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无罪 第五章：墓碑前的哀嚎

黄海墓园，是个浦东郊区的一片墓园，这里远离市区，只有一条盘山公路与国道相连，参天的林木隔开红尘喧嚣，高耸的围墙隔开生离死别，这里是灵魂安息的乐土，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韶华红颜，当一切尘归尘土归土，这里就成了最好的归宿。

烈日炎炎，此刻的依山而建的台阶上，一个少年手中抱着方形檀香木骨灰盒，他的身形佝偻，高大的身躯显得单薄无力，每一步的提起和放下都沉重无比。

少年的身后同样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少女，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这把伞是从少年的手上抢过来的，这个少女紧紧的跟在少年后面，少年每向上移动一步，少女的就跟上去一步，可是少年好像并不领情，多次回头瞪着少女，恶狠狠地示意她不要靠近，可是少女并没有放弃，倔强的跟在后面，细小的胳膊把伞撑到最高，最大可能的盖过少年的头顶。

缓缓走在后面的是一群人中，有白发苍苍的老奶奶，穿着深色边开褂子，袖口缠着一块黑布，由一对中年夫妇搀扶着，老奶奶精神头不是很好，浑浊的眼睛黯淡失色，身体也颤巍巍的晃动，一根雕琢讲究的龙头拐杖被驻在手里，显然年纪不小。虽然行动起来很不方便，但是她依然坚持着，蹒跚的迈着步子。

队伍的尾端，一群黑色西装男子合起来扛着一个巨大的花圈，整个队伍都处在悲沉的笼罩之中，没有人说话，有的是悲痛的叹息和隐隐约约的抽泣.

没错，这个少年就是凌峰，而少女却是火车上的白裙女孩，白发老奶奶是凌峰的外婆，中年夫妇分别是老奶奶的儿子和媳妇，也就是凌峰的舅舅和舅妈。

凌母虽然经过医生身份的旅客进行了临时抢救，可是火车上什么器材和药物都没有，能做的也不多，待她被送到下一站城市的医院时，早已因为冠状动脉被一刀切开，失血过多而死。

讽刺的是，那个杀人犯，那个十恶不赦的光头男子，经过抢救后却活了过来，只是被灭火器拍成了脑震荡，神经末梢受到了冲击，可能会变成了一个傻子。

当凌峰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再一次疯了，他像一只疯狗一样，冲进光头所在的重症病室，幸亏被跟下来的乘警给抱住，在场的医生和护士都被这个突然冲进来的年轻人吓了一大跳，因为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把手术刀。

在凌峰被拦下来那一刻，他再一次哭了，他哭的声嘶力竭，哭的天昏地暗，他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蹲在病房的角落里，护士医生还有那个女孩多次过来想要安慰他，都被他一一推开，哭累了就靠在墙上，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而那个女孩一直都陪着他，她倔强的站在凌峰的身边，不曾离开半步。

等到舅舅赶过来已经是凌母死亡过后的五个小时，这五个小时里护士哪来一床毯子给凌峰盖上，护士又不敢上去吵醒他，虽然心中都是怜悯却也不能做的更多。

这五个小时里，当局终于把那个光头的身份确认了出来，没想到的是他真的是一个杀人逃犯，曾经当过小偷，还抢过银行，后来在一个黑帮老大手下当杀手，足足有五条人命犯在他的手里，黑帮老大的老窝被警察一锅端掉，可是这个杀手却逃匿了多年。

没想到，他在逃亡的途中又重操旧业，干起了出道时干过的勾当，当时在火车上劫持凌母一来是因为想出凌峰坏他好事的恶气，另外就是看乘警介入，想凭借手上的人质获得逃生，可是他失败了，失败的他已然丧失了理智，反正被抓也是死，动手也是死，嗜血的本性让他选择了后者，凌母就这样成了他刀下的无辜亡魂。

凌峰的舅舅是警方通知的，当他得知自己的姐姐出现意外，外甥孤身一人时，他开了四个小时的车马不停蹄的赶来，看到失神的外甥蹲在墙角的那一刻，他的心揪了一下，姐姐命苦跟错了人，老老实实的一个人不得善终，现在留下这样一个遗孤，这孩子以后怎么活啊。

凌母的尸体在当地就火化了，凌峰抱着骨灰罐坐上舅舅的汽车来到了浦东，他要将母亲在这里安葬，同时跟着上车的还有那个女孩，她得来的是凌峰的无尽抵制，只是舅舅看得出女孩的决心和愧疚，知道他这是在赎罪，但是这件事真的能够怪到他的头上来吗。

至于光头，听说在第二天醒过来了，正如当前所说，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呵呵傻笑，只知道要糖吃的白痴，他被当局带进了一所精神病院，和其他精神病院不同的是，这里关押的是精神病重犯，看押的都是武警，光头注定将在这里结束他罪孽的一生。

