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神大人不在家 第十六至二十章

第十六章无可自拔

“唔，这一次要打的东西有点多，你一个月后再来取刀子吧，另外，你最好再去朴仙翁那里要几节树枝来，做刀鞘刚刚好。”

“我知道了，那么，一切就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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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飞在空中，斗牙王既没有去找千年朴树朴仙翁，也没有回西国，反而停留在了一座小城的上空，微微辨认了一下位置，便向着城中某处落下，没有惊动任何人。

十六夜跪坐在一棵樱花树下，身上华丽的和服均匀的铺开，美艳更胜头顶的樱花，她的脸上描着淡淡的妆，很轻，却恰到好处的突出了她的气质——只因为那个男人说，喜欢看她淡妆的样子。

寂寥的叹了口气，她的脸上露出浅浅的寂寞，明明在之前早已经习惯了的感受，却轻易地被他所打破，而自他走后，却再也无法忍受那蚀骨的冰凉了。

很是想念，想念他英俊的面庞，想念他温柔的语气，想念他坚实的胸膛，只要他在，十六夜便不会害怕，因为十六夜知道，这个男子，便是依靠。

斗牙王……

只是，十六夜是人，而他，却是妖。

而这个时代，人与妖的结合，注定是见不得光的，不会得到任何人认同，不会得到任何人祝福……

纵然是西国，这个由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人与妖可以和谐共处的地方，也是一样！

“在想什么？”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传出，让十六夜微微一怔，然后惊喜的看向不远处，在视线所及的地方，那银发的英武男子正含笑而立。

少女发出一声惊喜的轻叫，起身，向着男子跑去，却在不经意间，脚底一滑，向前扑出，眼看着就要摔到地上！

眼前一花，那数米之外的男子神奇的出现在了十六夜身前，双臂展开，用宽阔的胸膛迎接了她。

斗牙王含着笑，轻轻将十六夜扶起，伸手摘去她头顶的樱瓣，轻声责备：“你看你，这么不小心，有没有害怕？”

“不！没有害怕！”十六夜仰起头，用着炽热的眼神注视着男子的面庞：“我知道，你一定会接住我的，所以，我一点都不害怕……”

“呵……”斗牙王发出一声轻笑，将女子拥在怀里，慢慢走回了樱花树下，扶着她坐下，才慢慢地问道：“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你？”

十六夜将脸蛋贴在男子的胸口，听着他强健的心跳，微微露出落寞的表情：“依然是那个样子，大长老，又在逼我下嫁给他的孙子，只要我嫁给他的孙子，那么，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受这个城池了……”

“哼，惹怒了我，我就……”斗牙王眉毛倒竖，几欲发作。

十六夜急忙伸出手，抚平了他脸上的愤怒：“不！不要这样！”

纵然夹在人与妖之间不可自拔，但她依然不想看到爱人与人类发生冲突，一边是所爱，另一边却是大义……

斗牙王明白，因此他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才轻轻抓住十六夜柔弱的手掌，轻声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动手……但是，我会找他们谈谈，放心，一切，都交给我……”

十六夜迷离地看着他脸上的骄傲与自信，然后满足的伏在男子的怀中，轻轻点头：“嗯……”

斗牙王的心里，能清楚的感受到，十六夜对他的依赖——这与犬夫人在一起时的感受完全不同。

犬夫人与他的默契无人可比，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互相了解对方的心理，任何秘密都瞒不住，相互扶持走到今日，但是，有一点犬夫人却绝对做不到，那就是，身为女性天性中对于男性的依赖——她亦是大妖怪，有着自己的骄傲，她不会像这样贴在自己怀中，将一切毫无保留的交给自己，全心全意的依赖着自己，因为她是犬夫人……

而跟十六夜在一起时，却是完全不同，这个少女的柔弱，这个少女的依赖，这个少女的信任……让他不知不觉中已经深深陷入，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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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刀刀斋，我来取刀了！”

“斗牙王吗？进来吧……”

