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 第二十二章：万仞绝壁

“青瑕，有来世，我定不负你。化成风，带你游遍四域......”一句话不断的激荡在青瑕残余的意识之中。过往的记忆如同一个个泡沫一般，在眼前炸碎，想抓住，却只是一摊幻影，幻化出一幕幕熟悉而陌生的景象。

我是......青瑕还是慕慕？意识愈加的沉重，但这个问题依旧环绕在青瑕的脑海中。

无数回忆的片段袭来——

那一年，他英姿勃发，胸怀凌云志，欲与诸神试比高！他确实有这资本！皆因，他叫慕慕！

那一年。在菩提树下，他遇到了一个女孩儿，笑起来很好看。她叫青瑕。

从那后他的生活不再枯燥乏味，有个叫青瑕的女孩儿经常来陪伴自己。

今天青瑕说我笑起来很难看，是这样吗？慕慕对着镜子笑道。还不错啊......

今天青瑕教我怎么做烤肉，她说我做的很难吃。是这样吗？慕慕拎着一只烤焦的羊腿吃着......

今天青瑕带我去了清风峡，她说那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她以后想隐居在这里，在房间里，慕慕画了一张清风峡的风景图，惟妙惟肖，而后提笔写道青瑕......

今天青瑕不开心，她说她太没用了，不能帮我分担什么，慕慕躺在床上喃喃道，“傻瓜，有我就够了啊”......

今天青瑕被人欺负了，慕慕执剑血杀三千里，于北极星殿内击杀了北极星殿少主，一滴一滴血落到地上，发丝散乱，将其渲染的如魔神一般。

“慕慕，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北极星殿造如此杀孽！”北极星殿殿主色厉内荏的斥问。

“清风峡静候。”慕慕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了北极星殿，竟无人敢阻拦。

他们知道那是谁，慕慕，一个带有魔性的名字，一个欲与远古诸神试比高的人......

“慕慕，今天你去北极星殿干了什么！”明堂内，一个男人平静的问道。

气氛很寂静，静得有些可怕。落针可闻。

慕慕跪在下方看着他的背影竟无话可说。

“罚你去北冥海底思过三年。”那男人冷然的说道，充满了威严。

“可是......”慕慕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男人威严的声音传来。

“是。”慕慕转身，向北方飞去......

第一年，慕慕静坐在北冥海底的珊瑚上，在海底的流沙之中重复的画着一个人的脸庞，画了散，散了画......

第二年，慕慕盘坐在北冥海底，神魂出体，遨游四域，他找到了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在静默的看着北冥海，偶尔气愤向无边的海洋扔下一块石子，“臭慕慕，死慕慕，还不回来......”看着她嘟着脸煞是可爱，在海底的慕慕忽然笑了......

第三年，慕慕抬头望着海面，刺目的青光穿透了海底的黑暗，他看到了天空，看到了礁石，海岛，还看到了，青瑕......

“青瑕，我回来了。”

“慕慕，你该回来了。”

......

“青瑕，你实话告诉我。我父亲呢？”慕慕急切地问道。

“他啊......”青瑕欲言欲止......

“慕慕，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去干嘛？”青瑕挡住慕慕的前路。

“乖，我很快回来。”慕慕身披战甲，背负战旗，手执三尺青峰说道。

“慕慕——”青瑕看着慕慕远去的背影喊道。

慕慕一顿，却是没有回头，向前方走去。

菩提树下，树叶一片一片的落，不知为何，青瑕有一种感觉，慕慕已经不是他的慕慕，他高高在上，去背负所谓强大的责任。他为有这样的男人而骄傲！

......

“你怎么来了？”他坐在万仞悬崖之上看着慕慕。

“父亲，好男儿当浴血沙场。”慕慕一脸坚毅。

“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男人依旧冷然。

“可是......”慕慕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男人威严的声音传来。这一幕，正如当年慕慕去北冥海时一般。

但，这一次，慕慕竟是没有后退一步，坚毅的看着那个男人。

“好儿子。”那男人竟是突然笑了。

......

