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剑 第三章 性命相博

夜已经很深了，地牢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熟睡，不过紫嫣与小引却异常清醒。小引悄悄掏出磨好的钉子撞了撞紫嫣，紫嫣看到那一枚钉子时却只是怔了一下并没有显露急于逃脱的迫切。

“怎么了？你是不是担心——”话到嘴边，小引却收了回来，“我知道这样做委屈你了，可是——”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我们从这里出去之后该去哪里。”

“管他呢，只要能离开这里。”

紫嫣沉凝片刻，微微颔首：“好吧。”

小引拉着紫嫣轻轻站起，随后用铁钉磨成的钥匙正要打开紫嫣的手镣。就在钥匙触碰锁孔的刹那，牢口的阶梯上响起了脚步声，紫嫣一把抓住小引的手示意小引停下。小引收好要是才发现，阶梯上正走下来一个人，这个人并不是别人。

“鬼婆？”紫嫣吃惊不小，兀自退开一步，脸已经失去颜色，“看来今晚我们走不了了！”

鬼婆缓缓走近牢门，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小引，小引也异常好奇正想向紫嫣求解，无奈紫嫣也不知鬼婆意欲何为。

“小引子？”鬼婆朝小引招手，示意小引靠近。小引心里明白自己眼下的事是逃离这苦海，莫非走漏了消息招来了杀手鬼婆，但眼下尚未行动就算知道只要将证据毁灭那也不会倒霉，便瞬间握住紫嫣手道：“你放心，没事的。”

紫嫣却猛然颤抖，因为小引塞进自己手里的正是那把钥匙。小引却毫无畏惧朝鬼婆走去，紫嫣知道他这一去祸福难料，却把唯一的希望给了自己。

“小子，白天老身试了试你的身板，看起来是个练武的奇才——”鬼婆看了看阴暗的地牢，摇摇头，“就这样枉费一辈子实在可惜。只是身在天玄山庄谁也没办法救你，不过看在你白天提醒我的份上我倒愿意教你一招半式，或许有一天你能救自己的小命。”

小引以为自己听错，良久没有反应，亏是紫嫣聪敏，道：“你傻啊，还不跪拜师傅！”

小引子这才肯定自己没有听错，正要下跪，岂料鬼婆瞬间出手，便拖住了小引下吧。正在吃惊，鬼婆笑道：“老身在这天玄山庄已如幽魂，对这些繁文缛节早已淡然。我只是不想让这一身绝技随我下地狱。自是我的一片私心，与你何干！”

“多谢师父！”

鬼婆收回手，低声道：“我这功夫叫游灵，以速度和诡变著称，凭借轻功为基础加上头脑的应变，以及击杀为标靶，可形如幽灵快如闪电，一击毙命。我此刻教你心法，你可千万记住——”

紫嫣只见鬼婆在小引耳边嘀咕一阵，突然一掌击打在牢门上，门上的铁索哗啦落地，而鬼婆整个人也退出两丈开外。巨大的声响惊醒众人，看守纷纷冲下阶梯朝这边涌来。鬼婆瞬间躬身形如八十岁老太婆，整头发丝瞬间松开漂浮而起，这架势几乎吓傻了所有人。

看守却已发现牢门已破，自是明白丢了人羽公子绝饶不了谁，便只能以命抵抗。此间看到鬼婆变化，倒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厮杀。鬼婆突然身形晃动，果真似如幽魂，那行动身形真与蛇一般让人无法判定位置，更可怕的是鬼婆移动起来似乎已然幻化成了一道黑烟，瞬间便到了看守面前，未等看守反应，一双手已经拧断了一个人的脖子，待另一个人反应过来，自己却也无力回天。

转瞬之间已有近十名看守到底径直滚下阶梯，而他们手中的刀却未沾染丝毫血迹。但这天牢可谓固若金汤，牢口的屋中瞬间飞出近十道黑影，有几道还未落地却已被鬼婆拽了下来。剩下的黑影却有些准备，瞬间列队举出盾来，鬼婆连攻数次却都因为防守严密未曾得手。

其他屋子中却又跳出近十人来。鬼婆见势不妙，急道：“小子，刚才招式你可看清？”

小引道：“记下了！师傅小心。”

“好！好！没想到这一生被人嫌弃死的时候却有个徒儿关心，也不枉我鬼婆这一生孤苦煎熬！——你等恶人，老身今日与你们同归于尽！”

鬼婆言罢正要强攻，却突然看见一个黑影正朝防卫队头上凌空落下。

“鬼婆，为何言而无信，自己偷偷跑到这儿收徒！”

只见一把大刀凌空砍下，那防卫阵便瞬间被破，其中二人整个身体被劈成两半。防卫队大惊，纷纷逃开。见状，小引极为好奇：“怎么彦十三也出手了，这究竟怎么回事？”

