不会改变。”

是的，不会改变，她依旧懂得为了自己所要达成的目的不惜一切，不计后果，就像以前一样就算满身血痕也不曾悔改，甚至于陪上了一生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