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英杰 第七十九章 调研

一条鞭法的实施并不一帆风顺，大土地所有者出于自身的利益很不情愿。但此时土地兼并并不十分严重，朝中有识之士众多，一条鞭法还是在全国有力地实行开来了。

闻荆州为一条鞭法官绅之间出现了一些纷争，陆玉成决定去当地视察调研一番。他此行带上了赵慧娘和三岁的儿子陆述忠，想趁此机会去寻访一下赵慧娘的父母家人。

荆州之名源于《尚书·禹贡》：“荆及衡阳惟荆州”，为古九州之一；以原境内蜿蜒高耸的荆山而得名。

荆州历史悠久，早在五六千年前，人类就在这里创造了大溪文化等原始文化。荆州系楚文化的发祥地，春秋战国时属楚。楚文王元年，楚国迁都于郢（后世荆州区纪南城），都郢400余年。唐贞观元年荆州属山南道，战略地位非常重要。

或许是陆玉成穿越的原因，贞观十五年，李世民任命皇子吴王李恪为荆州大都督，委以重任。李恪到任后，实施一条鞭法很尽力，但一些地方官绅纠纷也常发生。

一路上风尘仆仆，沿途不时停下来了解当地情况，走了一个多月，五百名精骑护卫着陆玉城到了江陵城。李恪在大都督府为陆玉成举行了盛大的欢迎宴会，李恪现年二十三岁，看上去英气勃勃。由于与陆玉成交好，再加之赵慧娘国夫人的身份，李恪美丽的王妃也出席了宴会。

李恪向陆玉成关切地询问了杨荷的情况，他虽不知道杨荷究竟是谁，但既姓杨，且非常关心母亲杨妃，甚至与母亲面像也颇多相似之处，再加上陆玉成又如此帮着他，心中就有所猜测，对陆玉成这个妹夫更有亲上加亲之感。赵慧娘在陆府其她几女的影响下也今非昔比，见识大增，与王妃相谈甚欢。

翌日，陆玉成与李恪在书房里边饮茶边聊着一条鞭法在荆州的实施情况。由于全国各地情况不同，朝廷在制定一条鞭法时允许各地根据具体情况灵活变通。在荆州，有些士绅就提出“条鞭之法，只宜于富县”，主张把差与粮分开征收，实际上等于把一条鞭法一笔勾销。

如关于役钱的丁、田分担比例，各地实行的办法就不一致。有的地方以丁为主，以田地为辅，如采用“丁六粮四”的分担比例；有的地方以田地为主，以丁为輔；也有的地方，丁田平均分配，各承担二分之一。为了役钱的丁、田分担比例，各地也出现官民官绅相争的情况。

陆玉成首先选择了江陵附近的安兴县进行实地考察，随便就近寻访赵慧娘家人。李恪派了大都督府的左司马张长良陪同他，第二天一早，队伍浩浩荡荡朝安兴县城开去。赵慧娘从进入安兴县地界起，就掀开马车窗帘，贪婪地看着远近的景色，记忆中的故乡己非常模糊了，眼前的一切令她兴奋，欣喜与忧戚之情在心中交织，她的忐忑不安让怀里的陆述忠也感觉到了，乖乖地依偎着母亲，不吵不闹。

唐代县的长官不分大小统称令。京县令，正五品上；畿县令，正六品上；上县令，从六品上；中县令，正七品上；中下县令，从七品上；下县令，从七品下。佐官有县丞、主簿、县尉等（京县增设录事2人）。安兴县属于中县。

县令统管一县所有军政事务，亲自处理刑狱。县丞为之副，县尉分判众曹，催征租赋，主簿掌文书簿计。此外，还有七曹佐官，是应州府七曹而设，因事务不多，一般不全设，一般县只设司户佐和司法佐，分理民事、刑事事物。州、县官员都是“亲民”之官，一方面要负责刑狱治安，征敛赋役；另一方面要“宣扬德化”、“劝课农桑”，“务知百姓之疾苦”。

赵艺田现年二十八岁，身材魁伟，是安兴县衙的捕快。今天一大早，捕头王志就紧急召集众捕快，当他赶到县衙时，就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当今宰相、兵部尚书吴国公陆玉成将驾临本县视查。