紫嫣也颇为奇怪，却将手中的钥匙我的更紧了。

鬼婆道：“彦十三你以前是不是也要酒足饭饱才敢出手？”

彦十三又连砍两看守道：“鬼婆，你我同在天玄山庄自然知道曾经无论如何勇猛的虎狼在这里都会变成猫。此举乃是赴阎王之约，不喝酒又怎么能有勇气轻轻松松过奈何桥？”

“老身倒不敢怪你姗姗来迟，却该感谢你没有偷偷告密。”

“看来鬼婆一直把彦十三当小人看！好，彦十三今天发誓倘若杀不到羽公子门前绝不闭眼。”

“好！老身陪你！”

言罢，二人大战开来。只可惜力量悬殊，未能速战速决，惊动了更多看守。牢口不断涌进大批看守，一批比一批勇猛。这天玄山庄的人自然都是刀口舔血的人，此刻拼杀自然不留余地，很快阶梯上看守的尸体便堆积如山，眼看就要杀到牢口，鬼婆却也反应迟钝起来，急道：“小子，还等什么，还不快逃！”

小引正要挪动脚步才发现自己被脚镣束缚，大喊：“师傅，我们都被锁着！”

牢口一人掌管牢门钥匙，此间听到这里立即后退，可彦十三眼疾手快猛然出手，那大刀直飞那人心脏，瞬间双目圆瞪直挺挺的便倒了下去。彦十三大步跨过去从他腰间取下钥匙随手一扔，那钥匙便飞进了牢房。

小引一把抓过赶紧打开紫嫣脚镣，随后打开自己及其他众人的，便带领众人冲出牢门朝牢口奔去。可这些奴隶自认命贱平日里被驯化，此刻就连逃跑的欲望都没有，数人远远掉在后面有者更是连牢门都不敢跨出一步。

小引见状道：“做奴隶不是累死就是冤死，倘若能做个自由人——即可死去又有何妨？如今两位绝世高人相助，以命相搏，你们却要在这里等死，为何这样作践自己！”

众奴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人突然道：“小还都知道的道理，我等为何还要糊涂！”言罢率先冲上前来，见状其余人等也纷纷钻出牢房。

眼看奴隶要逃脱，牢口的看守厮杀得越是猛烈，自然是知道倘若逃出这牢笼，想要束缚也是难上加难。尾后看守退出一人像是找救兵，彦十三急道：“不好，得马上杀出去，不然大队人马就要来了！”

鬼婆也不禁加大几分攻势，终于这些看守终究抵挡不住两大高手，纷纷血溅当场。牢口的看守不断后退，牢中刀剑越是紧逼。

终于，鬼婆看到了光亮，看来是快出地牢了，便朝牢内喊：“快走！”

小引带着数时人冲到牢口，却发现门口居然再无阻拦，所有的人都死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个平静得异常的院子，院子之中没有一个人。

这倒让滚江湖的彦十三颇为担心，小心审视着周围的一切，生怕另有玄机：“鬼婆，难道今晚天玄山庄没有人了？”

鬼婆噗嗤一笑道：“你莫是喝过头了？！这天玄山庄藏了江湖上千武林高手，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全数消失，还是小心点吧！”

然而这一切似乎正如彦十三所说，整个天玄山庄似乎没有一个人，要知道牢中至少死了几十号人，若是以往恐怕不会超过三个人为首者便已被正法。此刻皓月当空，夜鸟飞啼，庭院寂静无声，草木安然，静得实在可怕。

冒失的几个奴隶大步上前，不等彦十三警告，那几人便怂恿大家快逃，岂料刚跨出几步，突然地上的草皮瞬间移动，随即便将几人卷起眨眼间就被凌空吊走了。原来这草皮是伪装的猎物袋。

众人见状，纷纷后退。然而被抓走的几人从空中闪过黑影之后再无声音，一切恢复如初。鬼婆也不知如何是好，以她的轻功要穿过这院子自然无碍，可这些奴隶却是无能为力。此刻人群骚乱一片，彦十三知道若要耽搁必是死路一条，可眼下也无计策。

有几个奴隶已是豁出性命，自告奋勇道：“我不怕死！草皮有陷阱那就走石板道！”说着这人便朝石板冲去，竟然连走十步也安然无恙，终于身后之人一拥而上，岂料此间石板突然翻转，十数人竟然瞬间从地面消失了。

彦十三大惊：“大家停住，石板安装在机关上！下面也是陷进！”

众人吓得不轻。可这院子依旧寂静无声。没想到这个院子竟然是如此可怕，杀机重重，倒是让鬼婆也吃惊不小。

鬼婆却突然道：“哼！就让老身试试试试！”