“金叔好走。”慕慕跪在一座棺木前恭恭敬敬的磕下三个头，而后一掌将那棺木打入无垠空间之中，而后起身拔剑，抚摸着剑身轻轻喃到，“惊风，什么时候会是你我躺在这里？”

“惊风......我还见得到青瑕吗？”

......

“儿子，给你赵叔磕几个头。”他坐在万仞悬崖之上，双眼通红，对着慕慕说道。

慕慕不作声，只是跪下对那棺木磕了几个头，“赵叔一路好走。”

......

“慕慕，我再也杀不动了。就交给你们了。”慕慕抬头看着那一袭白衣的女子。风华绝代。

“白姨等我们得胜回来。”慕慕看着白姨黯然退场的背影突然轻声道。

白姨一顿转身，巧笑倩兮，“慕慕，你是阿姨看见过最棒的男孩子。加油。”而后再次走向背后。失去了一身修为，惨淡退场，慕慕不了解那种感受，但慕慕明白，真有这种选择留给自己，自己宁愿选择死。

“慕慕，现在你白姨也走了，下一个会是谁。”突然，万仞悬崖之上的身影发问。

慕慕缄默。白姨是为了救自己。被锁在大虚空之中，无边业火焚身，一身通天彻地的修为活活被练散。最后侥幸逃过一劫。

......

万仞悬崖之上，依旧有着五个身影矗立，仿佛亘古不动的雕像。不知过了多久，还剩四个......

......三个......

“慕慕，还剩我们爷俩了。后悔吗？”那个男子依旧坐在万仞悬崖之上。

“不悔。”慕慕异常坚定。

“青瑕那个小妮子怎么样了？”那个男子也许忍受够了万古的空寂，今日话竟是有点多。

慕慕沉默不语。

“你回去吧，这里有父亲在就够了。”那个男子叹了口气道。

慕慕摇了摇头，一步踏出，到那男子身旁坐下，将剑插入悬崖，看这亘古不变的风光。

......

“父亲，我想回去看看青瑕，了此一桩心愿再来。”慕慕发问。

那男子点了点头。

......

慕慕看着万仞绝壁之上又多出的一座小坟头，终于是哭了，“傻瓜，你为什么要跟来......等着我，我马上来陪你。”慕慕抚摸着青瑕的墓碑坚定的说，“青瑕，有来世，我定不负你。化成风，带你游遍四域......”

......

“慕慕，你已经长大了。不要冲动。”那个男子看着慕慕说道。

“父亲，不会。”慕慕神不守舍的说道。

“那就好。”那男子察觉到了什么却还是点了点头，只是多嘱咐了一句，“别冲动。”

......

“慕慕，对不起，对不起。是父亲不好，父亲明明知道你要去干嘛却不拦着你，是父亲不好......慕慕你好傻，杀了他对你那么重要么？”那男子双眼通红，几近是哽咽道，强忍着泪水。取出一瓶酒喝了一口。慕慕依旧不作声。

慕慕一言不发。就那么躺在万仞绝壁之上。

“今天我们爷俩好好喝一杯，喝完了父亲送你回家。”那男子猛喝了一口酒。而后倒了一杯在慕慕前方的冰雪之上，烈酒融化了冰雪。

慕慕一言不发，因为它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就像当年慕慕强闯北极星殿一般，他强闯万仞绝壁的前方，只为击杀一个人。

当年他回来了，因为她没事，所以慕慕回来了。这次，她死了，慕慕又有什么理由活着？已经负了她一生，还不清了......

“青瑕，有来世，我定不负你。化成风，带你游遍四域......”

一生的抱负，纵一世无敌，却终成枯骨！客死他乡......

我是慕慕，欲与诸神试比高，只因为我叫慕慕。

慕慕，那个可以与远古诸神比肩的人，来日他定能再现远古诸神的荣光！

慕慕，你是四域这一代的希望。

慕慕，你身上流着远古诸神的血液！你有着远古诸神的风骨。

慕慕......

慕慕最后变成了一座小坟头，躺在了青瑕身边，屹立在万仞绝壁之上，永远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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