斗牙王慢慢走进了缭绕着炎热气息的甬道，皱了皱眉，用手扇了扇，不太适应这里的热气，随后，他看向了坐在角落中的老人。

与上次相比，刀刀斋此时的情况显得不太好，整个人苍老了许多，一副萎靡的模样，对于寿命长久的妖怪而言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看样子，为了铸刀，这个老人花了外人难以想象的精力。

一时间，斗牙王心中有些歉意，他微微弯下腰看着坐在地上的刀刀斋，说道：“刀刀斋，你还好吧？”

虽然精神萎靡，但是老人此时的情绪看上去却是蛮开心的，乐呵呵的说道：“还好，没什么大问题——你要的刀子我已经打造成功了，除了丛云牙是个意外，这三把刀子可以说是我这辈子打造的最好的刀子了！”

斗牙王也不由得欣喜，将视线转向了他的锻造台上，在哪里，两柄造型普通的太刀正静静地躺着，等待着他们的主人。

似乎是感觉到了斗牙王的目光，两柄刀子像是有生命一般，接连发出奇异的脉动。

斗牙王将两柄太刀小心翼翼的抱起，仔细看了看，然后问向刀刀斋：“这两把刀子有名字吧？”

“当然，一把叫铁碎牙，一把叫天生牙，都是最好的刀子！”刀刀斋回答。

“铁碎牙，还有天生牙吗？”斗牙王并没有询问刀刀斋两柄刀子的用法，因为这两柄刀子本来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只是用手摸上刀柄，他便懂得了如何使用，不由的赞叹着：“了不起！”

刀刀斋点点头，坦然受了赞美，然后又从一旁不知道什么角落，摸出一颗灰色的豆子，丢给斗牙王：“喂，还有这个，别忘了！”

斗牙王一愣，伸手接过，疑惑的看着手中灰不溜秋毫不起眼的豆子：“这是什么？”

话音刚落，豆子上突然闪过一抹浅浅的绿光，一闪即逝，斗牙王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你不是拜托我给杀生子打一柄刀子吗？这就是了，这是一把未完成的刀，名字叫……爆碎牙！”

第十七章自私的……斗牙王

“爆碎牙？”斗牙王迟疑的看了看手中灰不溜秋的豆子，将疑惑的视线投向刀刀斋。

“没错，这个是剑丸。”刀刀斋肯定的点头：“如果完成了，那么将会是一把毫不逊色于铁碎牙和天生牙的宝刀，但是，现在却还处于未完成的状态，你回去以后，把它放到杀生子的身体里，它会慢慢吸收杀生子的妖力，最终成长为一柄最适合他的刀子……当然，你也说过了，那丫头似乎走上了歧途，所以我也给刀子设下了限定，除非有哪一天她能走出歧途，走出你带给她的影响，有了觉悟，真正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大妖怪的时候，这把刀子才会真正被她所掌握……”

斗牙王看得出来，刀刀斋为了这把爆碎牙花了更多的心思，他真心实意的向着刀刀斋鞠躬，感激的说道：“实在是麻烦您了……”

刀刀斋只是捶了捶自己的肩膀，一边摇着头一边向着甬道更深处走去：“唉，果然是老了，精力比不上年轻的时候了……”

没有再去打搅刀刀斋，斗牙王默默地走出甬道，将爆碎牙的种子小心翼翼的收好，然后看着手中的天生牙与铁碎牙，眼神中露出难言的温柔：这样，我就足以保护你了吧？

十六夜……

你是我的，必将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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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牙王大人！”

“斗牙王大人回来了！”

一路上，小妖怪们欢欣雀跃，让男子心中稍稍欣慰，正是为了这些小家伙脸上的笑容，他才会这样拼命，维持住这西国的平静，不惜和别的大妖怪死磕。

突然间，他看到了，在画廊拐角处，一个白衣白发的少女正漠然的站在那里，脸上透露出的清冷让欢腾中的城殿都安静了不少，任何喧哗声在临近少女身边时，都会不由自主的变小，即使少女本身从来没有责备过他们的吵闹。

