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教室]生如夏花 【005】中三的时间

【005】中三的时间

第六堂课的小测时间。

大家几乎个个低着头奋笔疾书，教室里安静得没有一丝人声——啊，杀老师躲在角落里用触手撞墙壁的声音当然不能称之为人发出来的声音了。相对于别人心里所想的烦人，朝仓霁倒是觉得考试的时候有这样规律的声音倒是很适合她做题目。

朝仓霁握着笔，视线停留在已经做了好了的试卷上，目光却渐渐地涣散了。

不过做完了试卷并且已经检查完一遍的她差点在杀老师制造出的声音之下睡过去……嗯，如果不是身边那个家伙存在感太强，朝仓霁已经差不多趴下了。

微微侧过脸看了一眼赤羽业，他也已经做完了试卷放下了笔，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杀老师笑得高深莫测，也不知道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以前和赤羽业做邻桌的时候，不管什么情况朝仓霁都能第一时间忽略身旁的这个人，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朝仓霁觉得想要忽略掉赤羽业简直是难如登天。

赤羽业这个人狂傲而张扬，本来就不容易被人忽略。但是连朝仓霁这种反射弧长到一定程度的家伙都做不到了的话，业君你怒刷存在感是做得有多好啊喂！

是那天动手被他看见之后还是……他成功伤到了杀老师之后呢？朝仓霁的笔尖在雪白的草稿纸上划下一道乌黑的沟壑，那道沟壑其实更像是她此刻摇摆不定的内心。

底下的学生终于受不了杀老师的噪音，窃窃私语起来。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能清楚地传进朝仓霁的耳朵里：“杀老师从刚才开始就在干嘛啊？”

“谁知道啊，不就是在砸墙吗？”

“刚才被业耍了，于是很火大吧。”←班长大人你和赤羽业认识不到半小时要不要这么自来熟？

“因为触手很柔软，所以不会伤到墙壁啊……”←喂同学你确定你没有歪楼？

坐在前排冈野日向忍无可忍地对杀老师怒目而视：“真是的！砸墙的声音好吵啊——！我们在做测试题好吗！”

声音之大吓得朝仓霁一哆嗦差点就把笔扔了出去。虽然杀老师也许真的是在发出噪音但是这么凶的话杀老师是会伤心的吧？

自知失礼的杀老师满头大汗，急忙道歉：“这、这真是失礼！”

朝仓霁眼睛一亮，因为这样平日里都异常的杀老师手足无措的模样真的让人觉得很可爱。

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回收，处于后排的同学们也不甘落后地开始发言：“喂，业，没事吧，你把那怪物激怒了哦？”

怪物两个字使得朝仓霁默默地从试卷里抬起了头。

“我们可不管你下场如何哦。”

“还是跑回家躲着比较好吧。”

像是故意商量好为了激怒杀老师而设计的对话，赤羽业闻言转头偏向寺坂的方向，笑着说：“都差点被杀掉了，生气是理所当然的吧，寺坂。”头微微向上一抬，不屑的情绪在眉目之间展现得一清二楚，“这和一失败就吓破胆的某人可不同啊。”

挑衅杀老师的同时顺便惹怒了身为同班同学的寺坂，赤羽业心情很好地把头转回去无视掉了寺坂的威胁。

这期间朝仓霁一直沉默着听他们的对话，心里对赤羽业的评价从“危险”变为“中二自大”。

站在讲台上的杀老师听了赤羽业明显欠揍的话，额头上爆出了井字，触手危险地指向他们：“你们几个，别在小测中发出噪音，继续说的话算你们作弊哦！”

“抱歉抱歉杀老师，”赤羽业认真地盯着杀老师，“我已经写完了，于是我安安静静地吃个意大利冰淇淋好了。”

