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火独走 第四章 净土山·道理

锋火独走 狼T 玄幻奇幻 | 穿越附身 更新时间:2015-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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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土山·道理」——这个世界总是很不讲道理的。

“你……你雇主哪位。”我既激动又惶恐,突然得知有老乡在此,真是让人分不清好坏,忧喜交加。

“川贯地区‘大浪’组织的副首领,你应该听说过的,虽然你们从没见过面。”她看了下腕表。

我忍不住多看了她的手指几眼,修长白皙,没有变形,不知道是不是“概念”的功劳。她咳嗽几声,呼吸沉重。

“刚才打的那一场,还是很不轻松吧?”我问。

“还好了。”她果然这么回答,“才五点就天黑……真是令人讨厌的冬季啊。”她紧紧抿着嘴角,那半幅面具正好遮住额头和右侧脸颊,嘴唇露在外面,呼吸间呵出阵阵白雾。

“明明最像冬天的就是你。”我说。

她忽然收紧手臂,声音忽然变得很低很低。

“正因为这样……我才更讨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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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间的夜晚总是降临的格外早,为了隐藏行迹摆脱其它搜查队,她阻止我让火龙升空,只在林间缓缓飞行。枝桠横栏的树木大大减慢了行进速度,我们还得在山里过一夜。

她随便选了块平坦的地方落下来,清理出一片空地。

我拎着背包看她四处搜寻,“我们现在走了多少路了?”

“一半,我们已经在山腰了。”

“山腰还一片雪?”现在我已经不再吃惊了,只是感到好奇。

“整个净土山都受‘雪山’这个概念影响,和海拔无关。五十年一雪期,雪期结束恢复正常,不过气温仍然普遍偏低,正常的日子会再持续五十年,等待下一轮雪期。雪期中的净土山是禁地,没人敢深入,凶蛮的概念种在这五十年间与此横行肆虐,等雪融化后又缩回雪线之上。”

“我就生活在这种地方?”

“所以你成功躲避了这么多年的追捕。”

“我名声很差吗?还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你名声不差,非但如此还很高,粉丝成群。但是你很不亲民,从来不接受采访。你和联盟的矛盾是隐藏在阴暗面的,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如果有的话,大概是你太过强大了吧。”

“那我这些年在山上……就没人有什么猜测?”

“不知真相的人们认可了联盟的说辞,以为你只是脾气古怪又苛求自己,所以常年在山中修炼。”

我不知如何是好:“这么离谱的解释都行得通?”

“人处在人群中时智商是取短板的,这就是为什么真理总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而这些人时常感到孤独。”红龙卧了下来,她靠进巨兽怀里,向我招招手,“把你的包给我。”

“做什么?”我递给她。

“为了早点赶到山洞我把所有负重都丢了,借你东西用用。”她从里面翻出唯一一条毛毯,把包扔到地上做枕头,躺了下来,“趁着天还没黑透我睡一会,晚上我好有精力守夜,你先辛苦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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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夜,只要太阳有了西沉势头就来得飞快。暗色迅速弥散开,空气渐渐变得不再透明,寒意绕在周围,林间不断有窸窣声响起。我打了哆嗦,有点后悔刚才长懒没捡干柴回来,现在想生火壮壮胆也没得烧。

让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离开我唯一认识的人和龙,打死我都做不到。

我往后挪了挪,往她身边靠近一点,刚好和她的手臂贴在一起。

我转头看过去,少女将双臂环在胸前,怀里抱着三棱刺,右手握在刀柄上,眉头紧蹙,嘴唇抿成凌厉得一线,仿佛随时都会醒来。只有一半的面具附在她脸上,即使睡觉也没取下。

正是她一副不耐烦的态度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又以一种豁出性命去的架势将我带离危机,丛山坡跌落时那弓起背护住我的姿态分明是将自己摆在绝对的保护者位置。可那个和我心口伤痕一样的刺刀实在太不详了,这个人救了我一次也可能杀了我一次,但她图什么?地面又硬又冷,就算清理过积雪估计也很潮湿,她睡得好么?