这孩子，注定像那月亮一样，清冷而高雅，让任何看到她的人都感到自惭形愧。

“杀生子……”他轻轻念出少女的名字，然后询问：“你为什么站在这里？”

少女平静的看着他，许久之后，突然开口，语调毫无起伏：“你的身上，有胭脂的味道。”

既没有称呼父亲大人，也没有用“您”，而是用了一个毫无尊敬之意的“你”，这对于杀生子来说，几乎是不可思议的，显而易见的不满，便从这质问中被斗牙王读出来。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尴尬的挠着头：“啊哈哈……这个是……你母亲的胭脂味道……”

“母亲大人的胭脂，没有这种味道。”少女固执的拆穿了他的谎言，金色的瞳眸静静的凝视着父亲，有一种无言的压力，让斗牙王几乎想要转身就逃。

呃，就像是一个偷腥的父亲正巧被女儿抓到……

“好吧，其实是我买来打算送给你的！”斗牙王果断在怀中摸出一方小小的盒子，谄媚的送到女儿身边：“女孩子嘛！要多多注意一下形象才行，这样才会有男孩子喜欢你！”

果然，听到斗牙王的话，少女的脸蛋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红晕，默默的盯着斗牙王手中的胭脂盒。

呼，还好，当初给十六夜买的胭脂忘了送出去，不然就真的麻烦了……

斗牙王不留痕迹的擦了擦汗，庆幸着自己的机智。

杀生子努力掩盖下脸上的红晕，瞪了斗牙王一眼，将胭脂盒拿走，默默的走开，然后，又突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冷冷的说道：“如果……你敢让母亲大人伤心的话，我就杀了你！”

斗牙王脸上的笑容顿住了，他不知道，杀生子是用一种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但是不管怎样，对着自己的父亲说“我就杀了你”的少女，还是让他的心慢慢坠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被少女知道了，他本来就没有想过能一直瞒着她，但是却始终想象不到，杀生子会说出如此决绝的一番话来！

也许她只是无意，或者赌气，但是，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的心中真的没有一丝对于自己这个父亲的憎恨吗？

他站在原地，脸上的沉凝让所有雀跃的妖怪都安静下来，许久之后，才茫然有所失的苦笑起来。

果然，是什么时候的教育出了岔子吗？

叹了口气，他慢慢走向后院。

“哼，大将，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如此的想不开，迷恋上人类的女子呢……”雍容华贵的夫人跪坐着，口中却毫不留情的挖苦着。

相比之杀生子的含蓄，犬夫人的表现却凌厉得多，也突出的多，真是反过来了——他本以为，杀生子会二话不说直接现出原形咬上来，而犬夫人则用含蓄的语气来提点他来着……

“与其说是想不开，不如说，我是想开了，这一次，我恐怕不只是一时迷恋……”斗牙王没有丝毫面对女儿时的惊慌，反而一脸镇静。

“呵……”犬夫人露出嘲弄的笑容，能让一直高贵优雅的犬夫人露出这种表情，也可以看出她的不悦：“说实话，我并不介意你再找一个女人，但是啊，夫君，你真的做好了那种觉悟吗？”

她脸上的笑容让斗牙王很不舒服，他挑了挑眉毛，等待着犬夫人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找一个妖怪，那么没人会说些什么，也许杀生子会有不满，但是那无关紧要；如果你找那个女人只是想找一个玩具，那么没人会说什么，但是偏偏，你是认真的。”犬夫人平静地说着：“妖怪们不会认同，人类更不会认同，妖怪唾弃人类，人类鄙视妖怪，即便是西国这片土地，页面没有人会祝福你们，大将，你真的做好了，与所有人为敌的准备了吗？”