……等等赤羽业你到底是从哪里掏出来的冰淇淋啊，刚刚你手上可没有这玩意儿。朝仓霁奇怪地看着赤羽业手上看起来很好吃的冰淇淋，心里默默吐槽：难道他身上有百宝箱吗？

“在课上吃东西可不行，”杀老师严肃无比的老师形象看起来是不怎么管用的，至少朝仓霁觉得杀老师往哪一站都只能造成喜剧的效果，“……这、这是老师昨天到意大利买的！！”

原来是杀老师的……朝仓霁默默地扶了额。所以赤羽业你是从杀老师的办公室里偷出来的吗……

故意被杀老师抓到而以此来激怒它的赤羽业头一偏已然对冰淇淋下了口：“怎么办，要打我吗？”语气极度欠扁。

“不会打你的，剩下的我来舔掉就好。”杀老师顶着一张气红了的脸向赤羽业靠近。

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朝仓霁仔细观察着赤羽业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嘴角抿得比刚才更深，眉毛轻轻上挑，眼眸里的红色暗了下来，明显是看见鱼儿成功上钩的兴奋表情。

朝仓霁这个方向看过去，赤羽业的左侧脸是明亮的，但是右侧脸却是躲在阴影之中，给人的感觉是下一秒就会有蛰伏的豹子从里面呼啸着冲出来。

这样的感觉让朝仓霁非常不舒服，凭借直觉下意识地开口：“请停下杀老师！”

杀老师脸色变为正常的黄色，非常听话地停下了脚步。赤羽业不知何时朝地板上扔下的BB弹一骨碌滚了过来，杀老师眼中精光一闪迅速一跳，BB弹就这么擦着杀老师底部的触手滚了过去。

“……”好险，朝仓霁看着毫发无损的杀老师松了口气。

压迫感极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朝仓霁转过头去，赤羽业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中冰冷得不带任何一丝情绪。

即使是这样，朝仓霁还是淡定如斯：“赤羽同学，现在是上课时间，不能进行暗杀。”

“呵，”赤羽业讽刺地笑了一下，举着枪走到杀老师面前，背对着朝仓霁说道，“我向来无所谓上课或是不上课——如果不爽的话，把我，或者是班里的谁杀掉好了。”

枪口抵上杀老师又放下，赤羽业狠狠地把冰淇淋用作是刀捅向了杀老师用力旋转，笑容阴森可怖：“不过从那个瞬间开始，就没人把你当老师看了，仅仅是一个杀人的怪物。”

赤羽业回头，嘴角的笑容如蛇一样冰冷，朝仓霁只觉得小腿处似乎有冰冷的东西顺着攀爬了上来：“呐，朝仓同学，你觉得呢？”

朝仓霁能给的回应就只是无尽的沉默。

全班同学也被这看起来像极了表演的暗杀惊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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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仓霁默默地帮杀老师擦了衣服，但是杀老师的表情看起来不怎样好的样子，迟疑再三，朝仓霁还是开口：“杀老师一定要小心赤羽同学，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是他身上存在着非常强烈的怨念。”

杀老师柔软的触手摸了摸朝仓霁的脑袋，声音和往昔一样温柔可亲：“放心吧霁同学，为师可是速度为二十马赫的怪物，才不会这么轻易地被杀掉。”

说得对，全班群起而攻之都不能伤杀老师一丝一毫。就算赤羽业的头脑再怎么聪明也是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杀掉杀老师的。

让朝仓霁极度不满的，是赤羽业说出口的话，那是为逼杀老师入局而故意说出的触及作为老师的底线的话。老师什么的怪物什么的，在朝仓霁看来杀老师就是和蔼可亲父亲啊。

虽然偶尔也会表现得很蠢，虽然有时候气度看起来很小，虽然孩子气的时间多于身为老师的正经时间……

但是朝仓霁喜欢杀老师，尊敬杀老师，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如果赤羽业真的威胁到了杀老师的性命的话——

朝仓霁的刘海遮住了褐色的眼睛。

既然杀老师不能伤害学生的话，就由她来替杀老师处理这个难题好了。

但是在此之前，朝仓霁想知道赤羽业变得如此暴戾乖僻的原因，非常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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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朝仓霁远远地就望见赤羽业靠在车站里的柱子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等着谁的样子。