凌母的骨灰被放置在香案上的那一刹那，楚家的老母亲，凌峰的亲外婆，当即哭晕在地，要不是被舅母一把扶住，可能又要多增一条人命，待老人家苏醒过来的时候，拉着凌峰的手又是哭了一顿。

她喃喃的埋怨起凌母来，还有那个凌峰六岁时就离开的不负责任的父亲，她带着哭腔一一一把这两个人数落了一遍。

她说她楚家虽然当时很穷，可这几年来，在浦东的房地产做的也是有声有色，她恨自己的女儿怎么看上了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被抛弃了后也不死心的待在云州那个穷地方苦苦的等待，所有救济都退了回去，说是日子能过下来，想让凌峰多吃点苦，成为有担当的男子汉。

说到动情处，老外婆又开始抹眼泪，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外甥，现在的凌峰除了自己一家人，再也没有什么依靠了。

山顶的空地上被挖开了一个大坑，一副黑色棺木静静地躺在旁边，棺盖上那个巨大的“寿”字显得分外刺眼，凌峰抱着檀香木的骨灰盒不肯撒手，等到外婆说了句让死者入土为安后，舅舅才把骨灰盒拿了过来，郑重的放进棺木里面。

棺盖被轻轻的合上，庄严肃穆的哀乐身响起，征得家属同意以后，丧葬公司的人把棺木抬起放进坑里，五六个人拿起铁锹往坑里填土，棺木的底部很快被掩埋了，接着是中部，很快就是棺盖。

“都给我停下，都给我停下！”凌峰突然冲了出来，一把夺下一个人手中的铁锹，一用力狠狠的摔出老远

其他的人都被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呆了，忘了手头上的动作，此刻泥土已经快要盖过棺顶，只有半个“寿”字露在土层外面。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老太太悲痛的叫喊着，又要晕过去，被一旁的舅母一把扶住。

“凌峰，你干什么！”舅舅楚云腾上去一把抓住凌峰的胳膊，“你母亲去了，你要接受这个事实！”他愤怒的咆哮道，他虽然能够理解外甥的痛苦，却不能放任他这样胡闹，死者为大，他想要自己的姐姐的骨灰快点入土，这是对亡灵的最大尊重！”

“我妈不能这样死的，我答应她要把她带回云州的，我们要衣锦还乡，我们要衣着光鲜，她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凌峰嘴里念叨着“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奋力的甩开楚云腾的控制，一个箭步冲到坟坑旁，双手疯狂的扒拉着泥土。

“快，把他给我拉回来！”楚云腾对着身后焦急地吼道。

很快他的身后跑出来两个保镖，把陷如魔障的凌峰架了回来，也就是片刻时间，由于太过用力，他柔弱的手指上已经渗出了鲜血。

“继续填土！”，楚云腾一挥大手，一群人的手又动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我妈死的无辜，该死的是我不是她，我要陪她一起，我要陪她一起！”凌峰使劲的挣扎着，歇斯底里的呼喊着，可是两个保镖的手像是钳子一般，一左一右的束缚住他，他动不得分毫。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你母亲不会死！”看到凌峰的疯狂状态，女孩的眼泪扑簌扑簌的流了下来，她实在是不忍心看凌峰如此糟践自己。

“关你什么事，那是我多管闲事，是我，是我害死了我的母亲，你哭什么哭，你哭什么哭，你给我死远点，我不想见到你！”凌峰此刻眼睛都红了，要不是因为这个女孩，她母亲怎么可能会这样惨死，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早已这样认定。

“啪”

凌峰重重的挨了一巴掌，在场的人一阵惊愕，出手的人是楚云腾，他的手还留在空中，没有放下来。

“你要混蛋到什么时候，要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这是个意外，意外你懂吗？谁都没有责任，你没有，她没有，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此时的楚云腾动了真火，他心里头恨啊，很自己的外甥怎么这么不争气。

凌峰被这一巴掌打蒙了，他现在心里一团糟，不能怪她，不能怪她，呵呵，我怪自己有什么错，就是自己的冲动害死了母亲。

当凌母的墓碑竖立起来后，凌峰长跪在墓碑前，一声声呼天抢地的哀嚎，吹散在山风中，久久萦绕。

ps：这两章写的很是虐心，我想把猪脚写的有血有肉，想把猪脚写的有情有义，即使再有通天的本领都是娘生爹养的，而猪脚只有母亲，一个一手把他拉扯大的母亲，现在就这样去了，试问你不痛心，好友问我为什么不快点进入剧情，为什么不一笔带过，这我完全可以做到，但是我不忍，实在是万分不忍，这是对一个母亲的尊重，也是对天下母亲的赞歌，我要做的是惊醒那些从来都不正眼瞧父母的人，你能做到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