男子沉默，他知道，虽然犬夫人说得严重了一点，但也仅仅只是严重了一点，她说的，是正确的。

妖怪不会认同他们的领袖爱上一个人类，而人类，更不会认同。

“而且，还有比这更现实的……”犬夫人说：“人类能活多久呢？在这个时代，能活一百年已经可以说是个奇迹了吧？那么你又能活多久呢？一千年，两千年？你究竟有没有想过，当她年老色衰，满脸皱纹的时候，你是否依然能够将她抱在怀里，说着绵绵的情话呢？又有没有想过，当她衰老的躺在你怀里，看着你年轻的、丝毫不被岁月摧残的面庞时，又是什么感想呢？你啊，实在是太自私了，犬大将，斗牙王……”

第十八章决然

你太自私了！斗牙王！

“！！！”斗牙王猛地怔住，双瞳扩大，许久，他脸色复杂，默默地低下头去。

他曾经想过，即使遭到人类与妖怪的双重反对，他是否有勇气还能够守护在十六夜身边？

答案是肯定的，斗牙王确信着自己的心，确信着属于自己与十六夜之间的爱情，但是，这时候的犬夫人却用如此轻狂如此嘲讽的语气与话语，轻而易举的动摇着他的心。

时光珍爱妖怪，却又吝啬的不肯将一点恩惠赠予妖怪所爱的人。

他确信，自己并非因为那动人的容貌而爱上十六夜，即使她年老色衰，自己也能一如既往的爱她如珍宝，但是，当老去的看向自己毫无变化的面容，她会是什么感想呢？

斗牙王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痛苦像毒蛇一般噬咬着他的内心。

看到他的表情，犬夫人自然明白斗牙王究竟在想些什么，她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但随即就掩去：“你明白了？那么，即使是这样，你也要和她在一起吗？说实话，我虽然介意你爱上别的女人，但是却并非看不开，毕竟无论如何，你也只能在那个女人身边守一百年罢了，等她死去，你依然是这西国之主，而我，我会坐在这里，安静地等待你回来——大将，也许我从未说过，但是，我却深深地爱着你，爱到足以放弃一起，包括生命。”

斗牙王站起身来，背对着犬夫人，微微仰头凝视着星夜中璀璨的明月，然后突然轻轻笑出声来，他转过头，看着妻子：“当然，那是毫无疑问的吧，我爱她，这一点不用怀疑，我挚爱着她，就如同我挚爱着你一般，与你所说的一般，我同样愿意为你，还有十六夜，为了你们而付出我的生命……”

犬夫人一怔，心中突然升起不详的预感，但她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等待着斗牙王继续说下去。

“你有你的骄傲，你可以接受丈夫爱上别的女子，但这也是极限了，你无法再接受和别的女子共同分享一个丈夫，而十六夜，我也曾对她说过要带她来西国，但是最终却被她拒绝了，因为，她是人类……你们虽然性格不同，但却都一样，都是有着自己坚持的女子，很傻，很天真……所以，我才会同时爱上你们两个吧……”他轻轻笑着，眼中却是无比的清明，再无一丝迷惘。

“十六夜已经怀孕了，我要去守在她身边……当初你生下杀生子的时候，我因为战乱，无法守护在你的身边，因此愧疚了一辈子，所以，我绝对不会再让第二个女子遇上这种情况。”

他笑着，默默地注视着犬夫人，那笑容却让她心中发慌。

“——西国，我交给你了，杀生子，我交给你了！我一直期盼着，人类与妖怪能够毫无芥蒂的生活在一起，互不侵扰甚至互相扶持着活下去……而这个国家是我一生的心血，我把她，连同我的女儿，一并托付给你了！”

“正如你所说的一般，我只是，一个，自私的家伙罢了。”

斗牙王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天际，犬夫人却依然孤独的坐着，清茶早已冷却，却依然被她捧在手里。

“咚！”

一滴水珠从脸颊滚落，坠入杯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犬夫人茫然的抬起一只手，轻抚着脸颊上的泪痕，突然之间，她隐隐的察觉到，也许某一天，自己会因为今天对斗牙王说的这番话而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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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我还是在担心，这孩子生下来之后，该怎样面对这个世界……人类不欢迎他，妖怪更不会将他当做同类……这种情况，这孩子，该如何保护自己呢……”十六夜倚靠在斗牙王的怀中，轻轻用手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