言罢，鬼婆腾空而起朝着院中树木跃去，只见鬼婆在树木间行动如履平地，众人倒是佩服，只可惜这之中除了彦十三和她，谁还有这个能耐。鬼婆不负众望，终究穿过了庭院，待落地的她转身，众人才发现她已经显得有些异常，手尖正流着汩汩鲜血。

“师傅——”

“彦十三，我们低估了天玄山庄！这里处处是机关，万不要让这些人在冒险了，你武功最高，还是由你带头先破了这些机关消息吧！”

彦十三一咬牙，挥着大刀朝草坪一路劈去，途中果然应付了不少机关，好在他刀法精湛，无数暗器均被挡了下来。就在他要劈开一条安全道路时，夜空之中突然传来一阵悠远的鬼魅之声，这声音阴沉有力，似如厉鬼发出，阴森恐怖至极。

“彦十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闯进来！”

彦十三这魁梧大汉听到这声音也是全身发抖，就连手中的刀也有些拿不稳：“活阎王！”

这声音四面八方而来，让人摸不清方向，众人吓得发颤，就连鬼婆也面色具无。

“彦十三，你果然见多识广，你我未曾谋面，你却知道我是谁！”

“天下恐怕只有你的声音会如此恐怖！”

“哈哈哈哈哈哈！”

无尽的笑声在夜空穿梭，越来越远，随即院子又恢复了安静。彦十三在院中寻找了一圈不见人影，决定继续开路。岂料，人群突然尖叫起来，众人这才发现人群中多了一个人，这个人与其他人不一样，这个人身着黑袍，戴着斗篷，那张脸——形如小丑烂如蛤蟆两眼青灰，鼻头塌陷，连下巴也没有，仿佛那嘴是从脖子上长出来的，谁也不知年龄，尚难辨是否为人间之物，可怖之极。

那人一字一句道：“鬼婆，是你的游灵快还是我的冥魂快？”

鬼婆冷冷笑道：“鬼怪可憎！快慢又有何分别！”

“哼！你二人食人之禄却要杀人放火，此等叛徒恐怕阎王也不收！”

“休要多言！看谁才是刀下亡魂！”彦十三果然性急，一个旋身已然朝活阎王扑来。

活阎王却不招架，猛然出手，只见他手中多了一块令牌，这令牌漆黑犹如灵位，确是恐怖。活阎王道：“庄主有令，奴隶免死。其余人等格杀勿论！”

鬼婆瞅着那块令牌嗤嗤一笑，道：“彦十三，你我今天怕是出不去了，与我趟这趟浑水可曾后悔？”

彦十三在人群外落下，吐了一口唾沫道：“鬼婆，你为何总瞧不起我彦十三！”

彦十三言语间已朝活阎王击杀而去，就在刀尖抵到活阎王胸口时，一道黑影恍然消失，彦十三袭了个空。

众人正在纳闷，一道声音却远远飘来：“彦十三，你确实高估了你自己。就凭你这种地鼠也想跟我过招？”

“活阎王！有种你出来！”

彦十三怒吼之余，找遍院子也不见活阎王踪迹，脑袋里却回旋着之前他手中的黑色令牌。那正是天玄山庄的死令，此令为天玄山庄三令之一，却是三令中最可怖的指令，此令一出整个江湖皆奉令行事，纵使目标逃到天下海角也难逃一死。

此间彦十三心灰意冷，决定拼死一战，刚握紧手中销魂刀，便见庭院屋檐四周非身而下近十名黑袍人。彦十三知道这些都是天玄山庄的顶级杀手，下手狠毒，毫不留情，就算是队友只要一声令下即刻拔剑相杀。

没有谁理会奴隶，所有杀手朝鬼婆与彦十三袭击而去。

这一战空前惨烈，这批杀手有者身重数刀仍要相搏，有者断了肢体也要奋力一击。很快院中死伤一片，待到院中安静却不见一个拿剑站着的人。

小引朝鬼婆狂奔过去，却已发现鬼婆身上插满暗器，鲜血直从口中流出。小引将鬼婆半个脑袋扶起，痛苦至极：“师傅！师傅！”

“小引，师傅没用。之前跃过树梢已经触发暗器，早已受伤——我，我活不了，你——”鬼婆让小引贴近自己。小引俯身下去，鬼婆却好半天才说出几个字，随机再无气息。

小引却神色困惑地盯着人群中的紫嫣，他不明白鬼婆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他只是摇头。

彦十三已然奄奄一息，却不忘提醒小引：“快走！”

正在这时院门冲进来近十名杀手，为首一人道：“走不了了！”说着拔出剑本朝彦十三对准胸口就刺将而下。彦十三至死也握着剑，那双眼瞪如牛，看来牢里他说的话应验了。

“搜！明日交人，今晚再不能多事！”为首之人一声令下，杀手朝人群直奔而去。

小引这才大惊，那磨好的钥匙还在紫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