我心里忽然蠢蠢欲动起来,不自觉屏息凝神,缓缓伸出手,想掀开她脸上那半面修罗。红龙的脖子动了下,静静睁开眼,我把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它安静,云层渐渐移开了,月光从树叶缝隙间洒落……她忽得睁开眼!一直握在手里的刺刀像蛇一样猛然出鞘!灰白色的刀身在空气中划出一抹残光,撕裂空气时发出沉重的呜鸣。

“低头!”她一手按在我肩上,用力向下一摁。其实根本用不着着她出力,我自己就吓趴了。

铁器刺中肉体时才会沉闷声响传来,近在咫尺。接着一切重归于静,有人擦着我后背倒下去。她一只手扳住我的脸,阻止了我回头的动作,另一只手捂在腰上,鲜血正从指缝间不停流出来。

“别回头,我怕你吓得叫出声,又要引来更多地人。”

踩踏积雪的声音越来越响,是人类的脚步声,枯枝被鞋子碾碎,我愈加惊恐的看着她。

“别害怕、别怕。”女子轻声安慰我,她也无法再大声了,刺痛和失血击碎了那无论何时都坦然淡定的伪装。

“要不然我回去算了,”我说,除了担心外还有恐惧和疲惫,恐惧未知,疲惫于那些接踵而至的麻烦。“我现在什么也不记得,所以去哪大概也都一样。我还是他们的冠军,相信不会死的……”

到哪不都得活,我会习惯,习惯是我的优点。

“我不同意,她可是为你死了啊!为了‘帮我逃出联盟’这个委托。那是我不多的朋友之一,她觉得自己一生过得都毫无意义,除了为你而死……我不能让她连死亡都都变得没有意义。”她看着我,忽然沉默了一会,“你也是我的朋友……大概。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说不定你失忆了比较好,这样我就能看懂你了,虽然我决定放弃这个机会。”

她站起来,提着刺刀向前走去,擦肩而过时拍了拍我的头,“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孩子啊!”

红龙已经彻底醒了,嘴角狰狞的咧起,露出两排白牙,火星从齿缝间漏出来,逸在空气中簌一下消失。我抱住他脖子安抚着,“别喷火别喷火,这么近的距离又到处是雪和树,一喷火连她也要玩完了。”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连她名字都不知道,却完全没觉得哪儿不自在,我们这么相处,一切都自然而然,没什么需要多问的,也没什么特别疑惑的。

为了不叫出声,我捂着自己的嘴回过头去。一具尸体在我身后,双眼直直望向天空。我盯着它看了会,除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让我从心底生出一丝幽幽寒意外,并无其他不适。我替他阖上眼,看向少女。

和她缠斗的人穿着暗红色上衣,看体型还是个少年。足有半人多高的黑犬跟在他身边,头上长着倒弯的羊角,肋骨般的外骨骼护住了侧腹,十足的地狱犬模样。黑红色的雾气像鬼火一样浮在它身边,辗转腾挪间拉出一道道暗淡的光芒。

赤服在刺击下显得有些狼狈,踉踉跄跄向后退着,被树根一绊摔倒在地上,三棱刺呼啸着刺下去,恶犬咆哮着扑过来。

可她不退反进,一点也不在乎这样下去会被咬破喉咙,细长的眉像剑一样扬起,天光在她眼中映出一点灼灼光芒。刺刀被攥紧,带着一股有有死无生的气势摧枯拉朽向前冲去。

恶犬不得不改变目标,它紧紧咬住少女的小臂,刀偏移了几寸,刺在赤服肩头。滚烫的血立刻从伤口涌出来,两人在剧痛中不约而同选择了忍耐。恶犬用力一摆头,她手臂上伤口立刻被撕裂开。少女低吼着用刀柄敲击它的眼睛,恶犬呜咽一声夹着尾往后退开了,守在赤服身前。

“你想要这个人的遗体?给你!”止息慢慢向我退来,一把扯住死者的衣领扔过去。恶犬将死者托到自己背上,赤服的少年从地上爬起。

“我叫炎真。”他说,“我希望你们能记住我,因为我已经记住你们了!”

炎真一步步后退,细细碎碎投落在地面的月光在他经过时照亮了那双藏阴影中的眼睛,愤怒且仇恨,隐藏了莫大的不甘。他忽然掉头奔跑起来,很快消失在密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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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息慢慢把刺刀交到左手,慢慢放下,“吓着你了?”

“没有。”我说。

她突然松了口气,刀“通”得一声落到地上,转身走向我:“对不起。”

“为什么?是我该谢谢你。”我从背包里翻出单衣撕裂,临时当做绷带,我不敢去撩她的衣服,只能将腹部的伤口和外衣一起包上。

“因为刚才那些人是来找我麻烦的。不过也好,他们出现就说明联已经盟认为你死亡了,肃清科的其它搜查小队估计也离开了吧?”她挥开我的手,半跪下来,黑曜石般的眼睛在月光下鲜活明亮,“别费劲了,死不了。总这么小心翼翼的,你很怕我吗?”