斗牙王的眼中是难掩的柔情，他紧紧地将十六夜抱在怀中，说道：“你已经快要分娩了，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放心好了，没有人能伤害我们的孩子，我已经决定了，将铁碎牙交给他继承，有了铁碎牙，他一定可以保护好自己，更何况，还有我……”

十六夜惊喜的看向他，随后脸色变得惶恐：“可是，如果铁碎牙给了孩子，那么，您应该用什么武器呢？还有……”

她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吐出了那个名字：“……还有，您的女儿杀生子，她该怎么办呢？”

斗牙王身体一僵，良久，才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我自己还有丛云牙，至于杀生子……我准备把天生牙给她，另外，她自己的刀子，我已经处理好了，什么时候她能够摆脱我的阴影，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获得，而那一天，也是她真正成为一个出色的、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妖怪的日子。”

十六夜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温驯的将头靠在斗牙王怀中，然而，没过多长时间，她突然皱起了眉头，用手捂住腹部，发出呻吟声来。

斗牙王脸色一变，有些慌乱的询问：“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十六夜，你哪里不舒服吗？”

“我……不知道……”十六夜痛苦的摇了摇头：“肚子好痛……可、可能是……孩子要出生了……”

“什么？”斗牙王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然后立刻大声喊叫起来：“来人！来人！”

很快，从四周跑来了许多脸上带着恐惧的仆从，围在了十六夜身边。

看着仆从们小心翼翼的扶着十六夜回到了宫殿中，斗牙王不安的搓了搓手，在殿外焦急地走了走去。

突然，他皱起了眉毛，扭头看向另一个方向。

“卡喵卡喵！不好了！斗牙王老爷！出大事了！”一个小小的绿豆大的东西一蹦一跳的来到了斗牙王的鼻尖上，大声的说道。

“冥加？你冷静一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斗牙王将跳蚤妖怪抓下来，放在手心中，严肃的询问着。

“唉，边境处来了一只奇怪的妖怪，自称是龙骨精，一来就毁灭了当地的数个城池，人类组成了讨伐队，却被轻而易举的消灭了，甚至，就连一些妖怪前去，也统统都被打败了，那样庞大的妖气，冥加我简直闻所未闻，恐怕只有豹猫族的老家伙还有上次的那个飞妖蛾才比得上！能打败他的只有老爷你了！”

“什么？”斗牙王的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但是随即就说：“好吧，回头我就去，现在，我必须得守在十六夜的身边……”

“可是！老爷，那个龙骨精简直像是不会累一样，一直在到处肆虐，无论是大家伙还是人类都死伤惨重啊！”

斗牙王闻言，脸上露出为难，犹豫着看了看身后十六夜所处的宫殿，又看了看手掌上的冥加：“……可恨，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

“夫君！”这时候，宫殿中传来了十六夜虚弱但却坚定的声音：“请……去守护您的子民吧……”

第十九章龙骨精

“你说什么？”斗牙王猛地转过身来，手掌下意识的捏紧，将冥加捏成扁扁的一片。

“您是……西国的王，您有您的事业，所以，请不要因为一些儿女私情而误了大事……若是因为十六夜的缘故，导致那些原本能活下来的人们死去，那么，十六夜将寝食难安……”

斗牙王几乎咬碎了满口钢牙，森然的磨牙声让一旁的侍从吓得浑身颤抖，许久，他才说道：“……那你这边怎么办？”

“请放心吧……妾身这边，还有着刹那猛丸，不会有危险，等您回来，也许就能看到，您的儿子了……”

斗牙王默然，随后，他松开了手，说道：“我知道了，那么，你自己小心一点，我……马上就回来！”