用不着多想，既然是等在这里那么肯定是在等她没错。正好，朝仓霁找他也有点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好了。

果不其然，原本百无聊赖发呆的赤羽业望见朝仓霁的身影就一下子直起身子，笑得嚣张而欠扁地冲她打招呼：“哦，朝仓同学，终于放学了吗，看来和那个怪物相处得很好啊。”

“如果赤羽同学你称杀老师为‘怪物’的话，”朝仓霁停下脚步，淡淡地回击，“我并不介意叫你‘中二同学’。”

“哈~我可以当做是对我的夸奖吗？”

“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话。”

如平常一样的对话，在二人之间却有着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二人都清楚，他们的心中都绷紧着一根弦，而这一根弦则是随着二人的对话而轻轻颤动。稍有不慎，那根弦就会崩断，谁先崩断谁就是输家，弦上牵扯着的，是朝仓霁最最尊敬的杀老师。

就算对面是个同班两年即将三年的同学，而且还是个长得很可爱的女孩子，但赤羽业也不会因此而放水，结合课上朝仓霁对他计划的阻碍行为，赤羽业终于按捺不住开始攻击：“我听渚说，你拒绝暗杀那个怪物。唉~是为什么呢，难道朝仓同学是害怕‘那、一、天’的事情再一次发生吗？”

他恶意地把“那一天”三个字加了重音，念得一字一顿抑扬顿挫，似乎是故意想要唤起朝仓霁的回忆。

果然，朝仓霁就知道赤羽业是绝对不会放过那天所看见的事情的。

“请尊称它为杀老师，”朝仓霁强调什么似的加强语气重复了一遍，“——需要澄清的是，那一天的事是意外，我拒绝暗杀是因为我想要认真学习。”

“什么啊，”赤羽业眸子一眯看着朝仓霁避都不避的脸，故意凑近，讽刺道，“都已经进了E班了居然还想着要认真学习吗？难不成是急着逃离E班这个鬼地方？”

朝仓霁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保持与赤羽业之间该有的距离：“并不是想离开E班。能决定我用功与否和成绩高低的不是班级，而是我自己。”

“呵，那就难以理解了，”赤羽业不打算放过她，步步逼近，“明明身体里有着别人都不知道的残暴因子却说着不想暗杀，明明掉到了吊车尾的E班却还口口声声地说着要好好学习……”

长臂一撑，赤羽业把朝仓霁困在柱子与自己的手臂之间，语气不善：“朝仓霁，你还真是虚伪。”

“……如果赤羽同学这么认为，我无话可说，”朝仓霁闻言，清秀的眉头微微有皱起的趋势，一双好看的眸子却没有染上丝毫的不悦，“但是赤羽同学，你半斤八两。”

“哦？”赤羽业饶有兴致地看着朝仓霁，等着这个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少女的后话。

“怀着这样的恶意与怨愤去暗杀杀老师的你，想杀的究竟是杀老师这个身价100亿元的生物……”朝仓霁看着赤羽业的瞳孔一下子收缩，故意放慢了语速，“——还是老师这一个身份？”

很好，眼眸的红色沉淀下来，眼睛微微眯起，是发怒前的征兆。

“一直被老师保护着的赤羽君面对突然之间的处分及被老师分配到E班的决定，一定非常的怨恨吧。”

微风拂过朝仓霁一向淡然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眼眸，赤羽业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反应过来的赤羽业额头青筋暴起，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你知道些什么！老师这种东西……就应该死在我手里才对！”

“我什么都不知道，”朝仓霁认真地看着赤羽业，柔和的表情看得赤羽业也是一怔，“但我知道一点。”

趁着赤羽业呆怔的期间，朝仓霁压下自己想笑的欲|望，一字一顿严肃道：

“恭喜赤羽同学从中二毕业，成功变为中三。”