“刚开始有点怕,你太凶了。”我说,“后来就不了,你救了我,谁对我好我还是分得出来的。”

“你分得出来?你才分不出来。失忆后你简直就像一个天真的刺猬,动不动竖起刺戒备,但只要稍微给点好处哄一下就会露出肚皮。”她嘲讽着,“不害怕,你为什么一脸要吓哭出来的表情?”

“因为我怕你死啊,你死了我就又是一个人了……”我垂下头不去看她,想了一会,低声说,“这些天我最常做的就是和净土山无休止的大雪静默而对,白色刺得人眼睛生疼。我缩在床上一个人难过,寂寞和恐惧像没有形状的山一样压在我身上,叫人喘不上气……洞外风雪呜咽的声音像谁在哭,听起来孤单极了……你说我天真那就天真好了,这又不是什么坏事。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认识的人是你,所以我哪怕死也不想离开你半步,就当是雏鸟情节,没了你的话实在太孤单了。”

她忽然笑起来,这种情况下她竟然在笑,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简直是疯子!……

可这个世界上只有疯子关心我。

“你不能呆在我身边。”她站起来,声音里真真切切有一丝笑意,不是我幻听,“你刚才是不是想揭我面具?”

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忽然摘下面具,以极快的速度罩到我脸上,用掌心捂住我的眼,“这么想看我面具后面什么样,连有人近身了都不知道?”她贴在我耳边,轻轻亲了亲我脸颊。一触即分,比起****更像安抚,如同大人哄一个惊慌失措的孩子。她的手有点抖,想必是因为失血和低温,她不在乎疼痛和死亡,这我猜得到,但谁没法抵抗最原始的生理反应。

面具几乎完美的贴合在脸上,只是稍微有一点点小。上面还带有她的体温,裸露在冷风中的脸颊被这半面修罗温暖着,虽然也只温暖了一半。

“这个面具很适合你啊,送你了。”她靠在我怀里休息了会,松开手。一朵云恰巧经过,阴影一下子罩在她脸上,她手起手落刀敲击我脖子,我扑倒在雪地上。

红龙一下子站起来,错愕的看看她又看看我,茫然的在原地转了几圈,女子伸手安抚住它,把我拖进它怀里。

“风火——就是你给这只概念种起的名字——风火的体温很高,靠着它睡不会冷。有它在大部分概念种不会来惹事,这山上已经没有人了,你可以放心睡,我走了。”

“你能不能温柔点?不想让我看就别摘下面具,你这是何苦。”我努力瞪大眼,可视线还是模糊。

“可我想给你留下点东西给呀,毕竟不会再见面了,总觉得有点遗憾……但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又不想让你再看到我长什么样,万一纠纠缠缠到处找我,真的找到了岂不是很麻烦。”

“玉坠……”我微弱的抗议。

“玉坠更不能给你,这是我身份牌。”她摸了摸玉坠,又放回去。

“你白天还要给我来着……”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就算让你知道我是谁也没关系。”她漠然的说着生死,对此不以为意,“玉本来就不是能随便送人的东西,如果不是亲人,自己佩戴过再转赠,受礼的人会折福。你怕我死,可我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我其实比较害怕你真的死去。”

她又给了我一拳,月光贴着云层边缘倾泻下来,光影在她脸上推移,昏暗的林子忽然变得无比明亮,白色的鹿像精灵般在树木间跳跃穿梭,夜鸦展翅投入黑暗。可我就是看不清她,她的表情模模糊糊的,只是觉得很美。

“早点睡吧,晚安。我知道你醒着绝不会让我走……你不让我走我也很为难,人心都是软的,我也会动摇啊。”

那就别走啊!我伸手想抓住她,她也伸出手回握住。

“他们为什么这么抓我?我害了他们吗?”可我没说,她把自己的为难坦然相告,我从来都不是强人所难的人。

“我不知道,但是你这种人能害谁呢?或许他们就是要你死,这个世界是很不讲道理的。”

“你真的不能不走?”意识恍恍惚惚的,我努力用最后一丝清醒问道。

“不能。”她摸摸我的头,用同样的话回答我,“……因为这个世界总是很不讲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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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踏着雪离去,我又看到了那些理应看不到的场景,像是灵魂趴在天空做了一场梦。一轮巨大的月亮挂在天上,几乎要挨到地平线,白荒漠在月光下明晃晃的,孤单的旅人走在上面,血顺着手臂流到刀上,又顺着刀上的血槽滴落在地上,她的白衣渐渐和无遮无拦的巨大荒原融为一体,消失不见了。

“你叫什么名字?”不知是在梦间还是在现实里,我问道。

“……,忘了……比较好。”

世界化为一片黑暗,仿佛一直注视着她的命运终于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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