一声咆哮，巨大的妖犬凌空而起，飞腾向天边……

宫殿内，十六夜失神的透过竹帘看着斗牙王巨大的身影逐渐远去，无力的躺在被褥上，身下已经被鲜血阴湿了一片，脸上布满了因为痛楚而出现的冷汗。

慢慢闭上眼睛，她轻轻在心底说道：“祝您……武运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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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国城。

“是吗？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少女默默地挥退了前来报告的妖怪，然后默默的抬起头，注视向远方。

龙骨精……

那隐隐约约模糊不清的记忆，似乎已经不再需要质疑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事情和记忆慢慢对上，让杀生子越来越能肯定，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是真的。

自己的父亲，西国的统治者，在这个战乱的年代，创造了一个人类和要挂都可以生存的净土的大妖怪，犬之大将斗牙王，身为妖怪，却爱上了人类，最终，还因为那个人类而死去……

这真是，荒谬不堪，然而，一件又一件事情的发生，让杀生子不得不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自己会多一个弟弟，名字叫做犬夜叉。

夜叉，父贵母贱，这真是一个，充满了讽刺意味的名字，哪怕斗牙王只是无意，然而，单凭这个名字，便在十六夜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伤痕吧，本来就不存于世、不被认可的爱情，即便是在斗牙王的心中，也隐隐认为着是自己屈尊降贵爱上了一个凡人，将自己凌驾于人类之上……

呵，难怪，在最后一刻，与刹那猛丸的决斗中，您宁愿使用丛云牙，也没有使用铁碎牙，因为，铁碎牙是守护人类之刃，而在您说出犬夜叉这个名字的时候，您就已经将自己凌驾于了人类之上，结果，被铁碎牙拒绝了吗？

真是可笑，又讽刺……

即便心中如此想着，杀生子依然来到了窗边，凝望着天空，身体慢慢飘起。

“杀生子！不许去！”

身后，传来了母亲的尖叫声，引得少女淡淡回头，看向失态的母亲。

“你不是龙骨精的对手！快点回来！我不准你去！”

“母亲大人，我并非是去对付龙骨精，因为父亲大人一定会去，我只是，去找父亲大人而已。”少女如此说着，眼中的澄明让差点妖化的犬夫人冷静了下来。

犬夫人无奈的凝望着女儿逐渐远去的身影，最终幽幽叹了口气。

“斗牙王……杀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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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龙骨精？”斗牙王看着眼前身躯蜿蜒如龙蛇，巍峨如山岳的巨物，冷冷的抽出铁碎牙。

龙骨精的外貌好似龙妖怪（在日本龙也是一种妖怪，虽然实力强悍但也算不上太强），只是在那龙首的额上多了一张人类的面孔，那人面注视了一下斗牙王，突然发出一阵嘲讽的大笑声：“我当是谁，原来不过是一只乱吠的疯狗，口气却大得很，没错，本大爷就是龙骨精！”

“很好，那就受死吧！”斗牙王不耐烦的一挥刀子，然后猛地向前冲去：“风之伤！”

妖气与妖气碰撞的地方，不断的发生肉眼看不见的痕迹，好似风的伤痕，而将铁碎牙按着这轨迹斩下，那么，就会出现……这一斩便能诛杀百妖的风之伤！

风咆哮着，席卷而去，将龙骨精庞大的身体淹没，招式完全命中！然而，斗牙王反而皱起了眉毛。

风停止了，只有烟雾还在弥漫，突然之间，一颗巨大的龙头从烟雾中穿出，向着斗牙王撞来！

斗牙王轻盈的跃开，凝重的看着眼前的妖怪——刚刚的风之伤，居然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在龙骨精身上留下来！

风之伤，无效？！

“哈哈哈哈！就凭那把破刀子，还想用来斩我龙骨精大爷的身体？太可笑了！根本就不痛不痒啊！”龙骨精站定身体，得意的发出嘲讽。

斗牙王神色冷漠，将铁碎牙收起，身体慢慢起了变化：“我可没时间陪你瞎闹……”