陆玉成如今在大唐可谓是家喻户晓、声名赫赫的人物：神医、诗圣、皇帝的爱婿，灭国无数的战神、位高权重的当朝宰相等等。赵艺田听了倒抽一口凉气后，立马被捕头王志吆喝着飞奔上街巡逻去了，原准备今天开口求王志帮忙让弟弟赵文田进县学读书的话，也不敢提了。

当等在郊外十里亭驿的安兴县令徐逸文，见到从马上下来的陆玉成时，连忙趋步上前欲行跪拜礼，口中道：“下官安兴县令徐逸文拜见吴国公”，陆玉成大步上前一把扶住他，微笑着说：“徐县令不必多礼！”

望着前面跪着的一大片人群，陆玉成无奈地一笑，高声喊道：“大家都起来！某愧受如此大礼，诸位以后切莫如此！”

队伍进安兴县城时，整个县城的人都出来迎接和围观，大街上密密麻麻跪满了人。五百剽悍异常全副武装的护卫让人凛然生畏，马蹄踏在街面上轰隆隆地响彻整座县城，士兵们控制了县城各主要关口要道，两百名护卫把县衙包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县衙内大大小小官吏的感到自已如同进了军营，全都战战競競、小心翼翼。

赵艺田只在远离县衙的地方看见陆玉成等一行,他看到一位身姿绰约的贵妇从一辆豪华马车上下来,手中抱着一个小孩,不由有些羨慕。

他的父亲赵全生只是一位老实巴交的农民，守着桃叶村几十亩田地。母亲张氏辛苦操劳一辈子，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与眼前这位贵妇相比真有天壤之别，加之二十多年前战乱时全家流落扬州，被迫卖掉了女儿赵慧娘，心中一直郁郁寡欢。大哥赵守田性格憨厚，只能在家务农。弟弟赵文田今年十七岁，全家人都希望他读书改变命运，他读书倒是刻苦，但县学只有三十五个名额，想方设法也没能进去。捕头王志是县经学博士梁引之的表弟，所以想求王志帮帮忙。

陆玉成一路上早已从陪同他的大都督府左司马张长良哪里初步了解了安兴县情况，县令徐逸文为官还不错，这个县的役钱釆取的是丁田平均分配的办法，官绅官民之间没发生多大纠纷。

到县衙时已快到中午，待县中主要官员一一拜见陆玉成后，徐县令热情恭敬地请陆玉成出席欢迎宴会。在一间专用来招待贵宾的厢房里，徐县令、周县丞、薛主薄、刘县尉、经学博士梁引之陪同陆玉成、张长良等，陆鹰与护军首领中郎将程雷也在座。赵慧娘带着陆述忠则由县令、县丞、主薄、县尉的四位夫人陪同，在隔壁厢房就餐。

陆玉成这次来安兴县主要是来寻亲的，待徐县令致了敬酒辞，几杯酒下肚后。他直接了当地说：“某此次来贵县，想寻找一位家住桃叶村，名叫赵全生的故人，望诸位全力相助，某感激不尽！”

徐县令一听，立即对刘县尉说：“尔知否？”

刘县尉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徐县令见此，连忙对他说：“尔速去查一下！”刘县尉赶紧起身出去了。

赵艺田站在县城一条主要街道上，手执水火棍，正在执行警戒任务。已经中午了，肚子开始叫唤，但今天任务重大，午饭是别想吃了。正寻思去哪里弄碗水喝时，忽听到捕头王志在叫他，他一回头，只见王志正朝他跑来，后面跟着疾步而行的刘县尉。

俩人都到他身前后，王志喘着气指着他对刘县尉道：“刘县尉，他就是桃叶村的。”

刘县尉盯着赵艺田急切地问：“你们桃叶村有一位叫赵全生的吗?”

对赵艺田来说,刘县尉是不可企及的大人物,本来面对刘县尉就紧张，一听对方开口就提到自己的老父，不知发生了何事，竟全身发起抖来，支支吾吾道：“在下……在下……”

刘县尉见状，挤出一丝笑脸道：“别紧张，慢慢说！”

“赵全生就是在下阿爷。”赵艺田费力地说了出来，心中非常忐忑不安。

“什么？就是尔阿爷？”刘县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不相信地又问了一句。

见赵艺田再次点头肯定，刘县尉脸上的神情精釆万分，稍稍定了定神后，他走上前，一把挽住赵艺田的胳膊，满脸热情甚至带点谄媚地说道：“小兄弟，快跟某去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