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行人继续进发,剩下的路终于是风平浪静,虽然一路上安静地不大正常,可终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么一折腾,我们大家都警惕了起来,但精力实在不允许我们警惕——一天已经浪费掉了,我们急需休息,但也要尽快赶到目的地。
天色已暗,我们走进了一片像是热带雨林的地方。在这种地方扎营明显是不明智的,可我们真的是走不动了,哥哥也只能安排大家休息。这地方潮乎乎的,走在哪里身上都感觉像是被雨淋过一样难受,按说这地方不应该出现这种气候,可就是出现了。所以没有丝毫准备的我们成了虫子们的晚餐。
我们捡了些比较干燥的树枝生起了火,大家都围上去烤衣服,小小的火堆很快就被围满了。我身上湿得难受,推了推一个看起来衣服已经干了的手下,想问问他能不能让我烤烤。这一推,那手下竟然朝前倒了下去。借着火光,我惊恐地发现他的皮肤似乎是透明的,身体里有一些什么东西在不停地蠕动。
“啊!什么东西!”眼看着他身体里的东西正在蠕动着出来,我忍不住尖叫起来。伴随着我的尖叫,一只很大的虫子咬破了他的皮肤,一大堆一模一样的虫子跟着出来,营地上叫成一片,我一路跑到哥哥和小冷身边,踩爆了无数只虫子,每踩一只,就有一滩血溅起来喷到我的裤子上,同时更多的这种虫爬到我的腿上。
“这是什么啊!草蜱子?”我一边试图揪掉那些虫子,一边问。小冷和哥哥架着我拼命地跑,小花带着一大批人紧紧跟在后面。
“对。”小冷一边说一边跑。
“草什么蜱!血虫!草蜱子的变异,什么环境都能活,比它老祖宗强多了,一只血虫吸的血比五只草蜱还多,连吃带喝的有十来只就把一个人掏空了……关键是它们边吃边产卵,寄主死了幼虫已经快成了!哎别踩,越踩越多!”哥哥拽着我跑,对我解释道。
这家伙听着都很恐怖啊。想到那个不知不觉就被吃空了的手下,我不禁打了个寒噤,感觉自己的腿里面似乎也钻进了什么东西,正在大口地吃着我的肉。后面的血虫还在追赶,我怀疑它们是不是太久没见过食物了,不要命地追……当然,事实上是我们在不要命地逃。
“哥,它们不是草蜱吗,那它们应该怕火啊?”我实在是跟不上了,对拖着我跑的哥哥吼道。
“你是猪啊!说了这是变种,变种!它们不怕火的懂不懂!”
“变种草蜱也是草蜱啊!那你说它们怕什么嘛,总不会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吧?”
“要是有酒精倒是行,能醉倒。可谁带这玩意啊。”
“我带了……”我学医,在队里充当一个暂时的队医,消毒用的酒精怎么能不带?我边跑边从包里拿出酒精瓶递给哥哥。哥接过酒精,将它倒了一些在一个空水壶里,又兑了些他们喝的酒进去。
“浓度够了。”说着,他将壶里的酒精向血虫洒去。血虫纷纷后退,那些来不及退的就被洒中,蹬了蹬腿不动了。后面的血虫有的扑上来被醉倒,有的急急后退,我们身边一时清静了下来。哥哥一边洒酒精,一边带着我们继续跑。这些虫子只是暂时被醉倒了,并没有死,一会儿苏醒过来就可能继续追,我们必须靠这点时间跑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并设法找到水源,洗掉身上的血迹。
天随人愿,我们很快就找到了一条溪。我们下去洗了澡,洗了衣服,又重新穿上。在这种地方,衣服晾不晾并没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潮的。小花哭丧着脸,取出一个大铁饭盒打了些水,放上消毒剂煮着,准备泡些饼干吃。这大半夜的被一群草蜱……哦不,是血虫追着跑,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小冷默默地蹲在溪边,盯着溪水出神。我问他在干什么,他却不理我。接着,他就跳到水里去了。水里渐渐地变浑浊了,就像是有什么人在搅动水底的淤泥一样。难道这地方还有水怪?我赶紧叫小冷。过了一会儿,水面上浮出个黑乎乎的什么东西,好像是个人。
那个很像人的“水怪”向我游了过来,然后漂在岸边趴着岸对着我。我这才发现,那“水怪”原来是小冷。
“你发什么神经啊,淤泥SPA?”我笑着将他脸上的你用水浇掉。
“防虫!你想变空壳吗?”小冷说着又潜下去用泥浆涂满了脸。
“防虫?防什么虫啊?用泥能防虫?”