一阵旋风从斗牙王的脚底刮起，迅速的笼罩了他的全身，接着，旋风消失，一头银白的巨犬出现在了皎洁的圆月之下，发出一声震天的巨吼，凶狠的向着龙骨精撞了过去！

龙骨精同样不甘示弱，蜿蜒的身躯略一扭动，用那巨大的龙头正面迎了上来！

“轰！！！”

烟尘四起，两头巨兽同时后退了数十米。

斗牙王摇晃了一下脑袋，身上银白色的像是火焰又像是云彩一样的毛发迎风飘扬。

只是稍一停顿之后，他便再次挥动起了巨爪，冲了上去，一抓狠狠的抽在了龙骨精的龙头上，将其击的更偏，但龙骨精也不是简单的货色，那带着长长骨刺的尾巴无声无息的就抽了过来，一下拍在了斗牙王的腰侧，长长的骨刺立刻在那白色的皮毛上划出了深深的伤口，红色的粘稠血液喷洒而出！

一时不防，巨犬竟然被拍翻在地，没等他再次爬起，龙骨精便将那长长的蜿蜒龙躯缠了上来，一圈一圈的将巨犬的身体缠绕的严严实实，像巨蟒缠住猎物一般，头颅高高昂起，对着挣扎的巨犬露出獠牙，一抹白光隐隐出现在了口中。

身躯渐渐勒紧，将巨犬的身体勒的不断发出骨骼摩擦的咔嚓声，同时，他口中的白光突然一闪，一个妖气团飞出，轰击在了斗牙王的天灵盖上，引得巨犬再次发出愤怒的咆哮声，爪牙齐动，不停的挣扎，在龙骨精那件事的躯体上不断抓出一道道伤痕……

“嗷呜！”

月光下，一声巨吼不断的扩散开来，而血腥的搏杀，依然在继续……

第二十章你有想保护的东西吗？

“呼……呼……呼……”斗牙王剧烈的喘息着，浑身伤痕累累，血迹遍布，尤其是右肋处，被龙骨精的临死反击开出了一条深深的口子，但是无论如何，这场战斗，赢得，还是他。

“该死……如果不是这朔月……”

龙骨精庞大的身体已经彻底被封印住了，他的身躯是在太过坚韧，斗牙王根本无法想出办法重伤他，而且，那庞大的身躯还有着超强的恢复能力，因此，斗牙王只能选择封印这条路——他用一根指甲刺入了龙骨精的心脏，而代价，则是右肋处的这道伤口……

他忍不住再次吐出一大口血，但是，随即就再次站了起来，回头望向了来时的地方：“十六夜……等我，我马上回去……”

“真的要去吗？父亲？”一个悦耳却冷漠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

“你想阻止我吗？杀生子？”斗牙王没有回头。

脚步声响起，少女来到了近处，脸色复杂的看着他，没有回答。

“如果，我说，我一定要去，你，会杀了我吗？杀生子？”斗牙王依然没有回头，只是站在原地，注视着天空的圆月。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月亮显得特别的明亮与清晰，也分外的美丽。

少女面无表情，手却紧紧地握住，心中蓦然升起一阵委屈。

我会杀了你吗？为什么要这样问？

父亲，在你的眼里，我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哼……”似乎是察觉到了杀生子的反应，斗牙王的嘴角隐隐露出笑容，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轻轻问道：“杀生子，你，有想要保护的东西吗？”

“……那种东西，我杀生子不需要！”少女硬硬的梗起了脖子，然而，却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

“呵……”斗牙王似乎满意了，转过身去，突然奔跑起来，就在即将跑过少女身边的时候，突然低声说了一句话：“杀生子，你长大了……”

本来想要将他拦下的杀生子闻言，身体猛地僵住，眼睁睁的看着斗牙王从身边掠过。

心尖微微颤动，她突然忍不住，猛地转过身来，向着那远去的背影大声叫喊：“你会死的！”

父亲的背影没有丝毫的动摇，接着，突然开始了变化，一头遍体鳞伤的巨犬局身影投影在月亮上，踩着拂晓的风，向着远方即将分娩的妻子处奔去……

“你会死的……”杀生子喃喃自语，脸上露出复杂与疑惑之色，在心底深处，她觉得自己似乎能理解的，但是，却始终说不上来——斗牙王一定能够了解自身的伤势，但是即使是这样，他却依然执拗的选择离去，在来之前，他不可能察觉不到，那些人类的举动……他们，是想要除妖啊！

“为了那个人类女人和那个即将出生的半妖，您，选择了抛弃我，还有母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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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帐内，脸色苍白的女子发出低微的呻吟。

房间外不断的传来喧哗声，整夜都有各种奔跑声，马嘶声，还有着火光，尤其是，原本在身边伺候的仆从们都不见了，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请，但是想想也明白，大概是……针对她的丈夫，因为，她的丈夫，是妖怪啊……

平静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让女子警觉：“是谁！”

“属下刹那猛丸。”

年轻的男声传了进来，让女子放下了心，但是随即，她就在此紧张了起来，挣扎着想要坐起：“猛丸……快，带上外面的人，快点离开这里……”

她很担心，那些针对斗牙王的行动，会不会将这个“忠心耿耿”的武士也卷进去。

刹那猛丸并没有起身，而是跪坐在帐外，平静地说着：“十六夜公主殿下，我，很想知道有关你的事情，有关你，还有那个肮脏的妖怪之间的事情，还有，你们两个生下来的这个杂种……”

他慢慢提起了放在一边的长矛，面无表情，向着曾经倾慕过的女子露出森然的杀气！

十六夜吃惊的瞪大了眼：“猛丸……你……呜……”

噗嗤！

鲜血喷洒出来，染红了纱帐，女子发出悲鸣声，声息减弱。

刹那猛丸轻轻喘着气，心神恍惚，好似在做梦一般，突然，一阵战栗从指间一直窜到心间，让他打了个哆嗦。

我……做了什么？

我，杀掉了，一直以来发誓要守护的……十六夜公主？！

不！不对！

我没有错！错的是十六夜！是她！是她先背叛了我！是她先爱上了肮脏的妖怪，甚至还为对方诞下了一名混血的孩子……

一想到美丽的十六夜，曾经在那肮脏龌蹉的妖怪身下婉转承欢，憎恨的种子便在刹那猛丸的心中生根发芽，嫉妒已经蒙蔽了他的心灵。

大喘了一口气，他从地上捡起头盔，冷酷的注视了一眼竖在女子身上的长矛，漠然的走了出去，戴上头盔。

“无论如何，我的想法都不会改变。”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气息奄奄的女子吃力的转过头来，看着天上渐渐被黑暗笼罩的月亮，恍惚的伸出一只手：“夫君……”

不多时，一声清亮的婴儿的鸣啼声响彻城池，与之相对的，是城外的巨犬，站在山崖上，对着天空中的朔月发出悠远的咆哮。

“十六夜！十六夜！你在哪！十六夜！”

冲进人类的城池，面对众多人类军队的阻挡，斗牙王视若无睹，但是，那些平时一直被他所藐视的人类军队此时却成了为难以逾越的阻碍，那原本连他的皮毛都刺不进去的箭矢此时却深深地扎进身体，而比这更让他不安的，却是隐隐传来的，带着十六夜味道的血腥气息……

十六夜有危险！必须、必须要尽快！

斗牙王怒吼着，驱赶着身边烦人的士兵，随后，他的身前出现了一个青年男子，浑身盔甲，手持太刀。

斗牙王认识他，他是一直以来侍奉十六夜的武士，刹那猛丸。

“不用找了，十六夜公主，已经被我送到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了，是我亲手做的。”憎恨的看着面前俊秀英武的斗牙王，刹那猛丸的眼中燃烧着嫉妒的火焰。

十六夜的味道仍然弥漫在城中，然而，刹那猛丸却说，他已经将十六夜送到了自己找不到的地方……

不详的预感升上心间，斗牙王用力咬了咬牙，发出一声怒吼：“十六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