“那些血虫是闻你的味道找到你的……那些血甜的和细皮嫩肉的人最好吃了……”说着,他翻身上岸,坐下来等那些泥干一点以免掉下来。哥哥听了我们的对话,大概也觉得有理,带了一大批手下也去抹泥,溪里一下子乱成一片。这么多人,我简直不敢想象溪里面竟然有这么泥。
尽管我不太愿意尝试这种听上去并不靠谱的方法,但在哥哥的“劝说”下,“为了自己和大家的生命安全”,我还是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淤泥,像大家一样只留两只眼睛在外面……哎,不对。露出眼睛的只有我和小冷,其他人都在眼皮上也抹了泥,要是站好了一闭眼,就像是一个泥塑。泥有点干了,我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动作迟缓、仿佛穿了一件盔甲一样挪动,想笑却不敢笑。我的泥要是掉下来了,那血虫吃的就是我了。
因为我们并不知道这种方式是不是真的管用,所以也不敢太久的休息,很快就有开始前行。直到我们都走不动了,一步都挪不了时,哥哥才宣布了扎营休息。这时候天都开始发白了。
我躺在篝火旁看着帐篷的顶,一点睡意都没有。那个手下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一辈子和棺材明器打交道,最后却连墓室都没见到、自己连棺材都没有,就那么被虫子给弄死了,多讽刺啊。可我呢?有自己平平静静的生活,却非想着冒什么险,我要是折在这里,显然是更讽刺的事情……那么我为什么要来受这个罪啊。想着想着,我笑了。命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你还要问个为什么,会有人回答吗?显然不会。那还问什么啊,不觉得很矫情么。我自嘲地笑了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我们似乎摆脱了那些血虫,不知道是它们因为什么不敢来这,还是淤泥真的起了作用让它们找不到我们了,总之这一夜过得非常安静——就算几乎没有人睡着,我一走出帐篷,里面很快就有了动静。
白天又走了一天,似乎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可经历了这么件事,谁都不敢放松警惕,每次休息时都要小心翼翼地检查屁股底下,每坐一两分钟就疑神疑鬼地前后看看。那样子要是放在平时一定是万分可笑,可我们都这么做了,看着彼此滑稽的动作,我们谁都不想笑。一直到现在我还是笑不出来,没有人想要成为那个手下的样子,死得没有丝毫价值,三五年后甚至没人记得他存在过,那是一件悲哀而可怕的事情。
小冷沉默着,躺在地上看着天。他是这里唯一不像我们一样的人。
“你不怕死吗?这么淡定?”我试图拽他起来,以免有虫子爬到他身上。
“死?”他挪到我旁边道,“倒斗的人,都不怕死。他们是怕死得没价值……我不怕死,不怕死得没价值,因为我死了,就只是死了,没人会难过,也没人知道我。哪怕我死得有点价值,也不会记多久。我就是这么一个人,这世界上几乎没有我存在过的痕迹……说这些干什么,本来就是一个多出来的人……该走了。”
“你别难过啊……我、我记你啊……哎,话说完,什么多出来?”我急急地追上去,他却不再说话,背上背包跟着开路的虎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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